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店开业,连续七天价格优惠。”那人递了张传单给他,“可以看看这个,这是我们的价目表。”
李衔霜接过价目表,粗略扫了一眼,笑道:“这么便宜,你们的肉是好肉吗?”
这倒不是他污蔑,主要是他也做了这几日的生意,对猪肉羊肉之类的价格有了个粗略的估算,按价目表上的价格,那肯定亏得很严重。
“当然是好肉了,待会儿您尝尝就知道。”伙计从厨子手里取了串儿出来,带着他们去桌上。
“我们老板哪,家里开着屠宰场,可大了,这肉都是自家的肉,自然便宜些。”伙计解释着,把盘子给他们放下,又给他们把茶沏好,这才走了。
虽然人多,但不管是厨子还是伙计,或是账房先生,全都不忙不乱的,井井有条。
“来,尝尝,看跟咱家的比怎么样。”李衔霜先挑了一串羊肉串,笑眯眯地递给宋开。
宋开皱着眉头咬了一口,随即又咬了一口,松了口气:“……还行吧。”
李衔霜看他的反应,大概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自己也拿起一串尝了一口。
确实就是炙肉,尝得出也用调料腌制过,有些味道。
但粗略一尝,就知道他只用了盐、酱油、料酒、辣椒和姜蒜之类的东西。
这样烤出来的不难吃,不难吃也是因为肉好。
李衔霜吃完羊肉串,喝茶清了清口腔,又拿起一串烤鸡皮。
鸡皮的腌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还加了清醋。
估计是老板去他摊子上尝味道的时候,吃出来有淡淡的柠檬和金桔酸,但又不知道是什么酸,所以用醋代替。
倒也不难吃,但也只是不难吃罢了。
李衔霜忽然道:“我们歇业几天吧。”
宋开:“嗯?可是他家不如我们的好吃啊。”
“是,所以我们只是歇业嘛,大家已经累了好几天了,正好可以趁这个时间休息一下。”
宋开:“我还是不明白。”
“他家的东西太便宜了。”李衔霜把方才的价目表拿起来,递给宋开,“他家打价格战,我们不应战,我们打不起。”
“可少备些料不就可以了吗?”
李衔霜:“确实可以,但是不值得嘛。我们也需要一些时间,筹划除了烧烤摊之外的其他事情。”
宋开:“比如?”
“比如把灌溉水车给做出来。”李衔霜道。
宋开一下子就精神了,放下烤串:“有人手了?”
“我们雇的那些人有了空闲,不就可以帮忙安装水车了吗。”李衔霜笑。
“除了水车,我们地里的水稻也该收割了。”宋开说:“正好上次说的那个手持收割机器,我也找时间想一想。”
“这不就对了吗,我们能休息一下是好事。”李衔霜喝了口茶,“我们只是调整节奏,又不是落荒而逃。”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哎呦呦,这不是李摊主吗?您怎么还亲自过来捧场了!”
李衔霜转头,只见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正迈着碎步,向他们跑来。
李衔霜:“您是?”
“您看看,我忘自我介绍了,我是这家的老板,叫我老李头就行。”
宋开别过头去,李衔霜站起来,笑道:“李老板,新店开业,恭喜恭喜。”
“同喜!真是没想到,您能到我这儿支持我,得空儿了?”
仔细打量,李衔霜倒有些印象了,这人经常去他家吃串,每次都还呼朋唤友的,原本以为是老客,没想到是同行。
“是,人都来你这里吃饭了嘛。”李衔霜大大方方地说道。
“呦,那不可能!”老板脸色变了,像是不知道似的,“我这东施效颦的,抢不了您那生意。”
李衔霜看着他笑,没顺着说客套话。
“真影响着你们了?”李老板很担心的样子,摸着凳子坐下来,推心置腹的样子,“那可怎么办?”
李衔霜没说话,等他图穷匕见。
“要不这样,我请你们过来好不好?”李老板忽然一拍大腿,“我这儿什么都有,地方有,人手有,我家那边还开着屠宰场,不管什么肉都管够,只要你过来,指导指导我这儿的厨子,我每月给你五十两。”
听了这话,李衔霜嘴角抽了一下,知道面前这位笑面虎是有备而来。
每月五十两,这可是个大数字,但李老板绝对不是信口说的,他绝对计算过。
李衔霜他们自己摆摊辛苦卖串,一个月的纯利润,也就在这个数值附近。算得倒是很精确。
而现在,不需要在大太阳底下烟熏火燎,他只需要过来“指导”一下,动动嘴就行。
怎么看都是一块热气腾腾的大馅饼,迎面从天上摔下来,直接掉进了他嘴里。
李衔霜笑:“李老板豪爽!”
“哎,哪里的事,我是看你们是真有本事的,我这人惜才。”李老板不经意地拍拍肚子,“再说了,你刚刚说,我这儿会分走你那里的客人,我就更过意不去了,老弟,我跟你说,我可不想抢你的生意。”
从李衔霜的位置,能看到宋开似乎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李衔霜:“这我自然知道,都是出来做生意的嘛,和气生财。”
“老弟通透!”
“不过,”李衔霜话锋一转,“李老板的好意我心领,就不过来了。”
李老板面色一凝,细问道:“为何?是对我开的报酬不满意?”
“不敢不敢。”李衔霜笑道:“我们累死累活的,一个月也未必能赚到五十两。是我们自己的问题。”
“是有什么困难?我是很诚心的,有什么事儿你告诉老哥,我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倒也不是什么困难。”李衔霜有些苦恼的样子,“只是我从小家里有些教育,不敢不听从。”
“何意?”
“不做□□牛马,不为砧上鱼肉。我母亲一直说,就算成不了人上人,也让我做个人。”
宋开扑哧一声笑出来了。
李老板脸上挂不住,“这是什么意思?”
“李老板别多想,就是说,我这人散漫,当不了座上宾,就是自己干干净净赚辛苦钱的命。没福气上您这儿来当差了。”
李老板话里话外被讽刺一通,知道自己面前这青年虽然年轻,但脾气却硬。又说了两句寒暄话,便以“看看其他客人”为由,离开了。
等他走后,宋开这才回过身来,道:“刚刚差点以为你答应了。”
“为什么?”李衔霜把宋开杯子里的冷茶水倒掉,又倒了杯热的推给他,“我是那么见钱眼开的人吗?”
这话刚出口,李衔霜就自问自答:“好像是的。”说完他自己就笑,“就算我见钱眼开,也没那么傻吧。”
“怎么?”
“他肯定是以雇我为由,想偷学我的调料和腌料,等他们偷师成功,就会把我踢走。”李衔霜陈述道。
宋开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对了李衔霜。”
宋开忽然直呼他的大名,李衔霜见他严肃,也收起笑意,正襟危坐,“怎么了?”
“你之前跟我说,还我五十两银子,然后你就走。”
宋开旧事重提,李衔霜汗毛要立起来了,疯狂喝茶。
宋开:“这话还作不作数?”
李衔霜嘟嘟囔囔了一串听不清的鬼话。
“什么意思?”
“前半句作数。”李衔霜飞快地看他一眼,越说越快:“后半句我没说过。”
宋开笑。
“你想让我走?”
“我不想。”宋开说,“我想看看你会不会娶我。”
宋开平时不声不响,但时而语出惊人,李衔霜呛咳。
“你别吃惊。咱俩成亲的时候,我是去官府登记过的,你要是想走,咱们还得和离。”
李衔霜发现,宋开现在是越来越能开这种玩笑了,也能把这种话拿出来说。
看来他本来就是个很有安全感的人,只是原主实在过分,才让他患得患失。
“不离婚!”李衔霜笑眯眯地捉住宋开的袖子,“我们还得补一场婚礼呢。”
“婚礼?那是什么?”
“就是成亲的仪式。”
宋开:“不是已经办过了吗?”
“那不算。”李衔霜能模模糊糊想起来成亲那天的情况,实在不能说是个好的体验,“我们好好办一场。”
宋开点头,很认真的样子:“好,你要风风光光嫁到我家来。”
虽然这话听着不太对,但李衔霜好歹不是个迂腐的人,宋开怎么高兴就怎么办嘛,做赘婿怎么了,他觉得做宋家的赘婿就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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