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陈竟为的每一次易感期都过得异常艰难,在遇见余初阳之前他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什么人,自然也不会觉得在医院过易感期有多难,他只是觉得烦,每个季度都要去住几天,很浪费时间,也很枯燥。
可是,离开余初阳之后的第一个易感期,他感受到了被抛弃的无际孤独。就像是一个人独自走在冬季的荒原上,满目的黄土和枯根烂叶,一阵风刮过,寂寥感侵袭而来,躲无可躲。
他想余初阳,想被Beta抱在怀里,想小鱼的笑,想青年清润温柔的声音。
各种冰凉的药液只能缓解他的易感期的生理性情动,但是却不能疏解他心里的孤独、被抛弃感。
他想余初阳想到发疯,想得他觉得自己可能要死在易感期了。
他让董政屿买了余初阳家里的同款玫瑰花味的浴液,并洗了最吸味儿的毛绒毛毯,他用毛毯把自己包起来。
闻到那个熟悉的味道之后,他心里的焦虑才缓解一些。但也只是略有缓解,并不能让他安稳度过整个易感感。
陈竟为以前不明白为什么AO有了伴侣之后,A、O就不能独自一个人度过易感期了。
但是,自从这次之后,他就知道原因了。在没有伴侣之前,他只觉得易感期很烦。这次之后,他就深刻地认识到了失去伴侣的Alpha在易感期有多难熬。
那些孤独、思念像是钻进了他脑袋里、心里,如附骨之疽般让他痛苦不堪,每一个易感期他都觉得自己捱不过去了,他觉得自己可能会因为孤独、思念而被折磨死。
可是,这都已经四年了,他依然活着。
所以,也间接证明了孤独不能弄死人,只会在一个个无人的深夜里让他把那段开心的日子反复咂摸,就像是苦极了的人在得到一块糖时往往不舍得一口吃完。而是在馋到极致时才小心翼翼地轻轻舔一口,而后又郑重把包起糖纸再放回口袋里,等待着下一次控制不住**时再拿出来舔一下。
如此往复,直到这颗糖被吃完,或者是糖过期了。
余初阳见门口的陈竟为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他轻咳了一声,哑着声音说:“初九,好久不见。”
陈竟为眼睛瞬间一热,视线也模糊起来了。他想过很多次再见面的场景,可在他所有的设想里,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是这样一幕。
余初阳穿着米色的家居服,抱着一个跟他神似的小姑娘,整个人都散发着清雅、温润的气息。这样的氛围太过美好,陈竟为一步都不敢向前,他怕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不,他连做梦都不敢做这样“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梦。
余初阳没听到门口高大Alpha的回复,不禁转头看了过去。
陈竟为比四年前成熟了不少,穿着深褐色的大衣,里面是衬衫、西裤,一双牛津皮鞋。
Alpha气质稳重又凌厉,头发被收拾得利落,当初属于初九的那双总是带笑的眼睛,泛着委屈招他心软的狗狗眼,后来被陈竟为冷淡的眸光代替,现在眼前Alpha的眼神好像又变了一些,这是久别重逢之后蒙着水光的含情吧!
余初阳定定看了一会之后,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余遂之见陈叔叔一直不说话就开口催促道:“陈叔叔,你赶紧把饭带过来啊!凉了之后爸爸就不能吃了。”
陈竟为这才慌乱地把一旁的一个大盒子提了进来,那家法式餐厅一般不做外送,说是由于路途原因,不敢保证餐品到家之后的口感。如果是店里的VIP,厨师可以上门做饭。
陈竟为因为余遂之喜欢吃,并想带给余初阳尝尝,就找到餐厅老板办了餐厅的VIP,又往店里充了不少钱,老板才愿意让厨师给他们做了外送。
把餐点放进保温箱之后老板还略不开心地表示,如果回家之后口感不好了,千万不要怪他们。
陈竟为点头说,知道了,如果下次可以,一定会带家里人来餐厅里吃。
餐厅老板看着一旁正玩挖土机的小姑娘,笑着夸奖,你家小姑娘长得真好看。
陈竟为当时听到这句夸奖之后,脸上的笑更深了,连表情都是骄傲的。毕竟,每个人都能看出来余遂之是他女儿,这让他很开心。
余初阳见陈竟为还在发愣,就抱着余遂之往门外看了一眼,在看到那类似外卖员才会用的巨大的保温箱之后,他不敢相信地问,“这是什么?”
陈竟为把保温箱提到余初阳面前,有些手足无措地说:“这...,这是我跟遂之晚上吃饭餐厅做的菜,餐厅说带回来可能没有店里好吃,但你要不要试试?”
余初阳看他那紧张的表情,沉默了一瞬,才让开一个位置,“那你放进来吧!”
陈竟为看着客厅里铺了米色的地毯,他站在门口问,“有拖鞋吗?”
“鞋柜里有。”余初阳把余遂之放到换鞋凳上,打开鞋柜把拖鞋拿出来,又转身继续帮余遂之换鞋。
陈竟为换了鞋之后,把保温箱放到餐桌上,把一盒盒的饭拿出来,随后转过头说,“小鱼,吃饭吧!”
余遂之蹦蹦哒哒地跑到餐桌旁,献宝似的说:“爸爸,这家的虾虾很好吃。”
余初阳先去洗手间洗了手之后才回到餐桌旁,他在两人同款亮晶晶的目光中坐了下来。
陈竟为指着菜说,“炙烤金枪鱼片,你尝尝。”
余初阳看着左右分坐在他身旁的人,顶着他们期待的眼神用叉子扎了块金枪鱼片放进嘴里,随后点点头,“还不错。”
余遂之立即喜笑颜开,她又用勺子舀了勺奶油蘑菇汤摇摇晃晃地递到余初阳嘴边,“爸爸,你尝尝这个汤,叔叔当时点了这个汤,我觉得很好喝。”
余初阳见女儿瓷白的小脸上全是专注,他张嘴把那勺汤喝了,随后抿嘴笑了笑,“好喝,我们家宝贝真好。”
余遂之听到爸爸的话之后,笑得小虎牙都露出来了,她又兴奋地跟爸爸讲小蛋糕也好吃,她也想让爸爸尝尝。
陈竟为静静地看着他们父女的互动,不可否认余遂之是一个很甜的小姑娘,这么贴心的一个漂亮小孩,没有人会不喜欢。
他能看出余初阳把孩子照顾得无微不至,也感受到孩子对余初阳全身心的爱与依赖。他不禁想如果当初余初阳没有跟他分手,那么现在应该是他跟孩子一起哄着余初阳吃饭了吧!
陈竟为有些心酸,他不禁拿起余初阳刚才放下的叉子,把余初阳没有吃完的金枪鱼片给吃完了。
余初阳见他这副委屈的模样,疑惑地问:“你没吃饱?”
陈竟为这才注意到自己做了什么,赶紧放下叉子,摇摇头,“没事,我就是...见你不喜欢吃,就...”
说到这里之后,陈竟为不吭声了。他有些懊恼,明明自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傻子了,为什么一遇到余初阳,他又变得这么笨拙呢?
“哦!那你把剩下的都吃完吧!”余初阳垂着眼,看着陈竟为骨节分明、指节修长的手正拿着银叉,那双手比自己的手大了一圈,白皙皮肤下藏着脉络分明又蕴含着蓬勃力量的青筋。
以前,初九很喜欢跟他十指紧扣,尤其是在看恐怖片时,初九会用胳膊紧紧环抱着他的腰,用温热的躯体贴着他。
余初阳那时候觉得很烦,认为初九太过黏糊,可是在分开之后,无数个夜里,他都怀恋被高大Alpha抱在怀里的踏实感。
余初阳在余遂之的热情推荐下每个菜都尝了一口,其实在陈竟为灼灼目光中他根本就没有尝出来他吃的是什么东西。
余遂之眨巴着大眼睛,歪着脑袋盯着余初阳,一脸期待地问,“爸爸,好吃吗?”
“好吃,谢谢吱吱。”余初阳摸了下她的后脖颈,像是哄小猫咪似的捏了捏。
余遂之瞬间扑到余初阳怀里,亲昵地蹭着他的脖子,“爸爸,你喜欢我也开心。”
陈竟为也不自觉地伸出手摸了下余遂之的脑袋,“吱吱,你真好。”
余初阳一扭头就看到陈竟为的胳膊正横在自己背后,是个类似于拥抱的姿势,而那股绿茶味也扑面而来。
他目光停留在陈竟为白衬衫的第三颗纽扣上,他不知道应该要说些什么话才能打破这一刻的尴尬场景。
陈竟为的视线则是停留在余初阳的鼻尖上,他注意到了余初阳长而翘着的睫毛在眼睑处垂下了长长的阴影。当然,他也被余初阳绯色并微微勾起的嘴唇所吸引。
余遂之并没有注意到爸爸和陈叔叔之间的气氛有什么不对,她又跟爸爸说:“爸爸,叔叔给了我一个卡,他说下次我们可以再去吃。”
余初阳听到这句话后,抬头看着陈竟为,“谢谢。”
“不用客气,遂之喜欢就好。”陈竟为收回手,他的目光一分钟都没有从余初阳身上离开过。
他知道现在的安宁只是虚妄的一幕,他不忍心打破这种幸福,就算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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