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
海棠的思绪被李路尧的声音拉了回来。
“嗯，没事，谢谢李总！”
海棠客气的回应让李路尧觉得自己有些多事。
“听同事说你是P城人？”
之前找郝美丽翻阅所有人的人事档案时看到她的简历上籍贯信息写的是：P城。
“嗯，好多年没回去了。”
唯一深刻的大概是那香飘满城的香樟树味道，那是记忆里最喜欢的味道。
“李总呢，李总是哪里人？”
虽然李路尧调任到桐城的时间不长，但看得出来，同事们都很信服他，具体的原因大概是之前蔡永恒提到的：够拼。听说他一上任，郭宝宝就带着他连续两星期在酒桌上没断过，这事在客户间都传开了。细想一下，有段时间隔壁302下半夜总有开门的声音。
“申城。”
哦……
申城人，印象中申城人精明能干，仿佛“申城”两个字就代表了精英。
“咱们公司总部在申城。”
海棠说完这话，觉得自己有点傻。她似乎看到李路尧眼里透露着笑意。
“去过吗？”
“没有。”
大二那会，她曾经坐上了去申城的车，可是刚踏上那片土地，就被那冰冷的话语击退了，连车站都没出就踏上了归途。“你别来了，我早就从申城辞职了。”海棠想着给那个人惊喜，最后却成了失望，被暗恋的人始终只是人生的过客。
“有机会可以去看看，比起来，我更喜欢桐城。”
申城于他而言，是没有硝烟的战场，他喜欢桐城不紧不慢的生活节奏，喜欢这里满眼的红砖红瓦，喜欢这里如迷宫一般的老街小巷，喜欢这里遮天蔽日的大榕树，除了工作，他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这幽深的红砖小巷里。
两人之间的话题总有种没话找话的味道，之后干脆就都沉默了。
李白沫再次出现在办公室时，仍然是此起彼伏的讨论声不绝于耳。
“哇塞，长得帅的富二代可是不多见的，我觉得咱们的李总监真是集高富帅于一体的。”
“真的呢！”
“你看他那比女人还美的眉眼！”
“你说他刚刚看过来的时候是不是在看我？”
几个单身的女人不约而同去了卫生间补妆。
“收起你的桃花眼，等会儿我底下这群人都不用工作了。”
李路尧最怕的就是和李白沫走在一块。
“偏见哈，我都多久没招蜂引蝶了！”
天生长得气质出众可不能怪他。
李路尧想到小时候自己总是躲起来，从来不敢和其他小朋友玩，如果不是李白沫，自己可能成了一个性格忧郁的人。从小李白沫就是孩子王，人见人爱的那种，大家都爱围着他，连邻居家的小妹妹有好吃的第一个要分享的就是他。在李路尧的成长道路上，李白沫就像一盏明灯，照亮他灰暗的世界。
“什么时候回申城？”
“兄弟，你干嘛着赶我回去？我在鹭岛刚忙完就想着来见兄弟，这份情义可谓是比天高比海深呀！”
李路尧审阅着手上的文件，懒得理会李白沫这随处泛滥的深情。
李白沫知道李路尧是在担心集团的事，他如果不在，父亲一个人恐怕应付不过来。
“这次鹭岛之行可有收获？”
李路尧知道李白沫不会单单为了医学会跑过去的。
“基本谈拢了，不过合同没签，都不能算定了。”
尽管国内医学在不断攀升新的高度，医药的研究方向和投入也越来越多，但目前国内在抗新生血管药物上突破还十分有限。
“集团那边有一部分人已经在想办法卡我们研究项目的资金了，我怕到时候项目停掉，想要再重启会难上加难，而且之前的努力也会付诸东流。”
李白沫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如果这次能和目前国内最大的风投公司签约成功，即使利益上被分一部分，但长久看，还是有益的。”
李路尧之所以被下调，无非是有人想对这个项目动手。这种医药类的想拉到合适的资金支持，实在太难，毕竟没有人愿意往无底洞投钱进去。
“我回申城后会把情况和父亲再理一理。至于集团那些人，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应对的方法，”
这次鹭岛之行的目的李白沫没有告诉父亲，以防止被泄密，毕竟有些人的耳目无孔不入。
“嗯，你和叔叔辛苦了，我听婶婶说叔叔又去医院住院调血糖血压了，你回去多关心。”
“知道了，你有空多打两个电话回家。对了，晚上你不用陪我了，我自己搞定。”
李白沫与李路尧说完话，转身就出了公司。
清明过后，桐城的温度直线上升，加上今年雨水多，让人感觉又闷又热。
海棠这段时间忙着新客户的维护，除了上下班打卡，基本不怎么出现在办公室。
郝美丽等了她好几天才逮住她。
“这事我只能找你了。”
这事算私事，郝美丽想了很久能帮她这忙的还只能是海棠。
“别别别，丽姐，你别光找我呀，咱们办公室美女如云的，想接这事的都能排长队了。”
海棠酒量虽好，但要跟大领导一块，浑身不自在。
“巴不得想去的我才不能让她们去，这事小棠你最合适哈，何况你这个月的考勤还有报销的事……”
郝美丽一个眼神，海棠就只能投降了，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看在自己这个月漏卡超过五次的份上，接了。
为了和大领导参加这次应酬，海棠穿上了自己最贵的衣服。
“把衣服换了吧。”
李路尧看着海棠身上这一副去谈判签合同的装配，忍不住想笑，他没想明白郝美丽怎么就找她和自己一块去参加宴会，想了想，自己也确实跟人交代谁都行就是了。
“李总不是要去和客户谈事情吗？”
郝美丽没具体说，只说要有酒量的，海棠这么理解应该没错。
“算是吧，要去参加集团合作方CEO的婚宴。”
李路尧说完这话，海棠一个头两个大，只能弱弱说了句。
“可能我得去买件合适的衣服。”
月华酒店是市区最大的五星级酒店，婚宴就在这里包场举行。
“李总，您来了！欢迎！欢迎！”
迎上来握手招呼的是个微胖的中年人，梳着三七分的发型，有些油腻，从着装上看得出来应该是主家。
“恭喜林总，恭喜恭喜！”
李路尧与主家客气了一番，随后带着海棠进了大厅。整个场地布置得十分华丽，金灿灿的，但始终没有见到新娘出来迎宾。
“真想看看新娘子！”
海棠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级别的婚礼，就是不知道上层有钱人的婚礼有啥不同。
“别找了，新娘不方便出来见客。”
李路尧瞧着海棠这探头探脑的模样甚是可爱。
“既然是新式婚礼，怎么还守着老传统。”海棠虽然不是桐城人，但大大小小的婚礼也是有参加过几场的，知道桐城的一些婚俗。
李路尧没再搭话，而是找了两个位置领着海棠坐下来。海棠换了商场买的裙子，有些不习惯，走路的时候总担心胸前会走光。
婚礼的音乐居然是张国荣的《为你钟情》。
新娘子一出来，海棠终于明白李路尧说的不方便是什么意思了。
这是一位身体瘦削穿着白纱坐在轮椅上的新娘，脸上精致的妆容挡住了她的憔悴，但看得出来，她此刻很幸福。
司仪的主持词念得深情而又庄重，当新娘被轮椅推着走过长长的红毯，来到新郎的身边，海棠才注意到原来刚进门时见到的那个中年男人就是这场婚礼的另一位主角。
当新郎深情告白新娘：“我的婉芝，遇见你，照顾你就是我存在的使命，你，愿意嫁给我吗？”
随着一声“愿意”，婚宴大厅掌声雷动。
海棠情不自禁地流泪竟让李路尧看着有些怜惜。他不自觉地将海棠拢进了怀里，取了桌上的纸巾为她擦干泪水。
宣誓结束，满堂宾客中仍有许多人还沉浸在刚刚的感动中，海棠就是其中的一员。对于李路尧的举动浑然不觉。
敬酒环节时仍然只有新郎一个人，到了海棠他们这桌时，新郎林总停留的时间明显长了很多。
“李总，照顾不周哈！您身边的这位我刚就想问了，莫不是好事将近？”
林总打量着李路尧身边的海棠。
“哈哈，就是过来沾沾您的喜气而已。”
李路尧四两拨千斤，也算回答了林总的问题。
海棠被李路尧的手握住了肩膀，刚想解释，就被制止住了。
回去的路上，海棠实在没忍住。
“李总，刚林总问您我是谁的时候，您怎么不正面回答？”
海棠想着，自己虽然不是什么名人，但也不喜欢用这种事情来抬高自己。
“他在乎的不是实话，说他想听的话才是重点。”
李路尧不认为自己刚刚的回答有什么不好，何况这样的回答才不会对海棠造成影响。
“美丽姐明明说的是挡酒的，怎么就成了……”
冒牌女友，这话海棠不敢说。
“嘀咕什么？”
李路尧见此刻风大，把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海棠的肩上。
“风大，你穿得少。”
李路尧叫了辆专车，专车司机照着李路尧给的地址一直往前开。
“下车吧，一起吃点东西。”
李路尧发现海棠晚上光顾着感动，基本没怎么吃喜宴上的东西。
这么晚，街道两侧的店铺基本都关门了，李路尧好像是提前跟店老板打了招呼，刚进门，老板就端上来两碗热腾腾的面条，一碗面条让海棠对眼前的男人有了不一样的了解。
清明过后，桐城的高温天气完全收不住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海棠总会有意无意地注意到李路尧，正因为如此，她才发现了李路尧一直以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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