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捡垃圾

乔光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

在她拒绝给何慕白当保姆之后,她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寿司。何慕白看到她后两眼放光,张着血盆大口就要把她吃掉,她只好一刻不停地跑啊跑,跑啊跑……

第二天,乔光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进了教室。为了不被别人发现,她特意早早来到教室,将昨天准备的印着狗狗贴画的食盒放在了何慕白的桌子上。

不一会儿,徐欣来了。

“早啊。”徐欣对她打了个招呼。

“早。”乔光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然后将书包里的另一份食盒拿出来递给她,“这是我做的,很好吃,你尝尝。”

“哇,谢谢。”徐欣捧场地接过,打开食盒,拿出里面的一个寿司放进了嘴里,认真品尝着,然后惊叹道,“这也太好吃了吧。”

碰巧秦简路过,徐欣叫住她,“秦简,你过来尝尝这个寿司,超级好吃。”

“欸?”乔光没想到徐欣会招呼秦简来吃她做的东西。她有些紧张,在她的印象里,秦简是公主,公主怎么会吃这么普通的食物呢?

秦简大大方方地尝了一个,然后脸上带着女孩子在吃到好吃的东西时特有的雀跃神情,说道:“好好吃,这是从哪家店买的?”

“当当当当。”徐欣一把搂过乔光,“这是我们乔大厨亲手做的,外面可买不着。”

乔光不习惯这样的热情称赞,忙摆手道:“哪里哪里,就一般了,你们喜欢就好。”

秦简这时将目光转向了她,认真地说道:“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寿司了,谢谢你。”说完冲乔光一笑,就走了。

乔光内心又一次掀起惊涛骇浪,她被公主认可了。

等秦简走远,她用胳膊捅捅徐欣,“你跟秦简认识?”

“大家都是同学,有什么不认识的,你不也认识?”

“你主动邀请她吃东西,她没拒绝,我以为你们关系很好。”

徐欣扶了扶眼镜,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模样,“别看她长着一副高岭之花高不可攀的样子,其实她很好相处。”

每天早上的七点四十五分,何慕白一定会准时到达教室。在这之前,教室和走廊总会挤满人。乔光为了清楚地看到何慕白的反应,特意选了一个最好的视角,在这里,她可以将何慕白的表情尽收眼底。

乔光看着何慕白慢条斯理地将早餐一份份拆开,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里。

往常她并不理解为什么每次何慕白都会把早餐送给别人,可女生们依旧乐此不疲地给他送早餐,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当她站在人群里,看到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指放在她精心准备的餐盒上,那一瞬间,她蓦然感觉到在何慕白手下的并不是饭盒,而是自己的一颗扑通乱跳的心。

她就呆立在那里,看着何慕白打开饭盒,认认真真地看了一眼里面装好的食物,然后眼睛如同桃花花瓣一样弯起,再小心地将打开的饭盒放在一边。

就是这短暂的几秒钟,一股从心底升腾的愉悦像溪流一般在她的身体里涌动,她做的食物被何慕白认可了,她付出的努力是值得的。

等何慕白将所有的早餐打开,又到了分发食物的环节。乔光虽然知道何慕白不会吃任何一份食物,但是她依然隐隐期待着,期待着他会吃她做的寿司。

就在她在心里默默许愿时,何慕白的同桌—周杨正看着满桌的早餐纠结,随即他将视线放在了一排其貌不扬的寿司上,“天天吃那些油腻的都吃腻了,今早就吃个清淡的吧。”

他把餐盒放到自己面前,伸手就拿了一个寿司放进嘴里。

乔光在心里高声呐喊:“给我放开那盒寿司!那是我特意做给何慕白吃的!”

周杨吃了一个,脸上现出意外的神情,他看了看饭盒,显然不是在外面买的,毕竟没有商家会在饭盒上贴这么傻兮兮的贴画。“哎?这是谁做的,这个好吃。”

他又往嘴里放了一个,对着旁边的人说道:“慕白,你尝尝,真的好吃。”

何慕白推辞道:“我早餐吃过了。”

“就尝一个,不好吃你揍我。”周杨说着就站起身,硬是把手里的寿司往何慕白嘴里塞。

“怎么样?没骗你吧。”周杨问道。

此刻比周杨还要急切地等着何慕白的回答的,是站在外面的乔光。她着实没想到,她做的寿司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进了何慕白的嘴里。

在周杨恳切的目光中,何慕白点了点头。

此时的乔光双手捂住嘴巴,激动地快要叫出来,何慕白不仅破例吃了她做的食物,而且还表示她做的好吃,还有比这更令人开心的事吗?

乔光边感谢幸运之神对她的眷顾,边心满意足地回到了座位上。

整整一天,乔光的心就像风筝一样高高升起,就连徐欣也注意到了她的反常,问道:“你今天怎么了?你不是最头疼英语课了吗,怎么上课的时候看你高兴地直乐呢?”

乔光摆出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说道:“不可说,不可说。”

第二天一早,乔光又一次早早起床,如法炮制出了一份和昨天一模一样的寿司。

进了班级,她将饭盒放在何慕白的桌子上,然后站在昨天的位置上等着何慕白的到来。

七点四十五分,何慕白准时到了教室,他照例将桌上的早餐一一打开。他没有丝毫停顿地将乔光送的饭盒打开,然后放在一边,这时,周杨凑过来,拿起饭盒,说道:“这不是昨天的寿司吗?你不吃吗?”

“不吃。”何慕白视线落在下一份早餐上,没有一丝偏移。

“那我不客气了。”周杨直接把饭盒端起来,右手连拿两个就往嘴里塞。

乔光看着饭盒里光速消失的寿司,欲哭无泪。

乔光没有死心,在接下去的两个星期,她都早早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做寿司,就连乔妈也惊奇不已,她的同学竟然这么喜欢吃寿司。

而乔光做给何慕白的寿司,无一例外都进了周杨的肚子里。乔光像自虐般看完周杨狼吞虎咽地吃完寿司,失落渐渐被困惑所代替,连着吃这么长时间的寿司,他怎么就吃不腻呢。

乔光不得不接受了一个现实,那就是何慕白吃寿司那次是意外,他不会吃任何别人送给他的东西。

这之后,她开始留意何慕白的动向,力图在他身上找到他喜欢吃的东西的线索。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某一天的课间,她看到何慕白往垃圾桶扔了什么,她立即从桌上拿起一张纸,揉成一团,朝垃圾桶走去。

在纸团落进垃圾桶的那一刻,她默默将何慕白扔的垃圾记了下来。

放学的时候,乔光自告奋勇,替今天做值日的同学扔垃圾。

黑色垃圾袋拎在手里沉甸甸的,乔光费力把它拖到垃圾桶旁边,见四下无人,她连忙将自己掩在垃圾桶身后,打开袋子仔细翻找着。

积攒了一天的垃圾散发出难闻的气味,乔光强忍着恶心,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掏出来。

食品包装袋、盛着剩菜剩汤的塑料袋、被撕成碎片的废纸、香蕉皮、橘子皮……

乔光掏到一半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个粉色包装的盒子,她眼睛一亮,快速地把盒子从垃圾袋中扒拉出来,攥在了手心。

这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粉色包装上印着鲜红的草莓图案,中间标有milk的红色字母。没错,这就是她看到的何慕白丢的垃圾。

乔光将它放在地上,把掏出来的垃圾又原封不动地放回了垃圾袋里,再把垃圾袋打一个结,然后把它扔进了垃圾桶里。

夕阳的余晖落在她的身上。她的手上满是污渍,脸上也因擦汗被抹上了一两道黑黑的印迹,她双手捧着脏兮兮的牛奶盒,如同价值连城的宝贝一样,心满意足地回了家。

到家后,乔妈看着拾荒般的乔光,面露惊异,“你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脏,你真去捡垃圾了?”

乔妈的视线落在乔光手里的牛奶盒上,乔光下意识地把盒子往身后藏了藏,笑嘻嘻地说道:“哪能呢,我是看这个盒子好看,特地拿回来做手工的。”

说着,便不等乔妈开口,就飞溜回了房间。

洗完澡出来,乔光将牛奶盒子从里到外洗了个干净,然后把它放在书桌上最显眼的位置。她拿起手机,打开购物app,将摄像头对准了它。

随着“滴”的一声响,乔光很快就找到了卖这家牛奶的店铺,并找到了同款商品。

价格栏上“38”的数字红得亮眼,乔光瞠目结舌,这么小的一盒草莓牛奶,竟然卖的这么贵。要知道,她自己喝的一直都是两块五的纯牛奶。相比于同学们口中贵得离谱的迈巴赫,38一盒的草莓牛奶更让她觉出了何慕白的富有。

临睡前,乔光躺在床上,手指在付款页面上来回滑动,她看向枕头边安安静静躺着的粉色兔子,轻喃道:“你说我该不该买下来送给何慕白?我是想送的,可是它太贵了。”

玩偶不能说话。乔光迟疑许久,最后还是狠狠心付了款。她将手机往旁边一扔,拉起被子盖过头顶,在黑暗中开解自己:“算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万一何慕白因为我送的正对他心意,喜欢上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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