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冻，街道少人，车窗上雾起一片霜花，白茫茫一片看不清前路。
“我要走了。”
肖慕搓手往手心里哈气:“陆瑾安好些了吗？”
曾书遥围巾里探出半张脸，低声回:“死不了。”
天没有雪，雾很大，空气很冷。
“曾书遥，从现在起，我们就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曾书遥轻声一笑，吸进一大口寒气:“咳咳……我们不是一直都是朋友吗？”
接肖慕的车停在综合办公楼下，曾书遥一直送到他上车，肖慕摇下车窗，朝她挥手告别:“你哪天要是嫁不出去了，记得来找我，哥有的是钱，搭伙过日子养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海城的冬天很冷，但人心是暖的。
“落地电话！”
曾书遥朝车窗里的人摆了个电话联系的手势，车内的人擦干车窗上的雾气比了个“OK”回应。
对于肖慕来说，告白失败不算遗憾，就像陆瑾安所说，勇敢过。
而现在，他和曾书遥还是朋友，足已。
海城的天变得很快，期末结束后温度极速下降。
曾书遥因为还有学生没辅导完，年底才回的延桐。
自从母亲走后，延桐的家她几乎没有回去过，这次回来她认真打扫完家里才坐客车回老家。
爷爷比从前更加消瘦了。
今年的春节只有两个人，曾书遥和爷爷。
除夕早上，邻居送了两块糍粑给他们，中午，有邻居送了刚洗好的腊肉，小满姐知道曾书遥爱吃李子，提了好些李子过来。
晚上曾书遥和爷爷坐在院子的李子树下，听着炮竹声声响，看烟花满天赋。
晚一些曾书遥一个人坐在电视机前看春晚，爷爷独自一人在院中坐，时而会有过路的行人问候两句。
“书遥！”
电视机里的春晚热闹非凡，曾书遥枕着手臂，昏昏欲睡。
“书遥！”
曾书遥揉揉惺忪睡眼，爷爷衰老哀沉的声音的声音从院子里传进来，她应了声。
跑下楼。
“爷爷，怎么了？”
她发现爷爷脚下的烟花棒，才知道原来爷爷又去村口小卖部买烟花了。
烟花满天绽放，融进四处绚烂的花中，曾书遥仰着头，春风满面。
她仰头看天空绚烂，身后的人看她。
曾书遥回头，她笑，爷爷也跟着笑。
只不过笑过后，是深夜被子里的泪水。
那年四个人。
去年三个人。
今年两个人。
陆瑾安卡点春节祝福。
她含着泪水看见却没有回。
春节过后是元宵。
那天爷爷走的很安详。
安葬完爷爷后曾书遥分别去了奶奶和母亲的墓前烧纸钱。
第二天离开时，村民们含泪为她穿上百家衣。
无论她多大，在他们眼里都还是小孩子。
曾书遥是大山的孩子，亦是他们的孩子。
或许知道她此去再回来的希望渺茫，村民们自发做百家衣只为他们的孩子能够得到祝福和保护，从此健康成长，少病少灾。
在延桐的家呆了一周，独自看遍了延桐的景色，爬了延桐的山，吃了延桐自己最爱吃的小吃，从母校门口听见了书声琅琅。
只是街道没有了卖糖葫芦的小贩。
之后她坐上延桐回海城的火车离开了延桐。
飞机很快，却看不清延桐的乡土人情。
高铁很快，却看不清一路的山和水。
火车很慢，却让她看见了延桐的繁华与宁静。
她用所存的钱在学校周边租了一间三室一厅的屋子，屋子面朝大海，后能看见学校的宏伟建筑。
工作日她选择给学生辅导学习，下班后简单就食便挑灯夜读，周末她会去离海大最近的图书馆学习，晚上会自己对着大海发呆。
这样的生活她好像已经习惯了。
忙碌，充实。
她一直学习，让自己忙碌，直到开学。
设计课老师留的作业很简单，就是设计一件有意义有创新的设计品，对于曾书遥来说当然再简单不过。
所以一周后的设计课曾书遥的作业理所应当是第一名，并被教授借去给其他学生学习观赏。
下课后，曾书遥抱着书准备回家。
下午没课，她想休息。
这条廊今天只有他们班上课，下课后她又再教室待了会儿才离开，因此长廊上安静得诡异。
曾书遥低着头在回消息。
下一刻，一只有力的手狠狠地捏紧她的手臂将她拉入寂静的黑暗。
头撞在一只温软的手掌上。
一只大手狠狠地扼住曾书遥的下颌，令她动弹不得。
曾书遥没有一丝反应的空荡，没有一刻呼叫的机会。
“唔……”
清凉的薄唇覆上温热的红唇，曾书遥惊恐地瞪圆了眼。
他的吻带着怒意的索取，热烈且野蛮。
无论曾书遥如何挣扎，无论手拍打对方胸口多少次，她都无法推开身前高大的人，还会让对方更加肆意地向她索取。
杂物间没拉窗帘，曾书遥知道他是陆瑾安。
“嗯……”
啪——
随着一声闷哼而来的是一记重重的巴掌。
“陆瑾安，你混蛋！”
曾书遥抹去唇角的血渍，眼底怒意未曾消散。
陆瑾安低着头，指腹摩挲着被咬破的唇皮，低低的笑着，阴暗而冰冷。
曾书遥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欲离开，却又被拉回怀里。
陆瑾安一手缚住她爱动的双手，一只手伸进曾书遥后颈，深深地吻了下去。
这次曾书遥没有挣脱过他，她小小的被陆瑾安按在怀里索取，泪水从眼角滑过，弱小又无助。
直到呼吸逐渐变得困难，陆瑾安才喘着粗气将她紧紧地拥入怀里。
“姐姐……”
他一开口，曾书遥便神情恍惚，依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到底怎样你才肯看看我？”
背部传来湿意，陆瑾安将头埋进曾书遥乌黑的发丝中，呼吸着带茉莉香的空气，声音哽咽沙哑:“姐姐，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够好？”
“为什么我不能像哥哥那样能够陪在你身边？”
他似放低了所有尊严祈求怀里的人:“你不是不喜欢我喊你曾书遥吗？我现在喊你姐姐了，姐姐，你能不能不要不要我？”
曾书遥呆愣了，心开始变得软弱，她捧起陆瑾安俊俏的脸颊，才发现他早已哭红了双眼，长睫上湿润，闪烁着星点。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藏着太多委屈与悲伤。
深深的眼袋不经意的挂在眼前，高挺的鼻前，多了几颗黑色胡渣。
这是曾书遥第一次看到陆瑾安如此卑微。
一改从前自信优秀的他，变得沧桑。
曾书遥心猛地一滞，她承认，她心疼了。
她抬手为她抚去眼角的泪水，踮起脚尖捧着他的脸在他唇上蜻蜓点水。
“陆瑾安，对不起，你高考前几天，我妈妈去世了。”
陆瑾安眼睛由欣喜便为不可思议。
他不知道缘由，还一直以为她还躲自己。
她推开他，离开了杂物间。
那之后两人都进入了长久的思考中，即使那么久过去了，曾书遥还是无法接受陆瑾安对自己的喜欢。
她将原因归结于因为陆瑾安是陆瑾年的弟弟。
“哎，你和陆瑾安还没在一起？”
李婉一手拿烤串一手抬酒抿了一口:“那家伙从高一开始就喜欢你了，没想到现在还没追到手。”
邹平翻动着烤肉，附和道:“当时我和婉婉知道陆瑾安也来了海城都觉得你们一定能在一起。”
远处传来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伴随着航船的鸣笛静静远去。
曾书遥张着嘴，面带惊讶，却很快恢复平静:“喜欢又不一定要在一起。”
聚会吃到一半，陆瑾安才来，此时的曾书遥面露红晕，显然是喝了不少。
“他才多少岁？毛都没长齐！”
陆瑾安坐在她身旁，曾书遥脑袋晕乎乎的，眨了下眼，在确认是陆瑾安后会心一笑:“你看！说曹操曹操到。”
曾书遥摇头晃脑，捧着陆瑾安的脸一顿打量:“陆瑾安，喜欢姐姐啊？”
李婉和邹平安静的坐在一旁不说话，看戏般地看着两人。
她捏着陆瑾安白皙的双颊，嘟了下嘴，下一秒，邹平立刻将李婉搂进怀里不让她看。
曾书遥拉开陆瑾安的白T恤，一张小手在陆瑾安轮廓鲜明肌肤上游走，摇晃的脑袋上不时冒出粉红色的小心心。
“嘿嘿……”
“曾书遥！”
“呕——”
她弯在陆瑾安怀里吐了起来，陆瑾安紧锁的眉头带着一丝丝怒意，却不得不咬牙将曾书遥扶起来。
“干嘛！来继续喝啊！”
“曾书遥！”
陆瑾安愠怒的嗓音从头顶传来，曾书遥看着那双媚人的双眼小孩儿似的嘟着嘴不说话，最后任由陆瑾安带走。
曾书遥租房的小区叫海天城，陆瑾安早就知道她住在这儿了。
小区的保安认识自曾书遥，在加上她喝的酩酊大醉，以为陆瑾安是曾书遥男朋友，便没有多少犹豫就放他进去了。
“密码是多少？”
曾书遥趴在陆瑾安怀里，手不安分地伸进陆瑾安腹部。
陆瑾安咬唇，眉头紧锁，轻呼吸以便抑制心里的燥热。
他一把抓起曾书遥的手锁住，低声询问:“密码多少？”
曾书遥嘿嘿嘿的笑着，低声嘟囔:“你猜啊！”
“曾书遥！”
“……”
气氛一下变得诡异了起来，曾书遥歪着脑袋，仰头看陆瑾安，薄唇微张，脸上一片红晕:“697420。”
陆瑾安为她盖好被子，正欲起身，被一只小手拉住。
曾书遥歪着脑袋坐直身体仰着圆圆的脸看陆瑾安，突然摇晃着身体站在床上，捧着他的脸俯视她。
鼻尖传来淡淡的酒香，陆瑾安喉咙滑动了一下，与曾书遥的对视变得炽热。
她指腹小心翼翼地描绘着陆瑾安杏色的薄唇，看着那张唇的眸光变得捉摸不透。
曾书遥下意识咽了下口水。
“陆瑾安。”
“嗯？”
“姐姐没糖了。”
她俯下身去吻被她精心描绘过的薄唇，双手拖着陆瑾安的脸吻地温柔。
陆瑾安似有些受宠若惊，欲要回应，双唇却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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