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翼长枪兵前顶!拦住他们!”
帝斯凯声嘶力竭地吼道,试图挽回败局。
“传令第三兵团,按计划侧击!”
命令一道道传下,帝斯凯的思维重新变得清晰起来。他迅速收拢残兵,组织起一道新的防线,试图稳住阵脚,甚至寻找反击的机会。
他的指挥依旧精准,士兵们在他的调度下奋起余勇。曾有那么一瞬间,他们似乎看到了扭转战局的希望。
然而,当他亲自率领亲卫队撕开敌军中路防线时,期盼着预伏的第三兵团能给予致命一击时,可当他回头望去…
那里没有任何援军。
预定的战场上,只有满地的王国士兵尸骸和破碎的旗帜。第三兵团,他寄予厚望的生力军,早已在之前错误的命令和延误中,被敌军分割、包围,全团歼灭。
第三兵团永远不会来了。那些年轻的面孔,那些昨晚还在篝火旁说笑的士兵,现在都躺在血泊中,眼睛无神地望着天空。
这次的战况异常的惨烈。
夕阳如血,将这片死亡之地染得更加凄艳。帝斯凯单膝跪在一面残破的军旗下,用佩剑支撑着虚脱的身体。腿上的伤口不断地渗出鲜血。
里瑟踉跄着跑来,左臂不规则地扭曲着。
“殿下,撤吧…我们…撑不住了…”
帝斯凯抬眼望去,视野所及,尽是倒下的将士,有些还在痛苦呻吟,有些已永远沉默。三千精锐,竟因他的一时之失,葬送于此。
“撤退…”
“带还能走的人...撤退。”
远处,敌军的欢呼声如同潮水般涌来。而在他胸甲内侧,那封该死的信正紧贴着他的心脏。
坎佩冬的王座厅内穹顶高阔,地砖如寒霜般冰冷。
帝斯凯单膝跪在殿中央,卸去了胸甲,但肩甲和臂甲上依旧布满了刀剑的划痕和干涸的血污。左肩护甲的边缘上,甚至还卡着一小截折断的敌军箭杆。腿上的伤口虽然经过了紧急包扎,但鲜血仍在缓缓渗出。
乌瑟尔从那张象征着无上权力的王座上缓缓站起,脸色阴沉地走了过来。
“损失三千精锐……整整一个主力兵团!”
“七年来最惨重的败仗!告诉我,百战百胜的帝斯凯,这就是你交出的答案?”
“父王,此战之失,责任在我……”
帝斯凯抬起头,试图解释。
然而,“责”字刚出口,乌瑟尔的巴掌已经带着风声狠狠地扇了过来。
啪!
帝斯凯本就因失血而眩晕,这毫不留情的一击让他眼前发黑,腿上的伤口因这突如其来的冲击而迸裂,剧痛让他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但他立刻用手撑住地面,顽强地没有倒下,唯有一缕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
“废物!!!”
乌瑟尔的咆哮震得人耳膜发疼。
帝斯凯看到乌瑟尔抽出了身后的权杖,急忙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更严厉的责罚。
“就因为你在关键时刻…”
“走神了?!!”
权杖没有挥下来,而是重重地抵在了帝斯凯的胸口上。
“我……甘愿受罚。”
乌瑟尔听到这话后立马将权杖高高举起,就在这时,静立一旁的博林夫人快步上前,轻柔地按住了乌瑟尔的手臂。
“陛下,请息怒。”
她弯腰拾起帝斯凯掉落在地上的佩剑,目光在他紧握的右拳手腕上停留了片刻,那里缠绕着一条显眼的蓝色发带。
她将佩剑横托呈给了乌瑟尔。
“当务之急,是稳定军心,处理善后。况且,三日后接见邻国使者,还需帝斯凯殿下出席。让他先下去治伤吧。”
最终,乌瑟尔只是挥了挥手,像是要挥去什么令人厌恶的东西。
“滚!”
“别在这里脏了我的眼睛。”
王座厅沉重的大门刚刚合拢,早已守在廊柱阴影中的弗雷德便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扶住了快要站不稳的帝斯凯。
帝斯凯身体的重量瞬间压在他的肩上,一股带着腥气的血红色液体立刻浸透了他肩部的衣料。
“伤得怎么样?腿还能走吗?”
弗雷德的语气里充满了焦急和担忧。
“医官就在偏殿等着!”
帝斯凯的呼吸急促而浅弱,这不仅是因为伤口疼痛的原因,内心里更像是被某种东西啃食着。
“父王说得对……”
帝斯凯的脸上带着深深的自责。
“我确实……分心了……”
弗雷德听后的眉头一下子皱在了一起。
“到底因为什么?是什么能让你在那种时候……”
他的话突然被一个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打断。
“哥哥,瞧瞧你这副模样,可真是……难得一见啊。”
克利诺的身影从转角处悠然走出,脸上挂着看似关切实则嘲讽的笑容。
帝斯凯看见是他,身体立马艰难的站直,试图站稳但又因腿部无力而摔回了弗雷德怀里。弗雷德立刻感到肩上的重量突然压下来,心中不由叹息:都这种时候了,还要在弟弟面前强撑。
“咱们战无不胜的战神,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克利诺慢悠悠地踱步上前,目光上下在帝斯凯染血的战袍和毫无血色的脸上流转,叹息道。
“唉,有些不该有的牵挂,放在心里想想也就行了。若是带到了战场上,那可是会……害死很多人的。你说对吗,我亲爱的哥哥?”
帝斯凯拳头再度握紧,刚包扎好的腿伤因用力而传来撕扯般的痛楚,鲜血迅速染红了绷带。那双翻涌着怒火的蓝色眼眸恶狠狠地瞪着克利诺,仿佛要将他撕碎。
“是你?!”
克利诺无辜地摊开手。
“我?我只是心疼哥哥,关心战局而已。毕竟,有些人走了也好,免得总是让哥哥你分心。”
所有的疑点,生面孔的士兵、略显异常的火漆以及那封措辞诛心的信件…瞬间串联成一条清晰的线索。
“啊!!!!!”
帝斯凯本能的想要挣脱弗雷德的搀扶冲向克利诺,剧烈的动作让他腿上的伤口彻底崩开,鲜血直流。若不是弗雷德紧紧抱住了他的腰,他早已瘫倒在地。
“冷静!殿下!冷静!”
弗雷德在他耳边低吼劝阻,用尽全力支撑住他。
“他在故意激怒你!我们没有证据!”
看着帝斯凯因极度愤怒和剧痛而无法自持的模样,克利诺也就不再多言,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口,转身悠然离去。
帝斯凯的寝宫内,医官重新为他处理了刚才崩裂开的伤口,注入了镇静和止痛的药剂后便躬身退下。殿内只剩下帝斯凯与弗雷德二人,空气安静的令人窒息。
弗雷德反手锁上门快步回到床边。
“殿下,现在没有外人了。告诉我,战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您刚才的反应……是不是因为那位小姐?”
帝斯凯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艰难地从已被割开的染血内衬里,取出了那封被鲜血和汗水浸透的,字迹已然有些模糊的羊皮信纸。
弗雷德接过,只是迅速看了一眼火漆印和那几行简短的字,愣了半天才说的出话来。
“这是伪造的!”
“这火漆的纹路细节都不对!而且,勿寻?我绝不会写下这样的话!”
他立刻从自己贴身的口袋里取出另一封真正的信,急切地递到帝斯凯眼前。
“我今早才发现她离开的踪迹,正准备写信向您禀报,信还未送出!您看!”
帝斯凯将两封信并排放在床榻边。假信上,那刻意模仿的签名在真迹的对比下,显得愈发拙劣。
“克利诺……!”
“他不仅伪造了信……他一定去过旧宅,甚至……可能知道歌莉夜离开的真相。”
“我必须知道歌莉夜到底去了哪里,是否安全!”
他挣扎着想要再次起身,却被弗雷德按回了床榻。
“殿下!您的身体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弗雷德的声音带着恳求。
“克利诺正希望您失去理智!我们必须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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