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真的吗?”落下了胸口的大石,小王子也咯咯的笑了起来,“那你和我保证,拉钩。”

任一边说着一边向前伸出自己的小拇指,还是那阵熟悉的波动,一缕微风温柔的缠住小王子的手指,与他达成约定。

“好,拉钩。”

“好啦,那我已经自我介绍完了,现在,总该轮到你了吧,Blue哥哥。”

“如你所见,我叫Blue,本体是一只龙,不过是神堕的无法随意行动的龙罢了。”Blue慵懒的回答,仿佛在说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他人。

“喂!!你耍赖!!!明明我都快把自己扒光了告诉你,你还这样!不公平!说全面点,说点我不知道的!!比如迷雾森林里的Devil这类的…”小王子气鼓鼓的抗议。

“哈哈哈,”小孩子的情绪真是和六月的天气一般,转换的如此之快,时不时的逗弄都能得到超出预期的情绪反馈,“好好好,嗯…那就说点你不知道的,讲讲上一次沉睡之前的事吧。

身为龙族,我们不是所谓的群居生物,当幼龙被族群确定拥有独立生活的能力后,我们就要离开‘育婴巢’,寻找可以让自己栖息的地盘来定居。虽说‘育婴巢’是族中集中养育幼崽的地方,但我们还是要定期回归父母身边,加强血脉联系。嗯…也算,也算有惊无险吧我长到了成年,就开始了独立生活。”

“什么叫也算有惊无险……”小王子不解的嘟囔了一句。

“…啊,一些不重要的细节罢了,有机会再当成一个饭后余兴告诉你好了,毕竟也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儿。”Blue沉默了下,又开始继续回忆百年前的时光。

“任,我可不是什么好人,龙族喜好恶作剧的性格在我身上发挥的淋漓尽致。再怎么压制这类东西就天生刻在我的骨子里,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会轻易神堕。呵,这类条条框框‘规矩’‘常理’能框住那些极度渴求力量的其他神明,但绝对框不住我。”

小王子没有打断Blue的回忆,只是在心里默念:你是不是好人,有多温柔,我比你清楚多了。

“神明其实与人类也没有什么不同,都要进行虚伪的社交辞令,都要让自己融入某一个圈层。至少,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突兀,不那么另类。我之前有和你说过吧,这世界上没有白白可以获得东西,你想获得一份暂时的安全感、归一感,那就必须要牺牲一些自身的东西作为代价。可能是自由,更可能是,自我。

可我啊,是一个从来不习惯群居的龙族。你让我牺牲一些在我能接受范围内的东西作为代价,也无可厚非。但你要我交出我的自我,要主导我的精神内核,呵,那我只能让你死。

也许动物与人类的生活习性,思维模式差别巨大,我们生活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你要活下去,就得别人更强,弱者只会被种族淘汰。

刚刚到成年期的我,力量还不是很稳定,境界也没有稳固。韬光养晦是当下最好的选择,所以我交出了一点我能接受的代价,那就是——撕碎我自己,成为一个看似无害的笑话。”

“可是…可是你…”小王子皱紧了眉头,欲言又止,嘴唇开开合合,却难以吐出什么言语。

“我亲爱的小王子殿下,不要做出这样的表情。至少在我看来,这已经是所有我不能接受的东西里,唯一能接受的了。与我来说,没有强大实力的自尊和笑话没有什么两样,嗯…这就像,有心无力的善良,除了折磨自己,就多余存在。至少,我还保留着我自己不是吗?

傲慢、妒忌、暴怒、懒惰、贪婪、贪食和**,人类的七大罪。实际上真的是独属于‘人类’么,这一点,你越是细思,就越是发觉有趣。当神明尝到了力量暴增带来的充盈之感,当他尝到不再需要交出某些代价就能获得一席之地的美妙滋味之后,有多少把握能维持自己的本心不变成力量的傀儡。

任,你知道吗。神明消失的方式不仅仅有神堕这一条。简单来说,有三条路。第一条,当一个神明没有任何信徒信奉,从人们的记忆消亡,神明自身的生命力就会转化成维持神格的力量,直至消散;第二条,当一个神明不回应任何信徒的祈愿,信徒的祈愿之力越大,那么反噬的力量就会越大,直接导致神明神堕,神堕之后的神明依然要背负反噬之力的枷锁。由于信徒得不到回应,心中的怨恨、诅咒,都会转化成另一种能量回到神明身上,当他们的负能量越深越重,神堕之后的暗能量就会更精纯,撑不住的神明就会爆体而亡,撑住这一波就会更加凝实自己,变得更加强大。啊,虽然是往,信徒们并不想要的方向。

比如现在的我——塞亚斯的‘寂静之域’的领主,阿萨德迷雾森林的‘Devil’,让生灵寂灭的恶龙。最后一条路,就是当神明的实力与被爆灌的力量不相匹配时,如果不能及时调整,就会,爆体而亡。

嗯…我要怎么解释呢,你就把我们的躯壳当成是一个承接能量的容器吧。我们的灵魂与精神,是控制和分配能量在容器内部合理存放的中枢。亲爱的小殿下,我有告诉过你神明快速获得力量是有一个捷径的,那就是不加选择快速回应信徒的祈愿,以此来获得祈愿之力倒灌。

但是,如果一个容器它的容量只有350ml,你非要接收500ml,5000ml甚至更多的水,如果中枢不及时作出反应,合理安排这些东西的去处,或者改变容器的容量,最终的结局一定是会把容器撑爆。

神堕之后,被倒灌的力量也不是一成不变,我这副‘容器’也是在不断的撕扯,拉伸,变形,不断重塑更加坚硬的外层之后,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痛吗Blue…重塑自己的过程…痛吗?”小王子红着眼眶,颤抖的问。

尽管恶龙很想再用什么俏皮话安抚他的小玫瑰,但是,此刻他不想说那些违心的东西。他忽然就想把自己坚硬的壳掀开那么一角,给那个一直在门口敲门的小王子看一眼。

“痛啊,怎么会不痛呢。打断骨肉,撕裂全身,再一点一点重塑成一个全新的自己,在这个过程中,你的大脑还要全程保持清醒,要眼睁睁看着自己蜕皮,把那些细节,疼痛,全部刻在灵魂之中。谁愿意去忍受这些呢?

可是,如果不经历这些痛,就会死,就会变成严格意义的消亡,消失于这方世界,也消失在所有人的记忆里……我还不想这么轻易的,消散。”

“不会的,你不会消散在所有人的记忆里,有我在。有我在,Blue。”小王子望着那束绿玫瑰,暗自握紧了拳头。“我的净化是有用的,我不会,不会让你继续被瘴气吞噬。”

“嗯,我知道。我也不会放任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剥夺我的自我。”Blue温柔的安抚他的玫瑰。

“神堕之后,重塑自己这件事也并不是只有一次,我需要大量的时间来反复进行。整个过程中的我都处在虚弱期,几乎重塑之后就必须依靠长时间的沉眠来恢复力量。在我沉睡的时间里,因为无法精准控制力量,我身上逸出的冰寒之气把塞亚斯的东北区域变成了极寒板块,这就是为什么寂静之域会出现。因为力量逸出,也造成了各种重魔力点。遇见精神力适配的人类,魔力就有可能被那些人类吸收,变成异能魔法师。”

“说起来,Blue,我就诞生于寂静之域,那我的能力是不是也算从你身上获得呢?”

“嗯…你要是这么想的话,好像也有几分道理?可能我身上仅存的那几分圣属性,都集中到你身上了吧,我的小王子殿下。”

突然,Blue像是想到了什么令人愉悦的东西,发出了一阵轻笑。

“怎么啦,为什么突然笑了?我问了什么很奇怪的东西吗?”

此刻的Blue又变回了玫瑰园初次遇见的那样,慵懒中缠绕着些许亲昵和逗弄。

“只是觉得,你继承了我的能力。算不算,是我,半个孩子呢?嗯?我的小王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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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与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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