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李子节”，今年依旧如往年一样，表彰大会结束后就会发放李子，放半天假。
今天没有太阳，空气却格外闷热，曾书遥拉下校服拉链，手动给自己扇风。
同学们列队站好，空气中弥漫着属于高中生特有的味道，曾书遥下意识捂了下鼻子，仰头望着一望无际的天空，心里默默祈祷下一场凉快的大雨。
表彰大会自然少不了曾书遥，她可是位列理科年级第二。
没错，是理科。
当初曾书遥学文是因为一直有一个作家梦，复读后选理是因为理科未来的门路广，而且，做一个全能的学霸未必不是件好事。
至于为什么不是第一，这个得问物理了。
这天杀的科目比数学奥数比赛还让人恼火，曾书遥只可远望不可亵玩。
今年学生代表是陆瑾安，代表低年级学子为即将上战场的高三学长学姐加油。
曾书遥站在第一个，抬眼看陆瑾安拉好拉链走上主席台是心莫名抽动了一下。
她嘴角勾起一个自嘲的笑。
还真是一个爹妈生的啊！
无论气质、长相还是成绩，各方面都不输陆瑾年，尤其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深邃犹如清冽泉水。
一个比一个优秀。
陆瑾年的目光下意识移向高三年级部，少女因为身高原因站在第一排，垂着头盯着身前水果篮里的李子发呆。
“最后我代表全体学弟学妹预祝学长学姐们金榜题名，前程似锦！”
四周纷纷响起热烈的掌声，曾书遥抬起疲惫的双眼，机械地跟着大家鼓掌。
到了发李子的环节，曾书遥看着手里的李子陷入沉思良久，同桌李婉从身后钻出来，从曾书遥手里抢了一个李子就往嘴里塞，下一秒露出痛苦面具，咂舌将李子吐了出来。
“呀呀呀！酸死我了！”
曾书遥怔愣，神情有些恍然。
“很……酸吗？”
李婉喝了一口水将酸味压下去:“不信你试试！”
曾书遥似是做了很大的心理建设，闭着眼睛轻咬了一口，李子爆汁的酸味在口腔弥漫开来，一直刺激着口腔任何一个位置。
她突然垂着头笑了起来，将那一口李子吞下去，转头对李婉道:“嗯，确实很酸。”
李婉看着笑得很勉强的曾书遥，以为她是被酸到了，抱着曾书遥就安慰:“哎呦好啦！遥遥宝贝不伤心，吃姐都，姐的甜！”
她说着将曾书遥手里的李子一把抢过递给旁边的男生:“邹平，给你的！”
那男生露出疑惑的表情:“给我干嘛？”
他好像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很酸是不是？”
李婉立即反驳:“不酸，很甜的，相信我！”
“我不要！”
“要还是不要？”
“……”
李婉发出一声冷哼。
“要要要！”
然后她从校服网里拿出自己的李子塞到曾书遥手里:“想吃就跟我说，我这儿多着呢！”
“我靠！酸死老子了！李婉你骗老子！”
李婉一个冷眼过去，邹平立刻闭嘴，拿着剩下的酸李去嚯嚯别的同学。
从前的人是有恃无恐的偏爱，现在身边不是那个人，连偏爱也自然没有了。
曾书遥从书堆里抬起头，垂眸看了一眼试卷上一堆李子，疑惑地看向李婉:“这么多？”
李婉得意地抬起头:“当然，这可是我让邹平摘得最甜的，让你吃个够！”
他们班的李子是邹平和另外两个男生负责。
曾书遥将李子推到中间:“我吃不了这么多，你也吃！”
李婉吸着奶茶连连摆手:“不要！我都吃够了！”
她说着将李子推回曾书遥桌上，喃喃道:“你自己留着吃，放书包里，写试卷累了来一个，背书累了来一个，看书累了也来一个！”
曾书遥抿唇，点点头。
但她还是要谢谢李婉和邹平。
邹平刚好从后门拍着篮球进门，迎面撞来曾书遥炽热的目光，炽热后是一双随时可以秒杀人的目光。
“邹平，谢谢你和婉婉的李子啦！”
邹平一愣，迎上咬着奶茶吸管的李婉的眼神，抽了两下鼻子，慌忙道:“没事儿！喜欢吃就多吃点儿！”
回到教室的陆瑾安心情极好。
他们班的李子是他和另外两个男生负责的，他特意摘了最高的李子，也是最甜的放进校服网里，由于要上台讲话，看到衣服鼓囊囊的不行，他回教室将李子放进书包里。
解散过后找到曾书遥的同桌李婉，以一杯大杯奶茶买通了李婉，让她以她的名义给曾书遥送李子。
高考前最后一个周六，是高三成人礼。
曾书遥的第一个成人礼。
天空下着蒙蒙细雨，足球场巨大的成人拱门在红色的跑道上显得耀眼孤独，李婉趴在窗户往外面看去，骂骂咧咧地朝窗户自言自语。
曾书遥一手撑着下颌看李婉，她座位上放了一束黄色的迪威娜，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李婉！”
邹平从后门冲进来，坐在曾书遥前面的位置上看着一脸沮丧的李婉:“不就是个成人礼嘛！跟丢了魂儿似的！”
李婉一个冷眼过来，邹平悻悻闭嘴。
他转头朝曾书遥道:“明天有时间吧！”
曾书遥用笔点了两下试卷，淡淡回:“应该吧！怎么了？”
“这不我们马上走了嘛！我们数学竞赛商量了一下准备一起吃个饭什么的，有没有想法？”
他歪头:“喂！你有没有想法？”
数学竞赛下半学期曾书遥几乎没有再去过了，但是李婉和邹平在数学竞赛呆了快两年，即使因为高三学业繁重没有再去参加过什么活动，但是平常也是经常去数学竞赛逛逛。
李婉转身，语气里带着威胁:“你怎么跟我说话的？”
邹平吐了吐舌头，摆手表示无奈。
“我就不去了吧！”
“去！为什么不去！”
李婉一巴掌拍得曾书遥肩膀生疼，她咬着牙轻呼了一声。
“去去去……婉婉你先放手！”
教室里依旧充满了火药味，只有他们这个位置显得轻松许多。
“十点半准时开始，大家回去收拾一下待会儿足球场集合！”
班长在教室门口大喊，书堆里露出一个个黑色的人头，下一秒同学们如同密密麻麻的蚂蚁一般倾巢而出。
“耶！”
李婉挽起曾书遥的手，抱起花就往门口冲，曾书遥被她带着离开，嘴角扬起一条好看的弧线。
曾书遥的礼服是一条黑色轻奢礼服，李婉帮她选的，她心里还有些抵触，大抵是从没试过这种性感风。
“哇靠！我就说你穿这个好看吧！穿上我送你的高跟鞋简直就是绝配！”
李婉从一堆化妆品里探出头，连连感叹，连室友也从床上探出头，眼里是掩饰不住的赞美与羡慕。
黑色鱼尾裙将女孩纤细的腰肢凸显得淋漓尽致，一字肩轻轻挂在肩上，露出女孩白皙的皮肤，性感的锁骨微微凸显，她踩着李婉送的黑色高跟鞋，成为一众人中的焦点。
她似是不习惯现下的状态，挽着李婉的手有些许拘谨。
李婉的红色礼服与她本人的美也是极其搭配，很快就有人跟两人要微信，李婉大大方方地给，曾书遥则是摆摆手不说话。
“她害羞，不好意思拒绝。”
男生红着脸，悻悻地离开。
踩着红毯，过了红色拱门，烟花在天空盛开，因为是白天看不清烟花的颜色，但好在喜庆的感觉是有的。
陆瑾安手拿礼花，目光扫过一众人落在曾书遥身上，她容颜清冷，黑色的纱拖在身后，她弯腰将拖地的纱捏进手里，嘴里含着笑，双颊晕染了淡淡的粉红。
曾书遥抬眸，长睫轻颤，陆瑾安深邃的黑眸闪着光，两人相视一笑。
礼花在头顶散开，落在乌黑的发丝上，略过银色的鲨鱼夹，落在女孩白皙的肌肤上。
曾书遥的第二个高三，终于要结束了。
从前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穿着母亲买的礼服挽着陆瑾年的手过一次成人门。
现在，曾书遥挽着李婉的手朝镜头比了个耶，邹平穿得一本正经在身后摆了个鬼脸。
没遗憾了。
“曾书遥。”
曾书遥回头，陆瑾安手捧一束满天星，校服拉链拉到胸口，杏色的薄唇轻轻弯起一条温柔的弧度。
李婉笑得意味不明，拉起看戏的邹平就要离开。
“宝贝，我们俩儿想去成人门拍照，你等我们哈！”
“拍什么照？”
李婉蹙眉，又一个白眼邹平立刻意识到不对劲，李婉抬手拎起邹平就离开。
曾书遥眨了眨眼，回眸:“怎么了？”
女孩端庄的气质由内向外，看得陆瑾安心头猛地一跳。
“毕业快乐！”
他双手捧着满天星递到曾书遥身前，黑眸温柔似要溢出水。
曾书遥接过满天星，轻声道谢。
两人就这样进入长久的静默，曾书遥揉了揉太阳穴，无奈一笑:“你们没课了吗？”
陆瑾安勾唇:“曾书遥，你会不会聊天？”
“今天周六，而且，已经过十二点了。”
延桐一中周六上午无论哪个年级都要上课，这是一直以来都有的传统。
曾书遥抿唇，显得有些尴尬，“唔”了一声:“好吧！”
陆瑾安垂眸，沉默片刻后试探性地询问:“我……”
“可以跟你要一样东西吗？”
雨后的阳光照在人身上神清气爽，少年耳根微红，细碎的头发落在耳后，俊俏的脸犹如精雕细琢的艺术品，每一道轮廓都散发着别样的魅力。
少女的眼睛淡静如海，浑身散发着异域公主端庄纯洁且神秘的气质。
李婉和邹平隔着老远就看见一对郎才女貌的佳人。
在路过的人看来，也亦是如此。
“什么？”
“我想给你要一个……”
他抿唇不语，似在犹豫。
她歪头认真等待。
“发圈。”
曾书遥露出疑惑的表情，虽不知他要去干什么，但还是将手上的蓝色发圈取下来递给陆瑾安:“我还说是什么呢！你想要就给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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