第18章 棉花糖

这个暑假,乔光时不时地来秦简家里学习。无论在哪一方面,秦简都称得上是一名好老师,乔光遇到不懂的知识点秦简总能三言两语给乔光解释清楚。学累了的时候,两个女孩子就聊聊天、看看电影,饿了的话,还有零食饮料可以随便吃,乔光过得很滋润。

来的多了,自然会碰到何慕白。有时是上午,温度还不算太高,就看到何慕白穿着短袖短裤,目不斜视地在慢跑。有时是下午,就能看到何慕白戴着个墨镜,手里牵着绳子,在遛狗,像在拍摄画报一样。不管椰子什么时候看到她,总是激动地朝她跑来,何慕白拗不过它,只能跟着过来。而这时乔光便会把车子停下,抱住朝她飞扑过来的椰子,亲昵地给它顺毛。

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心思放在学习上了,还是因为见何慕白见得多了,现在的乔光对何慕白反而没了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乔光有时自己也会觉得世事难料,当初自己喜欢他的时候,想法设法去接近,却没有什么成效,现在自己无欲无求了,两人接触的时间反而越来越长。

这天,乔光午睡起来,觉得很是无聊,于是她便决定去公园走走。

这个公园,乔光小时候经常在这里玩,因为这里有一个沙坑,乔光特别喜欢在这里玩沙子,她经常堆城堡,或者做沙子蛋糕,到现在,她的家里还收着她玩过的小铲子小桶玩具。后来乔光上小学,周末和放假的时候还经常去玩一玩,到了初中,乔光就很少去了,上高中之后,乔光更是一次也没有去过。

她把睡衣换下来,随手拿了一件浅粉色的蓬蓬裙。天气还很热,她就扎了一个丸子头,翻出小时候的小铲子小桶,出门了。

正午的阳光灼热,晒得人晕晕乎乎的,路上行人很少,周围非常安静,仿佛世界一起陷入了沉睡。

滚烫的热气直扑到脸上,乔光自小怕热,走了一会儿便出了汗。她找了个树荫站了一会儿,感受着树荫下的阵阵清凉,她有些后悔,自己不应该在这么热的时间出门,就算出门,也不应该步行,自己应该骑电动车出门的。

有细细的凉风吹拂到她脸上、身上,不经意间抚平了乔光的焦躁。这种凉爽,倒是比空调吹出的冷风舒服许多。乔光站在原地待了一会儿,便继续往前走。

到了公园,乔光先是伸长了脖子仔细瞧了瞧四周,发现公园里和她记忆中的没什么变化,滑梯还在,沙坑还在,秋千还在,就是卖棉花糖的爷爷的小推车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卖杂货的小亭子。

乔光靠近沙坑,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裙子有些犹豫,自己如果这样子去沙坑里,衣服肯定会被弄脏的,而且自己这么大个人了,再像小孩子一样玩沙子,让人看见了肯定会被笑话的。但是,自己走了这么长的路,又出了一身汗,好不容易到了不尽兴地玩一次,好像又有些说不过去。

纠结片刻后,她就提着东西,走进了沙坑里。

她蹲下来,用小铲子在沙里挖呀挖,试图像小时候一样做出一个巨大的城堡。她人长大了,小铲子却还是那么小,用起来很不称手。于是,乔光挖了几下,就把铲子扔在了一边,自己用手堆起了土。

很快,一个小土堆就成型了,乔光就用铲子把顶上铲平,又在上面堆了一个更小的土堆,再在上面聚成尖角。乔光最后再在上下面两层各挖出一个方形的洞充当城门,一个简易版的城堡就做好了。

出发来公园堆城堡的时候,乔光兴致勃勃,希望自己能重新感受一下小时候的快乐,可当做完之后,乔光看着自己堆出的城堡又有些觉得索然无味。

她本以为故地重游会是一番很美好的体验,但是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一种假想,自己已经不是那个会因为堆成一个简陋的城堡而拍手大笑的小女孩了。

她叹了口气,站起来拍干净衣服上沾着的土。她觉得有点渴,便从沙坑里出来,朝路旁的小亭子走去。

小亭子里摆满了各种小包装的零食,花花绿绿的一片,两边还悬挂着整条的棒棒糖,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低着头看着手机,手机外放着几十年代前知名女星的歌曲,一瞬间就让人回忆起那个年代。

“老板,来瓶矿泉水。”乔光伸手指向亭子里摆放的水。

老人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过身,从身后拿了一瓶水,递给乔光。

乔光正从裙袋里掏钱,等她把钱递给老人时,她这才看清老人的脸,她也因此愣住了。

“吴爷爷?”乔光笑道,“我是光光呀。”

这可不就是她小时候卖棉花糖的爷爷嘛,只不过比之前更老了,脸上的皱纹也比之前更多更深了,还比之前多了一些斑点。

吴爷爷听见乔光的声音,仔仔细细地看了乔光几眼。

怕他听不清楚,乔光用手指了指自己,大声地说道:“我是光光,乔光,小时候胖胖的,经常来找您买棉花糖的。”

吴爷爷看了半天,终于笑了起来,“原来是小光啊,哎呦,爷爷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使了。咱们光光一眨眼也成了大姑娘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推着乔光递钱的手,“你快收起来,爷爷请你喝。”

乔光坚持要给,吴爷爷坚持不收,乔光无法,只得把手中还没打开的矿泉水放到了前面的台子上,说道:“爷爷你不收,我就不喝了。”

“哎?你这女娃娃。”吴爷爷看着坚持的乔光,叹了口气,把钱收下了。

乔光笑嘻嘻地拿起水,打开喝了一口,问道:“爷爷,这么久没见了,您身体还挺好的吧。”

吴爷爷朝乔光摆摆手,“别提了。人上了年纪,毛病一年比一年多,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好地方。”

“这么热的天,那您不在家好好休息,还出来卖东西呢。”乔光说道。

“这人老了,总是闲不住。家里的空调我又吹不惯,吹得我骨头疼,还不如坐在这里舒服。”

乔光看了眼小亭子,说道:“爷爷,您现在不卖棉花糖了?”

“卖,怎么不卖,就是卖得少了。现在小娃娃金贵,家长都不让他们买来吃了,我也就在人多的时候拿出来卖。”

乔光左瞧右看,没看到做棉花糖的机器,便问道:“爷爷,您今天没带机器过来吗?”

“在亭子后面呢。”吴爷爷看着乔光,说道,“想吃吗?想吃爷爷现做一个给你。”

乔光笑道:“那敢情好,就是太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吴爷爷从亭子里出来了,乔光跟在他后面,转到亭子后面,乔光才看到了这台熟悉的棉花糖机。

吴爷爷虽然年纪大了,动作还很熟练。他问乔光,“还是做草莓味,青蛙形状的?”

乔光惊讶于都过去这么久了,他还记得这么清楚,同时又觉得很感动,她点头笑道:“对!”

吴爷爷把糖粒倒进了中间的洞里,然后拿着一根小木棍举着放在正上方。

很快,粉色如丝线的糖就一丝丝缠绕在小木棍上,吴爷爷的双手摆动着,很快就做出了一个大大的青蛙形状的棉花糖。

吴爷爷又给青蛙做了耳朵和眼睛,这就成了一个粉色的大青蛙。

乔光接过,对着吴爷爷展露出一个露着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说道:“谢谢爷爷。”

“不用客气。”吴爷爷和蔼地笑着,“你尝尝,还和小时候味道一样吗?”

乔光果然对着棉花糖咬了一口,棉花糖入嘴之后瞬间融化在舌尖,留下甜腻的味道。比小时候甜了,乔光这样想着,抬头冲吴爷爷笑,“还是一样的味道,好吃!”

吴爷爷也跟着开心地笑了。

乔光吃了一口后,就不再吃了,举着棉花糖和吴爷爷在说价格。乔光问多少钱,吴爷爷只说送她吃,不收她钱,乔光不肯。

两人僵持不下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乔光。”

乔光真是纳了闷了,怎么自己走到哪儿都能碰上何慕白,而且不管她穿什么衣服,扎什么样子的头发,何慕白总是能认出自己。

她回过头,果然何慕白就站在离她几步远的位置上,定定地看着她手里的棉花糖。

何慕白已经看乔光看了好一会儿了。他今天出门办事,偶然路过这个公园,小时候的记忆一下子涌上眼前。自从那次见到那个小女孩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这个公园玩过。这次路过,他无意间看了看沙坑,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那里挖沙子。

他叫司机停了车,自己则坐在车里,聚精会神地看着。

眼前这个穿着粉红裙子的身影意外地与十年前的小女孩重合。何慕白看着乔光在那玩沙子玩得不亦乐乎,又看她买水,直到看到她跟着一个老人绕到亭子后面,他看不见她了,他才下了车。

他也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理,也许只是单纯地好奇十年前的那个女孩子是不是乔光。他特意找了个不易被人看到的位置,直到乔光接过那个棉花糖,他才确定了,就是她。那个造型很丑的棉花糖他记得很清楚。

十年前的小女孩在何慕白的心里种下了一颗名叫嫉妒的种子,十年后的乔光又让这颗种子生根发芽。何慕白真是气笑了,若不是他心智还算成熟,他简直要疯狂针对乔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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