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呢?
眼前人究竟会是谁呢?
缺指血气上涌,顿觉眼前一黑,跌回椅座,往事仿佛又重新浮现在眼前,久违的恐惧感几乎将她吞没。
女人没有再管她,一步跳上桌,双脚踩碎了桌上的骰盅骰子。她抡直臂膀,挥手将钱全部撒开,“想要的都来拿吧!”
银票雪花般纷纷扬扬散落,却如同响起一记惊雷,四周顿时炸开了锅。人群挤挤攘攘,有人伸长胳膊跳跃捕捉,有人矮身弯腰闷头拾捡,还有人专等别人捡后硬抢,各自忙活得乱了套。
这才对嘛。
黄清躲到墙边,脑中还在高速运转。
赌徒本是穷凶极恶之辈,发现是假后,肯定会想办法流通出去,但人人都知道捡到的是□□,以后上赌桌肯定会验,所以这钱只能花去别处,达到最大限度的流通。
除非封住黑市口,逐一盘查筛选,否则再无办法阻止假票坑人。
眼见身边人都忙慌捡钱,不捡白不捡,齐微手快,就近捉住两张,刚直起腰便觉后背教人盯上。
她转过身,桌上脸颊红紫的女人正深深地望着她。
这人易容了。
不知为何,齐微总觉这张脸与这身体极不相配,此人不该是这个相貌。
女人的目光过于炽热,头一回叫人这样盯着,齐微心里有点发毛,手里银票教人抢走了都不敢移开眼睛。直到女人带上少年跑了,她还不自觉望着,教姬瑢碰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莫非女人也跟她有仇?
齐微越想越觉得女人眼熟。
兴许两人从前见过!
她仇人太多了,简直跟天上的星星一样数不清,估计又是哪回结下的梁子,她已然见怪不怪。
隧道又矮又窄,全教来捡钱的人塞满,女人和少年踩着沿途的赌桌飞快离开,早没了踪影。姬瑢拉上齐微,好不容易挤出混乱的人流喘口气,黄清早瞧见二人,也艰难地挤过来汇合。
见她独身一人,姬瑢忙问道:“妘姐姐呢?”
黄清向四周望一圈,确实没有妘青柏的身影,“不知道,来时教人群冲散了。”
“我早说了她不靠谱,说不定她跟那两人是一伙的。”齐微开口说风凉话。
姬瑢笃定道:“不可能。”
若是一伙的,何必多此一举向她们暴露假票之事,完全说不通。
齐微只是胡乱猜测一嘴,没有细想,听她反驳还当她嘴硬笃信妘青柏不会背信弃义,便冷笑两声,“你现在去哪儿找银锁?”
“银锁的事不必担心。”黄清倒十分淡定,“你们有什么发现?”
有她这句话,姬瑢心下平静不少,不再理会齐微,答道:“那人跟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碰头说了什么,两人分开后,我们担心不是对手,便只追上那人来了此处。”
黄清肯定道:“情况不明不能贸然行动,你做的很对。”
听她支持自己的选择,齐微得意应和道:“听见没有,做的很对。”
姬瑢懒得理她,黄清顿时明了,没再多说什么,领上两人向出口走去,“先走吧。”
“对了,”姬瑢从口袋掏出东西,“这个给你。”
黄清接过,铜钥匙做工简单,入手光滑,把手处是简单的祥云花样,上面刻了两个花椒大小的字,但认不出来是什么。
“哪儿来的?”
齐微答道:“她让我……”
“捡的!”姬瑢抢先道,“也是我们运气好呵呵。”
她心虚地瞥开目光,扭头又正好同齐微对上。齐微冲她意味深长一笑,你也有把柄落我手中的时候。
黄清收好钥匙,“此事太危险,你不用再管,早点回家休息,我会联系镇抚司涉入。”
“可我也能帮忙啊。”姬瑢忙道,“我熟悉京城,这种带花样的钥匙多半是定制,找店家一问便知。若找镇抚司查太耽误时间,等那人发觉,恐怕早跑了。”
她试探提议道:“不如你去找镇抚司,我们两个去查钥匙?”
黄清拒绝,“回家。”
她很少如此强硬,姬瑢不甘心,急得干咬牙,又只能跺着脚跟上。
最开心的当属齐微,这下不光不用费心找银锁,又能去侯府蹭住一晚,明天说不定还能白捞一顿饭,怎么想也不亏。
可惜不等高兴多久,忽的教姬瑢拉到墙边,只听她低声道:“是妘青柏!”
不远处的路口,妘青柏与两位个头很高的女子同行,不时凑近交流什么,一齐往深处去了。
“她、她不会真跟那两个是一伙的吧!”齐微一惊,她只是随口胡说顶姬瑢一下。
难道真教她猜着了?
姬瑢摩拳擦掌,“追吗?”
“追。”
黄清立刻给了一个她想要的答案,姬瑢抑制不住雀跃,率先追上去,齐微打个长长的哈欠,只能拖着脚跟上。
结果刚追到无人处,三人全教人自背后擒住,姬瑢猛烈挣扎,齐微滋哇乱叫,立刻双双被点了穴,黄清主动表态配合,这才幸免于难。
一路到隧道尽头的出口,又遇上两个在此把守的黑衣女子,三人被带出黑市,外面是一处普通的民房小院,主屋坐北朝南,窗户大开,门却禁闭,门口也站了几个身材高大的黑衣女子,还有一个熟人——妘青柏见到几人明显一愣,又迅速移开目光,装作不认识她们。
押送三人的其中一位正欲上前报告,却听黄清开口道:“原来黑市背后是镇抚司。”
此话一出,登时几声剑鸣,院中佩剑的人拔剑出鞘,剑锋反射寒光。
木门吱呀一声开来,屋里人跨过门槛,无语道:“否则你们昨夜大闹黑市会那么容易脱身?”
黄清笑眯眯,“其实我只是随口一猜,没想到你自己认了。”
沈诸白才不信,黄清绝对是打定能引她现身才开口,黑市与镇抚司的关联瞒别人就罢了,没有瞒黄清必要。
但这一套唬在场其她人相当管用,齐微刚被解穴便惊道:“这你也敢猜?你不怕猜错?”
黄清悠悠回道:“猜错自有猜错的解法。”
几人来黑市的目的不难猜,绝对是为了银锁。沈诸白对姬瑢道:“白日你们前脚刚走,后脚青柏将银锁送来,我见你娘后给了她。”
银锁之事尘埃落定,姬瑢悬了几日的心终于落下,齐微指着妘青柏跳脚道:“那你不早说?把我们当猴耍好玩吗?”
妘青柏淡然回道:“你们没问。”
几人的恩怨沈诸白不感兴趣,她领着黄清单独进屋,装模作样地叹气道:“你说现在怎么办?”
既然有妘青柏在,沈诸白话中所指必然是假票之事。
黄清淡然落座,才不信她没有办法。
难道黑市建立之初没想过会有今天?她没想过,肯定也有人问过。
她直接道:“弃卒保帅是稳妥的办法,可联系巡城禁军封锁出入口逐一盘查。”
“说的好,”沈诸白鼓掌,“你怎么不干脆让我叫金吾卫来?”
黄清了然。
沈诸白不想暴露黑市背后是镇抚司。
此事糊弄江湖容易,黑市有官府混入调查也算合理,可朝堂中人没这么好打发。
金吾卫除了皇家亲信,也有部分自朝中大臣家眷中择优录取,而禁军保卫京城,相对其它地域更适意安全,成了金吾卫落选后退而求其次的最佳选择。
虽说重要事宜很少外泄,可一些不重要的事,相当于全朝堂都能知道。
但若任由假票流通出去,别说黑市关门,沈诸白头上的乌纱帽哪怕能保住,也要落个办事不力的罪名。
孰轻孰重不难抉择,她不明白沈诸白犹豫什么。
沈诸白不再卖关子,“此事知晓者甚少,大多是同你一样,猜测又不敢确认,一直不乏有人试探。”
“你怀疑此番试探之人来自朝中?”黄清皱眉,“她们试探这个做什么?”
“人与人的心思天差地别,总有冲突之处,看着其乐融融,架不住有人心怀鬼胎浑水摸鱼,更有甚者说不定想复辟旧朝……种种境况乱着呢。”
沈诸白抬手轻揉太阳穴,“我真懒得搭理那摊子破事,江湖事已经够叫我头疼了。”
黄清沉默片刻,道:“若以我的名义调人,此事便能与镇抚司无关。”
疯狂暗示半天,总算等到她开口。沈诸白睁开一只眼,“代价?”
黄清本来没想要什么,可沈诸白既然主动开口,便答道:“我想让齐微进镇抚司。”
沈诸白脸皱成一团,双手改作用力按揉。
黄清自然明白她的顾虑,“她背景干净,这你再清楚不过,我同她不过认识两天,关系也不算融洽,没别的意思。”
“也不是不行。”沈诸白揉了半天,终于放下手,“我可以让她进来,但能不能留下看她自己。”
这跟黄清预想的一样,她自然没有异议,“好。”
啧,答应早了。沈诸白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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