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到墙角,这才看清了这个人的全貌。
长发披肩,一袭黑色的刺绣长袍,皮肤白皙,一双金色的眼瞳,眉眼……沈难从想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只觉得这个人眉目如画,漂亮得让他不敢大声喘气,可尽管这么漂亮,却从里到外都透露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沈难从吞了口唾沫,想起当时在洗手间穿衣镜前看到过的那个黑影……
“陛下,是你吗?”他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原来您长这样啊?!”
“嗯。”鬼王偏头,“你中暑了。”
沈难从惊得结巴起来,又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您这是出来了……?!从我身上?!就是说……不用我的身体了?!那您……还上-吗?!”
“胡言乱语。”鬼王有点嫌弃地皱了皱好看的眉毛,“你以为你是如何回来的?”
“大大,是这个……这位神仙老爷,用你的身体飞着回来的,俺们跟在后面跑的。”
沈难从扭头,看到说话的茉莉正跟黄鼠狼拘谨地跪在他的床边,戴上白帽就是俩孝子的模样,姿势非常标准。
茉莉还好一点,敢插嘴,黄鼠狼被现身的鬼王吓得都快抽过去了,时不时哆嗦着往茉莉身上倒,都被茉莉嫌弃地推开了。
“呃……”沈难从指了指,小心问鬼王,“它们……也不用都跪着吧?”
鬼王眼睛都没抬一下,不置可否地说:“孤眼里容不下砂子,此等孽畜是自己怕死,孤可并未说过……”
“我们跪着舒服!跪着舒服!跪得……跪得毛色都亮了!”
“对对……筋骨特别松快!”
两个毛茸茸的脑袋凑在一起,谁也不敢造次,狗腿得令人不齿。
鬼王轻咳一声,“你侍奉得不错,香火点得尤其妥帖,从今日起至灵骨完全修复之前,孤每日可现身一个时辰,你备好香火便可,无需再经由你的身体……”
“啊?就是说……还得上-我?!”沈难从两手挡在胸前又往后缩了缩,还想抱怨两句,被鬼王凌厉的眸光扫过,话就哽在了喉咙里。
丹房的空气中充斥着尴尬,鬼王没说话,剩下一人一猫一黄鼠狼都谨慎地眉来眼去,突然沈难从想起什么,一字一顿地说三个字,“燕,渡,厄……?”
鬼王一怔,“嗯?”
“您做鬼这么久……不是,您……反正您知道一个叫燕渡厄的人吗?这是个人名吧?”
鬼王偏过头,眉眼锋利如同霜刃,眉毛也竖起来了,“竟敢直呼孤的名讳?”
“啊你就是……?那在折心镜里我看到的是你的视角……那我拽着的那个人是谁?”沈难从回忆起幻境中看到的场景,又惊又怕。
鬼王的威压更加重一份,罩在了沈难从头顶,“燕渡厄也是你叫的?”
沈难从捂着头,“没有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主要是我……”
咕噜咕噜。
沈难从肚子当场识相地叫了两声,“主要是我也肚饿!”
“俺也饿。”
“我也有点……”
旁边跪着的猫和黄鼠狼怯怯地举了举手。
“既如此……”鬼王起身,踉跄了两步,揉了揉肚子,又坐回床边,“备香。”
“您也……饿……有有有!”沈难从狗腿地绕开鬼王爬下了床,一溜烟往正殿跑去。
于是吴佰易着急忙慌地叫着“沈难从”赶来道观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烟雾缭绕的丹房中,一个陌生的长发男人闭着眼盘腿坐在书桌前,桌上的香炉里插了起码一百根香;男人身后的沙发上,沈难从正抱着一桶泡面吃得汗流浃背;沙发的左右两侧各有一只动物,一只是猫,一只是黄鼠狼,也各端着一桶泡面,用筷子嘶哈嘶哈地吃着。
沈难从听到声音,囫囵招呼了一声,“诶你怎么来了?”
“找你一天了,咱接了个大活儿嘿!电话都不接我还以为你……”吴佰易揉了揉眼睛,咽了口唾沫,强行镇定,“……都吃着呢!”
沈难从抬手用力挥了两下驱散眼前的烟雾,把泡面放在茶几上,起身拽着吴佰易进门,“快来快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发小,最好的朋友,吴佰易!这位,是……是……暂住这里的……”
鬼王眼皮微抬,沈难从呼吸一滞,“的……呃……”
“咳咳……”鬼王矜贵地轻咳一声,提醒沈难从注意修辞。
“的……王!”
吴佰易脸色空白了一秒,“哦……王好!”
“这是茉莉你已经见过了,这边这位黄鼠狼是……是人。”
黄鼠狼放下泡面桶,礼貌地抬手对吴佰易打了个招呼,“兄弟你好。”
“嗨我还以为是什么……黄鼠狼么不就是,猫都能说话,黄鼠狼是人有什么……”吴佰易的脸一秒钟换了八百个颜色,终于停在了铁青色上,从胸腔里发出两声闷笑,上前跟黄鼠狼握了握手,“你好你好,挺好的,哈哈……哈哈……”
紧接着两眼一翻拍在了地上。
黄鼠狼被吓了一跳,局促地蹲在一边,“实在不好意思,我也不是故意的……我看您就这么介绍了……”
鬼王看沈难从扑上去努力掐吴佰易的人中,无动于衷地重新闭上眼。
只有茉莉心地善良,放下碗一抹嘴,一边舔毛一边斜眼瞥着黄鼠狼答话,“嘁,打你开口,已经干躺两个人了,不是俺说,你这个形象确实不太行。”
“你快闭嘴吧,你也没好到哪去。”沈难从骂骂咧咧地抬起吴佰易往床上拽去。
-
等吴佰易哼哼唧唧地醒过来,已经入夜了,他睁眼看了看四周,见沈难从正两眼放着金光,盯着电视一动不动,艰难地叫了声,“沈难从!”
沈难从转过头的一刹那,眼中的金光散去,“醒了?没事吧?”
“你这儿……那个说话的黄鼠狼呢?”吴佰易皱着眉,仔细回忆之前的情景。
“呃……它……可能吃饱了去别处说话去了。”沈难从昧着良心胡扯,吴佰易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哦……那……那个披头散发的王呢?”
正在看电视。
沈难从噎了一下,“他……打江山去了。”
“哦……都忙,忙点好……”吴佰易失魂落魄地坐在床上发呆,胡乱喝了两口水。
沈难从艰难地擦了把汗,也不知道这么闭眼扯淡祖师爷会不会怪罪。
“哦!”吴佰易抚掌,“你看我这记性,刚跟你说的,那个大活儿!给了这个数!”说着,抬手就比了个七。
沈难从后仰,“啊?!什么活儿能给这么多?怎么回事儿?”
“城东有个建筑工地的老板来找我,说他们工地上最近老出事,想找你过去看看,又不知道怎么联系你,七拐八绕的这才找到我这儿了。”
“可我不认识什么老板啊。”沈难从皱眉。
“不用你认识!现在认识你的人可多了,你知道吗?你在网上火了!嘶……我真不知道你开了心通以后这么厉害!”
吴佰易掏出手机划拉几下,“你看,你前两天在磐毛岭飞天遁地的,让人拍下来传网上了。”
沈难从接过手机,是一条微博:
【@山城新鲜事:活久见!今天在磐毛岭的一场白事上见识到真正的得道高人了!】
视频里沈难从闭着眼悬在半空掐诀念咒,下面的老头金蛇狂舞,两人配合得相得益彰,而整个视频的**,停留在沈难从头发散开的一刹那,视频特意做了升格处理,至此,艺术已成。
沈难从心惊胆战地把手机还给吴佰易,“那你接了吗?”
吴佰易咂了咂嘴,“接了啊,光定金就给了好大一笔呢,诶,不过……”
吴佰易说着声音低了下来,神神叨叨地凑近,“我从那个工地出来的路上,听到路过的工人说什么失踪,大白天闹鬼的。”
“大白天闹鬼?!”沈难从瞪大了眼。
吴佰易:“具体我也没听清,反正一个个看着都挺紧张的。”
“是哪个工地!?”黄鼠狼蹭地蹿进门,来到床前,大声问,“城东哪个工地??”
贴脸开大。
吴佰易愣了半秒,机械地转过头,“光说话还不够,这都要打工了?”
说完嘎的一声,再次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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