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壮看不下去,一把捂住他的嘴:“行了,小爷不说了还不急着走嘛,你婆婆妈妈的,真受不了你!”
他的这两位哼哈二将是跟他一起长大的,小武个子小,年龄却最大,大壮个子大,年龄却最小。
小武是个机灵的,但嘴有点碎,平日里方方面面都很周全,可是真遇到事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别看大壮平日里木讷像块石头,不善言辞,却在关键时刻比谁都靠谱,看似不通人情却有着自己表达情感的方式,沉默而纯粹。
也亏的这俩活宝,有他们在,这土匪窝里的日子,倒也多了几分烟火气和乐趣。
这边正说着,一人匆匆进了账内:“小爷,大当家突然晕倒了,二当家他们让你过去呢!”
大当家的卧房外,人影重重,火把的光芒在夜风中摇曳不定,将众人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扭曲而诡异。
进到卧房,屋内烛火昏黄,在风的吹拂下忽明忽暗,将老二老三还有几名亲信的面容映照得忽隐忽现,平添了几分阴沉。
床帐半垂,大当家仰面躺着,往日棱角分明的脸此刻没了血色,嘴唇泛着青灰,冷汗浸透的额发黏在惨白如纸的脸上,呼吸微弱得几乎不可闻。屋内静得可怕,唯有墙角铜漏滴水的声音,一下一下敲在众人心上。
“邱道长呢?他跑哪儿去了?”路大彪突然暴喝,震得梁上积灰簌簌掉落,“天天神神叨叨撺掇大哥练邪功,这会儿怎么不见人了?!要不是听他鬼扯,大哥能躺这儿?等逮着他,我非得把他脑袋当西瓜崩了!”
潘猛喉结动了动,嘴唇翕动,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他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焦虑,不停地搓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自打邱道长三个月前摇着羽扇踏月而来,大当家就像着了魔。后山那个终年阴冷的山洞,如今总飘着诡异的雾气,夜里还时不时传来金石相击之声和类似猛兽呼啸之声。
大哥练功归来时,眼神里常闪着疯狂的光,前一刻还在大笑,下一刻就能掀翻整桌酒菜,摔碎的瓷片扎进掌心都浑然不觉。
“二哥!”路大彪跟在潘猛身后,“你倒是放句话!难道就由着那牛鼻子?”
尉迟征神色冷峻,目光如炬,一把按住躁动的路大彪,沉声道:“二哥,大哥什么时候晕倒的?郎中来过了?”
“晕倒有一会儿了,听老三说你今天忙着接货,所以等你忙完了才把你叫来的。郎中来是来过了,可是郎中怀疑这更像是中邪,普通的草药怕是不管用。”潘猛声音低沉,充满了无奈和担忧。他望着昏迷的大哥,眼神中满是痛苦和自责,仿佛是自己的过错才导致了这一切。
尉迟征眼神中透着一丝锐利:“究竟怎么回事?”
潘猛深深地叹了口气,望着昏迷的大哥,缓缓说道:“大哥不是和邱道长练什么降龙阵嘛,每次大哥从山洞里出来,都像被抽干了精气,连站都站不稳,这个时候邱道长就会递上一只铜葫芦,大哥喝了后,确实就立马恢复了精神……”
话音未落,路大彪已拍案而起:“听听,听听,这不明摆着有诈!那葫芦里指不定装着什么毒药呢!老二,这些事你怎么不早说?”
“大哥自己也说了,都是正常现象,想要抓妖当然需要点儿非常手段,让我也不要大惊小怪的。”潘猛解释道。
“降龙阵到底是什么?”尉迟征皱眉,神色凝重,“大哥又是如何修炼的?”
潘猛摇摇头:“具体的细节我也不是很清楚。后山洞口布着阵,每次大哥独自进去,我们只能守在百丈之外。有次老三想偷偷靠近,刚踏入雾气,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了回来…”
路大彪听到突然提到自己有点儿尴尬起来,挠挠头,嘟囔道:“我不是不放心大哥嘛!
屋内再度陷入死寂,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寂静,来人慌慌张张地冲进房间,大声喊道:“邱道长回来了!”
话音刚落,邱道长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怒气冲冲的众人五花大绑地押了进来。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不停地挣扎着,大声喊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老三,这是不是有点儿不合适?大哥还没醒,该怎么发落不也得等大哥醒了再说?”潘猛道。
“不合适?他谋害大哥就该被枪毙!”路大彪怒目圆睁,大声喝道,“邱甄玄,老实交代!”
邱道长一听要枪毙自己,吓了一头汗,声音也颤抖起来:“交代什么?大当家,这是怎么了?”他慌张的看了看床上昏迷的人。
“你还在这装疯卖傻!”路大彪指着邱道长的鼻子骂道,“邱甄玄,自从你来了之后,大哥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我们兄弟们都是有目共睹。你今天无论如何也要给我们老实交代,你来我们白虎山到底有什么企图?”
“当初可是大当家上我们灵君山找我下山的,我们是素不相识,我是看他诚心可鉴,才答应与他一同下山,助他一臂之力!”邱道长一边挣扎,一边大声辩解,“自从来到这白虎山后,我按大当家的交代,一直找寻乾坤铃,今天还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不想却出了这等变故,大当家,你怎么了?你再不醒来,我可就被人冤枉死了!”
邱道长捶胸痛哭:“难道我这军师也同诸葛亮般,出师未捷身先死。”
尉迟征看不下去了,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揪到了大哥的床前,冷冷说道:“我问你,当着大哥的面,你认识的说真话。你们练的那个什么降龙阵法对人的身体究竟有没有影响?”
“不管练任何功,身体都是会有消耗的,但是及时的休息和补养之后都是能够迅速恢复的。而且我们只白天练,晚上是不练的,大当家有充足的时间休息。”“邱道长赶紧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慌乱。
“可是这两个月来,明明有好多晚上大哥都不再房内。”尉迟征紧盯着邱道长,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的变化。
“他啊,也许是寻龙心切,太想练成了!自己晚上又去练,所以积劳成疾。这个真不关我的事啊。”“邱道长急忙解释道,双手不停地摆动,仿佛这样就能摆脱嫌疑。
“你给大哥喝的东西是什么?”尉迟征又问。
“我们山门增长功力的特殊配方,都是些绝佳的中药材,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也知道我们道士是多少要学些医的,一点儿养生和医术不懂的道士,那能是个好道士吗?”“邱道长信誓旦旦地说道,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二哥,派人去把邱道长的铜葫芦和那些药方拿来。”尉迟征转头对潘猛说道,眼神坚定而不容置疑。
二当家立刻派人去取。
“邱道长,你再好好想想。如你所说,若是完全按照你的意思,大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那有没有可能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过?”“尉迟征目光如鹰,紧紧地盯着邱道长,试图从他的回答中找到一丝破绽。
邱道长似抓住了救命稻草,绞尽脑汁:“我想想,我想想,对了,有天夜里我来此找大当家,他不在,我怀疑他在山洞练功,所以我又跑到了山洞,结果那里也没有人。第二天呀,他明显就精神不济,似乎是头疼的厉害,我还建议他一定要多休息呢!”
“哪一天?”
“前天,”邱道长确认了一下,“对,就是前天。”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眼神中充满了不安,仿佛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暮色如墨,浓稠的黑暗将山寨重重包裹,唯有几盏摇曳的油灯在风里明明灭灭,将房内的梁柱切割成斑驳陆离的阴影。
“他没在山洞,去了哪儿?”
“我哪能知道呢?”
“你怎么不再去找?”
邱道长后退半步,鞋跟磕在石阶上发出脆响: “我找了,我以为大当家有夜巡山寨的习惯,围着山寨转了一圈,三更天的山道,风刮得跟鬼哭狼嚎的,我连只山猫都没撞见。我还问了守夜的弟兄,也没有人碰见他。”
尉迟征突然逼近,手掌死死扣住道士的肩膀: “郎中说大哥是中了邪了,所以他才会半夜三更不睡觉到处乱跑,究竟是不是你搞的鬼?”话音未落,他腰间的弯刀已出鞘三寸。
“哎呦,我真是冤枉的!”邱道长吓得面如白纸,“你说什么大当家中邪了?让贫道看看,贫道自幼在灵君山修行,捉鬼驱邪还是有些手段的……”
话音戛然而止,一阵阴森森的穿堂风突然灌进厅内,吹得梁上的灯笼疯狂摇晃,将所有人的影子扭曲成张牙舞爪的模样。
“好!我不管你是不是冤枉的,一定把大哥给我治好,若是大哥不好,你必死无疑!”
邱道长俯下身,指尖在大当家腕间虚悬片刻,突然倒抽一口冷气。就在这时,床上传来一声微弱的咳嗽,众人的心也跟着一震。
“大当家,你可算醒了,”邱道长突然扑到床边,枯瘦的双手紧紧攥住床幔,“你要是再不醒,我这条命也不要了!”他的哭嚎声在屋内回荡,泪水鼻涕糊了满脸,仿若全场最伤心的莫过于他。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