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第六章——

翌日清晨,齐云漠从房间里出来,看见淮月延还坐在小屋门口一动不动,急忙跑过去,问道:

“主儿,你该不会坐这儿发呆,一夜没睡吧?”

淮月延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道:

“没有,我睡了,但是没睡好,所以很早就醒了!”

淮月延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中!

齐云漠打了个哈欠,挠挠后脑勺,道:

“哦,那行,主儿,你等着哈,我去膳堂{①}给你端早膳去。”

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什么,你去哪儿端早餐,秦府膳堂,谁跟你说可以去的?”

齐云漠猛得想起昨日回来的晚,忘记告诉他了,急忙说道:

“知涯呀!昨日我回来的时候撞见他了,他让我以后每日都去膳堂拿一日三餐,还特地给我指了从后院到膳房的大致方向呢!”

淮月延一听他说昨日回来之时撞见知涯了,吓得差点儿从凳子上摔下来,还好自己把着稳住了,问道:

“他没问你去干了什么吧?”

“那当然没有,他又没有秦寒卿那么没趣,主儿,我先去拿吃食了,一会儿再说啊!”话毕,齐云漠便头也不回的跑了。

膳堂离后院不远,齐云漠没一会儿便就端来了,总归说秦寒卿是三品参将,吃食还是比较丰盛的,但远比不上宫里——两个馒头,一碗小米粥,一个煮鸡蛋,淮月延看着这些东西,又看了看齐云漠,道:

“你不拿筷子我怎么吃?”

“啊?哦!”齐云漠茫然了一下,就从怀里掏出一双筷子,”忘给你了。”

淮月延接过筷子,就开始吃饭,他坐那儿看了一晚上星星,不饿才怪!

齐云漠是在膳堂吃了过后才端着早饭给淮月延的,现在就站在淮月延旁边,说:

“主儿,别忘了今天未时宾笙先生在绝香馆里等你,记得去!”

“知道知道,这般重要的事我这么可能会忘?!”

其实如果齐云漠不出言提醒,他是真忘了。

~ ~ ~

未时初,绝香馆二楼——

“吱呀——”一声,虚掩着的门被推开了,淮月延卡着点进了屋子。

常宾笙还坐在昨日的那个位置上,听到门被人推开,头也没抬,端起茶瓯轻抿一口茶,道:

“来了,阿延,你又卡着点到!”

淮月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躬身行了一礼:

“先生好!”

常宾笙这才抬头看了一眼他,放下茶瓯,说道:

“起来吧!”

淮月延直起身,观察了一下常宾笙的神色,才敢抬脚,走到他对面坐下。常宾笙抬眸看了他一眼,道:

“事情我大致都听云漠说了,怎么,你想要杀了秦寒卿?”

闻言,淮月延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回答道:

“是,先生,秦寒卿他必须死!”

“为何啊?云漠说你想杀他是因为他知道‘延诗’,我看依你的德行,不会因为他知道你以前的一个号牌就对他动杀心的吧?”

“他知道的事情绝不止这一件,我不确定他手上到底有多少我的把柄,越早杀了他越好!”

“阿延啊阿延,你真是糊涂!”常宾笙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得淮月延一头雾水:

“先生,怎么了,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常宾笙重新倒了一杯茶,说道:

“秦寒卿是谁,他是大乾的三品参将,你知不知道他才多大,他才刚过冠礼,他就比你大两岁,年纪轻轻就混得了三品,前途不可估量,这样的人,若是为你我所用,是不是更好?还有,困扰众将那么多年的塞北匈奴,他一去便就全解决了,保卫了大乾塞北十二郡的安危,他要是死了,塞北匈奴一定会再起,一举拿下他们眼馋多年的塞北十二郡,到时候十二郡生灵涂炭,民不聊生,百姓流离失所,而大乾却无英勇善战的将领去击退他们,顺安帝无人可用,想要将十二郡百姓从水深火热中营救出来却是有心无力,最后只能将塞北十二郡拱手相让,阿延,你不能因为你一个人而让塞北十二郡那么多百姓无家可归吧?”

“先生,大乾的将军那般多,顺安帝怎么会无人可用?”

常宾笙闻言,一扇子就敲在了淮月延的脑袋上:

“要不说你糊涂呢!大乾能稳定军心的就那么六将,你说谁去?是屿南的长云雪山苏鹤雨,是菀西的人杰鬼雄贺默秋,是扈东的浮云晚翠游纯梦,上述三个一走大乾南西东三面就无人镇守,周边小国不趁虚而入才怪!”

常宾笙那一扇子打得有些重,痛感到现在都还没消尽,淮月延手捂着头,道:

“先生,那不还有三个吗?”

常宾笙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道:

“什么三个,只有两个了,那个时候寒月笼沙秦寒卿不是被你杀了吗?黄金白玉周良川要守以谙归为首的繁华十七城,草绿烟青江亦卓江将军年纪大了,去不了塞北那么偏远的地方,所以,能镇住塞北匈奴的就只有秦寒卿,他死了,顺安帝是不是无人可用?”常宾笙说得有些累了,又轻抿了一口茶瓯中的白毫银针{②},“我再说小点,你知道秦寒卿的师傅是谁吗?”

淮月延低头仔细想了想,道:

“还请先生明说。”

“江亦卓,他老江家可谓是对顺安帝忠心耿耿,可他又没个儿子,就只有两个女儿,明依元年他就知道自己老江家不会再出男丁了,不能为顺安帝镇守塞北了,便就收了秦寒卿做关门弟子,当真是拿秦寒卿当继承人培养,江亦卓那一身武功,会舞刀会弄枪还会用剑的,秦寒卿跟着他学了五年,那身功夫可不是盖的,你要用三年前那个阴招去杀秦寒卿,不是胜算不大,而是根本就没有胜算可言,阿延,好好想想吧,你那容不得自己的人生有任何大的污点的德行随的是你那个人渣爹,不是你娘亲!”

“我没有爹,方清皓那狗东西不配做我爹,TM的他就不配娶我娘亲!”淮月延听得心里很不爽,当即就爆发了出来,“他把我卖进醉春楼的时候怎么不说是我爹,那时候我才五岁,他收了于岐的钱就TM走了,连回头看我一眼的动作都没有,要不是他把我卖进醉春楼,我至于现在费尽千方百计消除这个污点吗,我至于养成不允许自己人生有巨大污点的这个德行吗?TM的他就是个人渣,人渣都不如!”

常宾笙也由着他发泄,毕竟他这几天,仅仅是这几天,受的委屈就太多了,不让他发泄出来,常宾笙真就觉得他会窝出病来,这可是他宝贝了十多年的学生啊!要是真窝出病来了找谁去治,他是故意在交谈中提方清皓的,从淮月延进屋那一刻起他就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也只有方清皓才能让他发这么大火、吼这么大声了。

常宾笙不紧不慢得打开折扇摇了摇,看向淮月延:

“阿延,吼够了吗?”

淮月延其实刚才就吼完了,一直见常宾笙不开口,也就没敢说话,现在常宾笙专门给他台阶下,他当然要接了,连忙道:

“先生,对不起,我刚才没注意形象,闹得凶了……”

说着,平摊开了左手,常宾笙见状,折扇一收,在淮月延的手心上不重不轻的打了三下,这是他教人的方法——入门的时候就给你把规矩说清了,一旦违反,就要打手,而且他是只打左手,不打右手,因为右手要是打重了,就写不了字了:

“再过几日就是你娘亲的祭日了,你往年每次都要回雏茵看他的,这次不能因为你进了秦府而不回去,知道吗?”

“我知道,先生,我会和秦寒卿说的,他给了我腰牌,应该不会不放我去雏茵的,更何况,他连我两年前的号牌‘延诗’都知道,这种只要稍作打听就知道的事情他这么可能会不知道呢?”淮月延抬头望了望窗外碧蓝的天,“先生,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淮月延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出了屋。

要不说是“主仆”关系呢,都是一个德行,老师还没说什么呢,说自己要走了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 ~ ~

秦府——

知涯从外面回来,直冲进秦寒卿的书房,门都不敲了,推门就进,道:

“少爷,有你的信!”

秦寒卿闻言搁下笔,抬头,看向知涯,问道:

“栖城先生寄的吗?”

知涯把信从怀里掏出来,递给秦寒卿,道:

“不确定,应该是的。”

秦寒卿接了过来,打开看了看,道:

“找到了!”

知涯不解:“找到什么了?”

秦寒卿似是高兴极了,还有心情对着知涯开玩笑:

“不告诉你,等着吧,你以后就知道了!”

“什么啊?”

秦寒卿从身后的柜子里找出信封,道:

“知涯,去外面等着,我现在就给栖城先生写封回信,你一会儿送过去,不准半路偷看!”

“哦!”我们知涯也是有脾气的,见秦寒卿死活不愿意告诉他,心里好生不爽,但自己终归是个仆从,主子不愿意给他看他也看不了,不情不愿地出去等着了。

秦寒卿让他去给他们口中的栖城先生送信时,淮月延已经回来了,他路过书房见秦寒卿在对知涯说着什么,又连想到今天常宾笙先生教给他的东西,和他分析的天下大局,把心里的一丝不舒服强行压了下去,想着他娘亲的祭日还有几天才到,便干脆决定明天在和秦寒卿说他要和齐云漠回雏茵祭拜他娘亲这件事。

[狗头]膳堂:指厨房,在古代皇宫或贵族家庭中,厨房也被称为“膳堂”,主要负责准备皇家或贵族的膳食。

[狗头]白毫银针:一种白茶,产于福建福鼎、政和等地,是中国白茶中的极品。其外形芽头肥壮,满披白毫,色泽银白,香气清鲜,滋味甘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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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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