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辰礼物呢?”
占风铉望着神气十足的程寰,唇角上扬,抓过她的手借力坐起身,故作神秘道,“生辰礼物自然是有的,在哪里呢,我看看……”
他在程寰炯炯的注视下开始翻找自己身上的口袋,找了一转之后,遗憾地摊开手来,正当程寰眉心一紧,张口想要骂人的时候,他忽然一笑,手指于空中一转道,“啊,我知道了,在你的右手手腕之上。”
程寰闻言连忙抬起右手手腕一看,不知何时,她的手腕之上多了一串两股绿绳拧成的腕饰,绿绳之上串着五颗大小一致的圆润水晶珠,那水晶珠与平日里完全晶莹剔透的珠子不同,珠子里面一半通透,另一半聚集满了的绿絮,像是内含了一个绿色的聚宝盆。
“好独特的水晶珠!”程寰惊呼,喜悦溢于言表。
占风铉见她高兴,心里自然也快活,点了点串这绿水晶珠的“股绳”道,“本来想用金线编织后串起来的,但是我太笨了,最后用了我自己养的藤蔓,做了一些特殊的处理,倒是也挺好看的。”
程寰更加惊喜了,拨弄珠子的手转而去拨弄那将珠子串起的藤蔓股绳,青绿柔韧,是他养的藤蔓呢。
她张开双臂,一下抱住了占风铉的脖颈,柔软的唇贴住他的脸颊,一触即离,而后半又靠在他的怀里,抱着他的手臂继续摆弄着自己手腕上的绿水晶珠子。
突如其来的吻,只一瞬就离开,占风铉瞳孔微张,心猿意马的同时,也忘了对于身体的控制,待反应过来的时候,程寰已经欢喜地抱着他的手臂拨弄珠子与藤蔓了,他略微收紧了盘桓于她腰腹的手臂,下颌浅浅压着她毛茸茸的脑袋,眉眼间满是温柔与满足。
“阿铉。”
“嗯?”
“你要多住几日再离开吗?或者就别……”程寰轻声细语地开口道,而后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头微微沉了下,没再继续说下去。
“好,多住几天。”占风铉立时答应下来,而至于程寰未曾说出口的话,他也能够有所猜测,只是如今还不能给予她更多的承诺。
占风铉一口气在长和城住了将近半个月,待到天气逐渐转冷,换上冬装,才选择骑马返回灵漆山,同时程寰也因自己职责所在,要离开长和城,携一队南昭王庭护卫出城执行秘密任务。
初雪飘零,占风铉回到雍王宫,雍王宫中的气温较南昭更低些,屋檐之上已有落雪,他揉搓着自己的臂膀,从藏有天姬灵栈道的偏殿推门而出。
刚过廊下拐角,就远远看见沿着另一侧长廊行走的父亲,占风铉心中的弦顿时紧绷,身体也变得僵硬而立在原地。
父亲占郴身边跟着其他人,应都是雍王宫约衡世家的话事人,占郴与他们交谈着,只在不经意间朝他的方向看过一眼。
占风铉向后退去几步,低垂下头,约莫等了会儿,再抬头之时,父亲他们的身影已然完全消失了。
他轻轻扯了下嘴角,看来父亲是彻底不再管他了。
母亲巡山未归,弟弟前往厌火之地找寻上古神器,如今也无更多音讯,他躺在自己屋内的床上,静待着隆冬降临。
风雪成灾的前一日,乌芳蕤终于披霜戴雪地回到了雍王宫,占风铉这时才终于感到自在些,许多与父亲不敢说的话,等到母亲回来了,才敢开口提及一二。
“你想要请调去南昭?还要入燕王宫的籍,是打算日后都不再回雍王宫了吗?”乌芳蕤将身上的软甲卸下,挂于木衣架之上,略微有些惊讶地问道。
占风铉低头垂眸,嗯了一声,说道,“我知道请调要考核,我也称不上很优秀,若是燕王宫考核不通过,我直接从雍王宫脱籍,从此常住于人间,也是可以的。”
“阿铉。”乌芳蕤的声音沉了许多,“雍王宫中,有什么让你感到不舒服的么?“
占风铉眼神微动,摇摇头道,“雍王宫中一切都很好,是因为我自己想要去南昭。“
乌芳蕤注视着他的面容,半晌也未曾看出其他异常来,取了个折中的办法道,“你先不要着急请调去往燕王宫,雍王宫于南昭也是有些自己的私铺据点,独立于燕王宫外,倘若你真的十分想去,可以先着手帮你阿娘我打理着。”
冒然从雍王宫脱籍,多少也是有些不太妥当,占风铉点头,算是应了母亲乌夫人的提议。
隆冬已至,风雪裹挟了雍王宫,龙门关内关外皆积满了雪,风雪之大,就连素日踮足即可以望见的龙井红雾,也因层层风雪席卷而被阻挡的不再可见。
整个冬季,占风铉都没再出去,一则是越是此时此刻,妖兽暴动冲宫的可能性就越大,他需要随父母一同镇守于宫内;二则是程寰已离开长和城,据她说会是一个长时间的任务,因此约定了来年夏季再见。
好在虽有小股妖兽作乱,总体来说是平稳度过了一整个冬天,直至绿树抽出新芽,暖暖春日到来。
春光的明媚显然不止于此,离家许久的弟弟占风铎终于回来了,并带回了属于他的上古神器——追日弓。
那日占风铉正于校场练弓,在母亲乌夫人的悉心指导之下,他的弓箭之术颇有长进,十射能有九中,威力也与日俱增,算是初见成效。在得到弟弟占风铎归来的消息之时,他也一度感到十分欣慰。
可当弟弟占风铎拿着追日神弓,只那么一拉一放,伴随着巨响与尘烟,坚硬的山壁之上就出现了一个硕大的窟窿,占风铉就已经知晓了,或许自己纵然是如何努力,也永远都比不上那些天赋异禀者。
他在雍王宫众人热烈的气氛之中黯然离去,弟弟占风铎被热切地围在中央,谁也不会注意悄然离开到他,更不会将焦点落在他的身上。
那年春季似乎不长,很快就溜入了夏季七月,占风铉开始正式接手雍王宫在南昭的私铺据点,致力于多赚银子多换物,为雍王宫的小金库添上更多的财宝。
但程寰却一直没有回长和城,甚至没有人知道她在哪里,她的府邸紧闭大门,守院的将士讳莫如深,就连他先前被带去过的茶楼,以及那位名为梦塘的大人,也一起消失不见了。
占风铉莫名感到有些慌张。
长和城没有消息,他本着碰碰运气的心态,又回到了灵漆山,也许程寰的师妹——潇潇会知道些什么呢?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占风铉行走于灵漆山森林之中,树影夜舞,他的心怦怦乱跳着,他总觉得在这里会发生什么,却又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不过很快,一个身影的出现,似乎可以完美解释了他的心慌。
是那名一年之前将他拦住的年轻男子,他的模样没有任何变化,穿着宽大的袍子,施施然地坐在树枝上,半撑着脑袋望着他笑。
占风铉本想无视,却无奈何年轻男子主动开口询问道,“你是在找那个女孩儿吗?我想想,是叫程寰对吧?”
始一发问,便成功牵制住了占风铉,他停下脚步,抬头问道,“你知道她在哪里?”
年轻男子从树上跳下,展唇笑道,“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帮你卜一卦问问,怎么样?”
占风铉犹疑不决,同样是初始认识之时就不知来历之人,程寰带给他的满是真切与幸运的感觉,而这名年轻男子却让他觉得十分……虚妄。
对,虚妄,故作高深,以及不切实际。
他内心有着本能的排斥与抗拒,却还是秉持着宁不错过的想法,答应了年轻男子的提议。
约衡界开,金色的轮盘于空中浮现,年轻男子找他要了程寰的物件,占风铉翻来覆去地想,骤然发现自己有的程寰的物件好像只有一块令牌。
他将令牌递给年轻男子,年轻男子将灵力透过令牌输送入金轮盘之中,金轮盘的指针开始疯狂旋转,始终没有停止。
占风铉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年轻男子先一步惊异地“哦”了一声,而后为他解惑道,“如果人死了的话,我可能就卜不出来她的方位了。”
占风铉立时瞳孔大张,哑声道,“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轮盘指针仿佛受到了什么感召一般,转速略微降了些,却又开始不稳定地停留,旋转,最终似是而非地停留在了某一处的方位上。
年轻男子看着有些诡异的轮盘指针,感慨道, “还好,也许她正于生死线上徘徊,唉,人的生命总是很脆弱,我早年间……”
“她在哪儿?”占风铉急忙出声打断道,话一出,感觉到不太礼貌,又补到,“请你告诉我,她在哪里,我必有重谢。”
年轻男子眉眼微抬,脸上再度染上那一成不变的微笑,不急不躁道,“重谢?那我还蛮想要的,但是不着急,你先去找那个女孩儿吧,幸而不算远,只不过你得快些,我怀疑她撑不过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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