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轻轻跳跃,照亮了议事厅内每一张阴晴不定的脸。财政派的几名贵族围坐在长桌两侧,衣着一丝不苟,神情却带着掩饰不住的疑虑。一份厚厚的账目清单摆在桌中央,数字和项目密密麻麻,沉甸甸地压在众人心头。
“陛下,这个卫生设施改革虽然初见成效,但成本问题绝对不能忽视。”一位年长的财政官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刻意压抑的质疑,“仅里昂一地的建设,就已经耗费了超过预计的预算。这种规模的支出,如果扩展到全国,无疑会成为一场财政灾难。”
路易国王微微抬手,示意对方稍安勿躁。他的视线转向玛丽娜,目光中透出一丝试探,仿佛在等待她给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答复。
玛丽娜站在桌侧,手指轻轻抚过刚刚展示的试点数据图表。她的声音没有因为质疑而变得急躁,反而更加沉稳而清晰,“阁下提到成本问题,这确实是一个需要严肃对待的议题。但我希望各位能明白,改革的成本不仅仅是一时的支出,它带来的收益是无法用短期数字衡量的。”
她将一份整理好的文件轻推到财政官面前,继续说道,“里昂的卫生设施投入虽然超出预算,但换来的,是城市疾病发病率下降了40%。工人的健康直接提高了生产效率,商贸活动因为环境的改善而更加繁荣。数据显示,仅仅半年时间,税收就增加了18%。”
财政官微微皱眉,低头翻阅手中的文件。他的目光从文字跳到数字,又从数字回到文字,表情从质疑转为若有所思。
“这些数字是否有夸大成分?”另一位财政派的年轻贵族插话,语气不乏挑衅,“我们听到的,是一座试点城市的成功,但全国推广呢?如何保证每个地区都能复制同样的成效?”
玛丽娜微微一笑,带着一丝从容不迫的自信,“复制确实有难度,但并非不可能。关键在于因地制宜。正因为每个地区的需求和资源不同,我们才制定了区域特色方案,以确保每一个地区都能发挥最优资源配置。”
她拿起桌上的地图,指向几处重点城市,“比如,里昂依托河流资源,建立了高效的引水和灌溉系统。而马赛则利用沿海优势,结合渔业的卫生需求,设计了独特的污水处理设施。每一处试点都有不同的方式,但它们共同的结果是改善生活、提升经济活力。”
年轻贵族哑口无言,目光转向路易国王,仿佛在寻求支持。
路易国王缓缓开口,声音深沉且威严,“玛丽娜,财政派提出的疑问并非毫无道理。全国推广的确需要一个可持续的财务方案。你可曾为此做出计划?”
“当然。”玛丽娜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收敛,换上一种更加严肃的神情,“我们可以通过分阶段建设来缓解财政压力。优先建设重点城市,让其成为区域经济的核心增长点。一旦经济收益显现,再逐步扩展到其他地区。”
她的目光从路易国王转向所有财政派的成员,“而且,这些卫生设施不仅是支出,更是长期的投资。减少疾病传播,意味着降低医疗成本和因劳动力损失带来的经济损失。我们已经在里昂证明了这一点——改革带来的收益,完全可以覆盖建设成本,甚至产生更多的附加价值。”
这番话让财政派的几名贵族陷入沉思。他们彼此交换了眼神,虽然没有直接表态,但显然已经被玛丽娜的数据和逻辑打动了一部分。
莱昂站在玛丽娜身后,始终没有插话。他的手不经意地按在腰间佩剑的剑柄上,脸上挂着他惯有的平静微笑。等到一切安静下来,他才缓缓开口,用那种不容置疑的声音说道,“阁下们,我想提醒大家,改革不仅仅是一个城市的问题,也不仅仅是数字和成本的问题。我们在保护的不仅是今天的资源,更是明天的未来。”
他转向路易国王,深深鞠了一躬,语气坚定,“陛下,卫生设施的推广是为您的子民,也是为法国的长久繁荣。倘若因为一时的顾虑而停滞不前,未来我们面对的,可能不仅仅是财政问题,而是整个国家的衰败。”
路易国王的目光在莱昂和玛丽娜之间流转,片刻后,他缓缓点头,“玛丽娜,莱昂,你们的努力让朕看到了希望。但财政派的担忧也不是全无道理。朕希望你们能将改革的每一步都清晰地呈现在众人面前,确保成效可见,同时也不让国库承受过大的压力。”
“谨遵陛下旨意。”玛丽娜和莱昂齐声回答,脸上的表情带着坚毅。
议事厅外的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洒在地上,仿佛为这场激烈的争论画上了一个暂时的句号。
几天后,议事厅再次汇聚了宫廷中最有权势的人物。财政派的声音已经持续了大半个上午,争论的焦点依旧在改革的资金问题上。一位年长的财政官员率先发难,他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审视,“陛下,改革的意义毋庸置疑,但资金来源始终是绕不开的难题。如果财政压力过大,即便成效显著,国库也难以承受。”
玛丽娜站在一侧,手指轻敲着桌面,脸上浮现出一丝若有所思的微笑。她并不急于反驳,而是等对方说完后,才缓缓开口,“阁下的担忧十分中肯,但我认为,改革的资金并不一定完全依赖国库。相反,它可以成为一项全民参与的事业。”
所有人都看向她,似乎对这番言论充满了兴趣和疑惑。
“我提议发行‘改革债券’,由贵族和富裕阶层认购。”她的声音柔中带刚,带着一种难以忽视的笃定,“这些债券将承诺以未来的税收收入或改革带来的经济收益进行偿还。换句话说,认购者不仅能够支持一项改变国家未来的事业,还能在未来获得丰厚的回报。”
“债券?”一位年轻的财政官挑眉,语气中透着一丝挑衅,“这听起来不过是变相的募捐。谁会心甘情愿地拿出一大笔钱,等待未来不确定的回报?”
玛丽娜微微一笑,眼神清亮如晨露,“阁下,这不是募捐,这是投资。而且是一个收益明确、前景可见的投资。我们已经有里昂试点的成功数据作为支撑:卫生设施显著提高了劳动生产力,推动了商贸繁荣,也减少了疾病带来的劳动力损失。贵族们投资的,不仅是国家的未来,也是他们自己的利益。”
这番话令在座的几位贵族若有所思。他们低声交谈着,仿佛在权衡其中的可行性。
莱昂适时站了出来,他的身影如山般稳重,声音却比剑锋更锐利,“这不仅是玛丽娜的建议,也是我的提案。贵族阶层一直是国家治理的重要力量,如果我们能成为改革的推动者,而非障碍,不仅能化解内部矛盾,还能进一步巩固我们的地位。”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位贵族,语气沉稳而笃定,“改革债券的成功,将证明贵族不仅是传统的守护者,也是未来的开拓者。”
财政派中有人开始点头,但也有人依旧带着疑虑。
“那么偿还计划呢?”一位中年贵族出声,语气中带着一丝戒备,“如果未来收益无法达到预期,债务该如何解决?这会不会反而成为新的财政危机?”
玛丽娜迅速接过话头,语气温和却不失坚韧,“阁下的顾虑十分合理。因此,我们的债券设计将以分阶段偿还为主,按照改革的推进和收益的逐步显现分期支付。首批债券认购者还将享受税收减免等政策优惠,以进一步保障他们的利益。”
她顿了顿,目光扫向路易国王,“陛下,这不仅是资金筹集的手段,也是团结贵族阶层的机会。让他们成为改革的参与者,他们便有动力去推动改革的成功。”
路易国王点了点头,目光复杂,却带着几分赞许。他挥了挥手,示意财政派暂时安静,而后转向玛丽娜,“很好,朕需要一个详细的债券发行方案,明日呈上。”
玛丽娜微微颔首,心中松了口气。
然而,会议并未就此结束。一位保守派的贵族发出了冷笑,“即便债券计划成功,改革的具体实施依旧是个问题。地方贵族的权力会不会被削弱?这是否会引发新的内部矛盾?”
莱昂毫不犹豫地迎上对方的目光,“阁下,改革从来都不是削弱谁,而是让整个国家变得更强。如果你们愿意参与,我相信每一位贵族都能从中找到属于自己的价值。”
他的话掷地有声,让整个议事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玛丽娜接着补充,“此外,我们还计划通过政府采购招标的方式,让贵族和商人参与到卫生设施的建设和运营中。中标者不仅能获得丰厚的利润,还能在本地区进一步巩固自己的影响力。这种合作模式,既减轻了政府财政压力,也调动了社会资源。”
路易国王对此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采购招标如何防止**?”
“陛下,招标过程将完全透明,并由您直接指定的监督委员会负责,确保公平公正。”玛丽娜毫不犹豫地答道。
会议的气氛逐渐从激烈变得沉稳,财政派的质疑声逐渐被数据和逻辑所压制,而保守派的反对声也因利益的考量而开始减弱。
走出议事厅时,玛丽娜和莱昂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闪过一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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