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来到这个幻境的时候,询问了路边的商贩,也询问了酒楼的老板,甚至在此地驻扎的大小仙家我都问了个遍,得到的答案都一样,此地无妖,也无人死,更无人失踪。”
屈兴平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继续讲:
“我也问了几个交好的同修,他们问出来的答案也都是一模一样。虽然说能走到第四重幻境的人绝对都不是什么简单角色,有防备心也正常,但要是所有人都是同一口径,同一答案,那就不是防备心能解释的通了的。”
“所以屈公子才会待在酒楼里守株待兔?”
屈兴平喝酒的动作一顿,“哦?青遮兄看出来啦。”
“任务里说的是那妖晚上才出来,既然从普通人嘴里问不出什么具体消息,那自然是等晚上一探究竟了。”这也没什么好看出来的,多想想就能想到了。
“是,其实大家都是这个想法,所以大部分都留在饕餮楼了,毕竟这里能吃能睡还能欣赏美人跳舞拨琴。当然也有几个特立独行的去了别的地方。总之,关于杀人作恶妖怪的事情,今晚一过就能见真章了,所以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先填饱肚子。”屈兴平把单子推到他们面前,“来来来,想吃什么自己点啊,我请客。好不容易遇见一次能吃东西的幻境,这不得吃够本。”
青遮也不跟他客气:“褚褐,你来点。”
“好。”
“对了,青遮兄不喝酒,那要不要试试这家酒楼一个什么新奇的茶饮,用牛奶煮茶叶,还挺香,来一壶尝尝?”
褚褐抬头看了一眼青遮的反应,明白了,“好,那就加上,我去送单子。”
“不用了,给我吧。”青遮示意,“顺便我去转转这座酒楼。”
褚褐乖乖把单子递过去,目送着青遮离开后,才把目光转移回来。
“褚兄啊,我们好久没像这样两个人说说话了。”屈兴平特地咬重了“两个人”的音,“其实我没想到你能通过上一关来着,毕竟普通人意义上的「幸福」对你的吸引力应该算是蛮大的吧。”
“还好。”一提空星楼的幻境,褚褐就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他杀死「青遮」通关的事情,不过幸好拥有同一张脸的主人公并不在儿,否则他又要不敢看青遮眼睛了,“其实恢复记忆后细想下来,它对我的吸引力好像……并没有想象中大。”
他的确怀念早已在他脑海里模糊了脸的爹娘,也渴望拥有一个完整的、健康的、幸福的家。不过从小在青梅村的经历让他对「正常」、「健康」、「幸福」这些东西感受迟钝,哪怕是他读过再多的幸福故事,看过再多别人的幸福生活,对他来说,都共情不到自己身上。
“所以。”屈兴平给褚褐倒了一杯酒,笑眯眯地问,“你是杀了青遮才过的关是吗?”
褚褐手指颤了一下,没拿稳,杯子里的酒溅出了些。
“为什么这么问?”
“其实我是猜的,不过看你的反应,我猜对了。”
屈兴平挺兴奋,毕竟褚褐在青遮面前样子乖巧,听话懂事不顶嘴还会照顾人,好几次都看得他啧啧称奇,这也让他不得不好奇要是青遮知道了这件事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诶。”屈兴平八卦地凑过来,“你杀青遮之前,是不是犹豫了很长一段时间,做足了心理准备?讲给我听听呗。”
“为什么要犹豫和做心理准备?”褚褐觉得奇怪,“只需要拿剑,对准他的心脏,然后捅下去就好了。”
“没了?”
“嗯,没了。”
“你就这么捅下去了?没点感受什么的?”
褚褐看着瞪圆眼睛的屈兴平,开始认真地反思自己是不是没说全,“啊,有的,我觉得一剑捅下去没出血是有点可惜的。”美人配鲜血应该会很好看,他捅之前还期待了一下来着,结果捅下去后不仅没见血,连声音和手感都不太对劲,让他大失所望。
“大失……所望??”
褚褐很真诚地点了点头,“嗯。”
屈兴平嘴角抽搐了两下,拿着扇子挡面坐了回去。
屈兴平自诩火眼金睛,阅人无数,交友也无数,什么奇葩怪才没碰到过。他能在第一次见面就判断出褚褐是个可以结交的朋友,也能在和青遮碰面后看出这位看似温文尔雅弱柳扶风的解语花实际上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食人花,更曾惋惜过褚褐一个大好少年心甘情愿蹉跎在青遮手里,可悲可叹。然而,照现在这个情况来看,他倒是要先担心担心青遮会不会出事了。
“我都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了。”
屈兴平叹口气,又联想到在鳞湾的幻境里青遮说过的「褚褐不是怕尸体只是太过兴奋」的那件事,突然发现这两人某种意义上倒是挺搭,先前那阵儿自己对褚褐的担忧以及刚刚对青遮的担忧都是多余,他一个局外人何苦插手这两人的事。
“褚兄。”屈兴平拍拍褚褐的肩膀,真情实感,“唉,努力吧。”
褚褐:?
青遮很快回来了,三人吃过饭,各自开了房,回房间等待,当然,睡不睡就是个人选择了,不过都走到第四重幻境了,想必也没那个心思躺床上酣眠,更何况这还是八岐宫的幻境。
“青遮,真的不用我给你守门吗?”
“你还真把自己当狗了?”青遮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漆黑的天,月亮笼在云里时隐时现,照得地上的影子也时浅时深,“不用,你回自己房间吧,记得在门上贴符。”
“可是。”褚褐压低声音,“这是八岐宫的幻境,我担心会有问题。”
“就算是八岐宫,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做手脚。”青遮意有所指,“外面那群人可都在看着。先回去,明早再说。你要是困了,可以睡会儿,但别睡太死。”
“我知道了。”
褚褐轻手轻脚地给他带上门,青遮随手一指,隔空在上面画好了符。
今晚注定无眠,不管其他人睡不睡,反正青遮是不能睡的,一是任务所需,妖怪的踪迹需要追查,二是水镜开着,外面的人在注视他们,他实在是无法在这种情况下睡着。
但随着时间推移,月亮西落,困意找上了青遮,他觉得不对劲,刚要绘符保持清醒,手指还没抬起来,就昏睡了过去。
“青遮!青遮!”
隔天,他是被褚褐喊醒的,睁开眼的时候觉得脑子里好像有把刀在搅,缓了半天才坐起来。
“怎么了?”
“死人了。”
“也该死人了。”青遮揉着刺痛的太阳穴,觉得头昏沉得要命,“然后呢?”
“死的是我们这边的人。”
“什么?”青遮顾不上头疼了,“死的是修士?”
“对。”
咚咚。
在门口等候已久的屈兴平敲了敲门,“褚兄,青遮兄醒了吧?我就说不会出事的。那现在,我可以进来了吧?”
褚褐先看了一眼青遮身上穿戴整齐的衣服,然后才出声:“可以,进来吧。”
屈兴平推开半掩的门,进来了。
“哟,青遮兄,早上好啊。”屈兴平挥挥手,和他打招呼,“看样子你昨晚睡得不好啊。”
青遮听出了他想表达的意思,“你昨晚也睡着了?”
“是,一到子时就自动昏睡过去了,早上才醒。”屈兴平指指他房间的窗户,外面就是酒楼的后院,“我就开门见山,直接和你说吧。”
“昨晚所有人都睡着了,无一例外,早上我醒后去各个房间问了一圈,发现似乎修为越低睡的时间越久,也越难清醒。然后这个时候,酒楼的小厮找到了我,声称后院有一具尸体,我们几个找过去发现,这位死去的人是昨天没有留宿在酒楼的一位同修,他喜欢单独行动,所以一整晚都在外面,至于为什么死了又为什么尸体被留在了酒楼后院,那就不得而知了,这里没有人认识他。”
青遮努力忍下不适,迅速跟上屈兴平的思路,“那妖怪呢?”
“所有人都睡了,没人看到过所谓的妖怪。”
不对劲。
青遮在褚褐的搀扶下下床,欲往后院走。
“诶,青遮兄,不用去看了,我们检查过尸体了,没有外伤,也没有内伤,但就是死了。”
头疼脑昏导致心情不爽利的青遮维持不住表面的温和人设了,“你们是蠢吗?你们是昨天饭吃多了顶到脑子了还是酒喝多烧到了脑子了?这是个幻境,而且是个试炼幻境,如果修士死了,他的尸体绝对不会停留在这里,而是消失掉,因为他被淘汰了。”
屈兴平被怼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暗骂了句脏话。
“我这脑子我还真给忘了,诶青遮兄等等我!”
他连忙追在青遮后面,一起到了后院,青遮已经蹲下来察看起尸体。
“青遮兄看出什么来了?”
“褚褐。”青遮不答他,反倒把褚褐喊了过来,“用我教你的方法,内窥符加外觑符,然后告诉我结果。”
“好。”
屈兴平急得团团转,“青遮兄,没必要在这种时候教徒弟吧?”
青遮冷冷扫他一眼,“等着。”
屈兴平蔫了,“哦。”
“青遮,查完了。”
屈兴平震惊:“这么快?内窥和外觑两种符可是很耗灵力的啊。”
“没有啊,我觉得还好。”褚褐灿烂一笑,并两步上前挡在了他和青遮中间,“可能是我天赋好?”
……这小鬼是出来气人的吧?
“褚褐,别玩了,说你的结果。”
“好。”褚褐当即收敛,“正如屈公子说的那样,无内伤,也无外伤。”
“你看。”屈兴平摊手,“我就说死因不明吧。”
“不过倒也称不上是死因不明。”褚褐拆台,“其实能看出来一些端倪的,关于他如何死的。”
屈兴平:“哦?说来听听。”
“他的内丹没了。”
屈兴平没听懂,修士死了内丹也跟着没了很常见,“所以呢?”
“他的内丹是被人挖走了,这种情况我们遇到过,是心魔。”褚褐道,“准确来说,是心魔实体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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