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玺打定了主意,把脸一冷,故意说起闲话:“刚才恁咋那么横涅?一喊恁男人就好使咧?是不是恁男人不好惹啊?那恁赔钱给俺,恁男人知道了,不得说恁是个败家娘们儿?”
这几句话气得罗梦云是满面通红,银牙咬了咬嘴唇,挤出三个字来“要你管!”说着罗梦云掏出几个大子扔在担子上,转身便想进屋。
何玉玺一看不对,要是就这么结束了,自己不是白忙活了?想到此处,何玉玺急忙上前,一把抓住了罗梦云的胳膊,大声道:“恁别走啊!”
罗梦云脸色一白,急着想要甩开何玉玺,嘴里斥责道:“你松开我,干什么啊?!”
“恁别走,这钱不对啊,俺这拨浪鼓贵的很,要一块大洋。”
罗梦云一听更不干了,骂道:“什么破玩意儿要一块大洋?你个老侉想讹人啊!”
“恁怎么骂人涅?恁说谁是老侉?”
何玉玺是得理不饶人啊,就这么揪着罗梦云的胳膊没松手,一个劲儿地咋呼,眼睛却偷着瞥向27号的院门,可毫无动静。
何玉玺不禁有些着急,盘算着要是陶百祖再不出来,自己可就没招了啊。
正这个时候,只听见27号院里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个男人的身影从里面闯了出来,大声喝道:“把你狗爪子松开!”
何玉玺闻言一愣,下意识地放下了手,抬头看去,只见来人身穿一件灰色棉袄,敞着怀,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下穿一条蓝色棉裤,脚上踩着一双黑色棉鞋,一只鞋还没有完全蹬上,不是陶百祖是谁?
简直同画像一般无二!只是眼窝有些凹陷,下巴上多了些许胡茬儿。
一愣神的功夫,罗梦云捂着方才何玉玺拉扯的胳膊,委屈地凑到陶百祖面前,说道:“亏了你现在才出来,再晚点儿,我……”
说着,眼圈一红,样子格外找人心疼。
陶百祖示意她先回屋去,罗梦云狠狠瞪了何玉玺一眼,扭着身子进了院。
陶百祖点指着何玉玺骂道:“你个乡巴佬,敢在这儿撒野,活得不耐烦了是吧?!赶紧给老子滚蛋!”
好容易引出来了陶百祖,可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也不知道吕永宽他们藏在哪儿,哪个褚五爷咋还不来呢?何玉玺心里犯了嘀咕。
那陶百祖又骂了几句,转身便走回院子,看意思是想回去。
何玉玺见他要走,心里犯了急,这要是让他回去了,自己不就白忙活了吗?
想到此处,何玉玺四下踅摸,一眼看见自己的担子,顺手从上面抄起一个,心说你小子看法宝吧!
何玉玺瞄了一下陶百祖的后背影,一抖手小镜子便飞了过去。
按说何玉玺这纯熟是胡来,陶百祖有些功夫底子,这小玩意儿哪里能打中。
可巧的是,陶百祖走到门口,抬头推门,却发现大门被罗梦云从里面锁上了,不由得一怔。
他这注意力都在院门上了,没提防正被小镜子砸中了后脑勺,这下子可是不轻,陶百祖被打得一个踉跄,用手一划拉,好么,都见血了。
陶百祖急了,肝火一上来,转身冲着何玉玺发狠道:“你找死啊!”
说着,他垫步拧腰冲着何玉玺窜过来就要揍人。
何玉玺猛然想起这小子手上可有人命,一时心虚,转身便跑到担子后面躲闪。
陶百祖不依不饶,何玉玺干脆绕着担子跑开了,一边跑,一边还斗气般地回嘴:“追不着!”
气得陶百祖脸色都白了,紧追着何玉玺跑开了。
何玉玺心里暗自叫苦,心说怎么还不来人接应啊?
其实何玉玺不知道,吕永宽等人守在旁边的院中,透过门缝看得真切,只是唐若白早有交代,要等一个最合适的机会才能动手……
却说何玉玺引着陶百祖绕着货郎担子兜圈子,可追了一阵,来个阵冷风一吹,陶百祖站住了脚步,他感觉有些不对劲,折腾了这么大半天,动静可是不小,怎么连个看热闹的都没有?街坊四邻也没人出来看看?
陶百祖狐疑地看了看四周,突然转身便往右边的胡同快步疾走。
何玉玺不及阻拦,正焦急时,吕永宽等人大喝一声,跳将出来拦住了去路。
陶百祖一见大吃一惊,不敢上前,转身便往回走。
何玉玺想上前阻拦,陶百祖突然从腰间拽出一把匕首,红着眼是一顿胡乱挥舞,吓得何玉玺赶忙跳到担子后面,结果没留神把担子撞翻了,小玩意儿撒了一地。
趁这个空档,陶百祖迅速往胡同外面冲了过去。
吕永宽等人虽然拿着枪了,可夏沫海有令在先,务必要捉活口,于是众人只是一边咋呼着“站住,再不站住,老子开枪了!”,一边紧追过来。
吕永宽冲在最前面,结果光顾着追陶百祖了,没留神脚下,正踩中一个歪在地上的小陀罗,顿时摔了个四仰八叉,他个子又大,一下子挡住了身后众人。
就耽误这么会儿功夫,眼瞅着陶百祖便要跑出胡同了。
何玉玺急了,一把夺过吕永宽的手枪,抬起枪口瞄准着陶百祖的大腿,便要开枪。
就在这时,一个醉汉突然晃着身子拐进胡同,迎着陶百祖而走。
醉汉身上穿的是破旧棉袄,头戴一顶斗笠,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手里拎着个烧酒瓶子,走一步喝一口,嘴里头还嘟囔着什么。
陶百祖看见了,警惕地瞪了醉汉几眼,见他并未注意自己,于是放下心来,拎着匕首快步冲了过去,就在二人擦肩而过之时,那醉汉突然出手如电,一把刁住了陶百祖的手腕,只一捏,陶百祖就受不了了,匕首“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陶百祖拼命挣扎,那醉汉扬起另一只手猛地打在了他的后脖颈上,陶百祖顿时软倒在地,动弹不得。
那醉汉打去头上的斗笠,正是褚凤楼!
这时候,吕永宽从地上爬了起来,狠狠将陀罗踢飞,瞪了何玉玺一眼,嘴里埋怨道:“你说你置办嘛不好,弄这个干嘛呀?”
何玉玺白了他一眼,冷笑道:“得了吧,这能怨我嘛?再说了,谁让你自己个不留神,楞往上面踩的?活该!”
吕永宽气得伸手要打何玉玺,何玉玺却把手枪塞到他手里,说道:“行了,行了,那小子总算是逮着了,你看好了啊,我给夏爷送信去!”
说完,何玉玺一路小跑走了。
吕永宽收好枪,赶到切近,指挥着众警察将陶百祖捆了个结结实实,等候发落。
按照之前的约定,夏沫海和唐若白在附近的药铺里等信。
何玉玺兴冲冲地跑了进来,大喊一声:“夏爷,逮着了,逮着了!”
夏沫海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见状立刻询问情况。
何玉玺眉飞色舞地说了起来,刚说了几句,夏沫海便让他带路,路上边走边说。唐若白面色平静地跟在后面。
夏沫海赶到现场,验明陶百祖的身份无误,立刻张罗手下将他连同那个罗梦云一并带回警察厅。
这个时候,警察们的注意力都在陶百祖身上了,看热闹的老百姓渐渐聚集过来,有好事胆大的还向警察打听出了嘛事,警察们只是不搭理他们,有知情的便悄悄说起了徐宅灭门的案子。
这时,韩雨暄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举起相机,抢拍了一张陶百祖被抓的照片。
闪光灯一亮,夏沫海一眼瞥见,顿时脸色一沉。
何玉玺见状,顿时上前拦住韩雨暄,说道:“哎,瞎拍嘛呢!”
韩雨暄也不恼,亮出记者证,说道:“我是白话评报的记者,这是我的工作。”
何玉玺看韩雨暄不卑不亢的样子,抿了抿嘴唇,接过记者证转手递给了夏沫海,心说还是您定夺吧。
夏沫海接过记者证扫了一眼,突然想起之前这家报纸可是没少讥讽自己,不由得脸色更加难看,正要发作。
这时,唐若白却轻轻拉了他的衣角,低声说道:“夏探长,疑犯已然落网,若是能接受采访,对警察厅和你都是一件好事。”
夏沫海一愣,心里一想,确实如此,这确实是个扬眉吐气的事!可转念一想,若是自己接受了采访,可怎么说呢?案子是人家唐先生破的啊!
唐若白仿佛看穿了夏沫海的心思,微笑说道:“夏探长,我这个人不喜欢抛头露面,您接受采访的时候,千万不要提起我。再说,能破获此案,也是多亏了你和各位警官。”
夏沫海眼前一亮,想不到唐先生这人竟如此通达,自己可真是承了人家天大的人情了。
想到此处,夏沫海拍了拍胸脯,悄悄伸出三根手指,说道:“唐先生,您太够意思了!您放心,等给陶百祖那小子定了罪,那三千大洋我一定送您府上去!”
唐若白微微点头,又趁着夏沫海转头的功夫,冲着韩雨暄眨了眨眼睛,便带着褚凤楼离开了此地。
其实,韩雨暄恁来的如此及时,自是唐若白提前通知了的,这也是二人早就约好之事。
韩雨暄的心里也是感谢唐若白,她知道这次的报道肯定会引起不小的轰动,更何况自己这还是独家新闻,看谁还在背地里说自己是靠着社长老爹!
却说夏沫海正了正衣帽,来到韩雨暄的面前,将记者证还给了她。
韩雨暄收起证件,从包里拿出记事本和钢笔,开始采访。
夏沫海笑容可掬地配合着,开口说道:“这次能迅速将要犯陶百祖缉拿归案,全靠我们警察厅的通力合作,还有我的指挥,这次行动我的主要部署主要强调了三点,这第一……”
夏沫海是侃侃而谈,别说咱夏探长还挺能白话的。
韩雨暄暗自觉得好笑,却也不戳破,甚至还恭维了他几句,夏沫海心里别提多痛快了,心说这回咱老夏算是露脸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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