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县城的一个农村,有一个老太太,一生孕育了四个子女。年轻的时候吃过孩子多的苦,以至于她不曾像别的老太太那样对待自己子女的子女。
老太太对孩子们说不上是冷淡,只不过是没有那份宠爱罢了。
七八年前,老太太总是觉得肚子痛,就打了电话给嫁到邻村的大姑娘,大姑娘又通知了其他三个姊妹。
老太太被送到了镇里的医院,住了几天院,夜里医生劝儿女们给老人转院,这里治不了老太太的病了。
就这样,老太太被送到省会最好的医院,在那里动了手术,听说是把胰腺还是胆囊给切走了,老太太还是个特殊体质,对很多药都过敏。
老太太出院回家时,大姑娘的女儿跑来看姥姥,那是夏天,老太太穿着淡色花样的薄褂子,靠近肚脐的那两颗扣子有些松动,小姑娘看到了里面有块儿格外发白的地方,是老太太包着伤口的纱布。
察觉到外孙女的视线,老太太镇定中藏不住那丝慌张,紧了紧那两颗扣子松开的空隙。
外孙女想要问她疼不疼,最终没敢问出口。
有段时间,大姑娘家出了事,老太太去帮忙。
晚上,外孙女去上厕所,老太太跟了出来,在厕所外一直和外孙女聊天。农村的旱厕夏天脏的厉害,晚上不仅有乱大街的老鼠出溜出溜地跑,赶上下雨后的几天,到处潮湿湿的,冷不丁地冒出条蛇来一点都不新鲜。
“你学校里男生多还是女孩多呀?”老太太问。
“女孩多。”外孙女答。
“你们学校的饭能吃饱吗?”老太太又问。
“能,馒头管够。”外孙女有些漫不经心。
“你们老师怎么样啊?”
“有人打架吗?”
“你们……”老太太仍旧在问。
外孙女出来了,还忍不住挠挠屁股上刚刚被蚊子咬的四五个大包,另一只手里的手机屏幕还在亮着。
“这孩子。”老太太突然说话的声音提高几个度,“我还心思着你一个人解手害怕,在这跟你说话……”
后面的话老太太嘟嘟囔囔地说着就回了屋,留下外孙女在身后嘿嘿地笑。
这个外孙女后来上了大学,见面的机会少了许多,唯一的几次视频通话,老太太怕外孙女手机用流量花钱,聊了几句就叫外孙女挂了。聊的十句话里有五句是叫外孙女好好吃饭,多吃菜,记得吃肉,有三句叫外孙女好好学习,不要回来种地,还有两句是什么呢?
外孙女忘记了……
春节过年回家,外孙女来看老太太,老太太从屋里拿出一个大石榴,说可甜了,是外孙女的舅妈国庆节回来的时候带来的。
老太太叫外孙女赶紧剥开尝尝,外孙女握着这干了皮的石榴,跟学校里体测时的实心球那样大小。
石榴的皮很不好剥,有些都紧紧贴在石榴籽上,皮真的太薄了,没有一点水分。
神奇的是里面的籽水分还有挺多,三个人,老太太、大姑娘、外孙女,太阳的沐浴下,吃着手里的石榴籽。
大姑娘劝老太太:“娘啊,有啥东西别放着,自己就吃了,不然好东西也会放坏了。”
老太太吃着石榴籽,说着好好好。
一会儿,老太太还走到屋里拿出来一张纸,上面写着不工整的字。
芦玉荣、薛恩禄、芦玉荣、薛恩禄……反反复复两个名字。
那是老太太和自己老伴的名字。
是老头子教给老太太学着写两个人的名字。
“要是以后说不了话,找不到家了,会写自己的名,可能也就能回的了家啊。”老太太说。
老太太满脸的开心,像是要奖励听夸奖小孩儿。
“你爸爸这个名字太难写,怎么写也写不会。”说到这,老太太有些难过。
“没事,我爸爸这三个字,每一个好写的。”大姑娘笑着安慰老太太。
老太太每天时不时拿起笔来写两下,先是自己边想边写,实在想不起来就偷偷看看之前写的,再一笔一划地对着老头给的模板写。
年后,孩子们都离家,就剩下老太太跟老伴。
老太太被老伴带去镇里的医院体检,老太太哪都不难受,虽然有些抗拒去医院,可最后还是去了。
老头拿到报告的时候,手发颤,连着报告纸都抖的厉害。
“怎么样啊?”老太太问。
老头说得很平静:“啥事也没有。”
“那你抖什么?”
“今天穿的少了,有点冷。”老头解释道。
老太太看着报告单,影像照片配上文字,她看不懂。
“这是哪呀?”老太太指着自己的影像照片,问老头。
“肺。”
“都没事啊?”
“没事。”老头回答着,就从老太太手里抽走了那张报告单。
报告单最底下,写着“建议去上级医院进一步检查。”
这天天气很好,大太阳,春风拂面,很暖和。
老头心里害怕,给大姑娘打去了电话,和之前一样,大姑娘又联系另外三个人。
后来,老头偷偷把报告单交给大姑娘,大姑娘发了快递邮到了在省会的二姑娘,二姑娘去了医院找医生。
期间,几个人在家庭的微信群里打字,探讨这件事。
老太太好奇,问老头孩子们在群里说什么呢。
老头随便扯了个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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