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止沉默了会儿，决定将错就错，省得陆黎明一不小心说露馅。
庄定的情况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再用异能，之后再向陆黎明解释就行。
余光瞥见汤勇在打量他们，他对陆黎明说：“没关系，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身份。”
陆黎明敏锐地捕捉到了后半句，不是见不得人的身份。
也就是说，喻哥肯定还有真的见不得人的身份！
派出所民警只是表面身份之一！
深谙末世法则的伪装者、人少隐蔽的政府公寓、莫名出现在大楼内污染源……
种种线索串联在一起，陆黎明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喻哥肯定早就知道污染源这里！
他就是为了解决污染源住进的这栋大楼！
要不然昨天怎么会特地跑回来？！要不然今天怎么又跑回来了？！
陆黎明用力地点点头，对喻止说：“喻哥，我懂的。”
喻止狐疑地看着他，真的懂了吗？
陆黎明冲他挤挤眼睛：“我真的懂。”
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中！
喻止：“知道了，懂哥。”
陆黎明：“……”
喻止偏头看向沙发，庄定已经把外套脱了，他里面穿着件短袖，右臂的伤口一目了然。
伤口有十几厘米长，从手肘划到了手腕，看起来不深，但一直在流血。
见汤勇从医药箱里拿出瓶碘伏就要往血淋淋的伤口上抹，喻止出声道：“我来吧。”
他走过去，接过汤勇手里的医药箱。
汤勇：“谢谢喻警官，麻烦了。”
喻止随口说：“不麻烦，为人民服务。”
他担心的不是庄定的伤势，而是庄定会被污染。
末世里，人被污染后会变成污染物。
阿正是提过几次被污染什么的，但只是说了字面上的“被污染”三个字。
“怎么样会被污染”、“污染方式是什么”之类的事情从来没有提过，仿佛这些事情是众所周知的，他不需要解释。
阿正没说，喻止当然没问，得到他回应的话，阿正的废话肯定说的更欢了。
喻止想了想，把责任都归咎于阿正讲故事稀巴烂，害得他现在两眼一抹黑。
他打开双氧水，直接倒在庄定的伤口上，刚冲了一半，便听见汤勇心疼地说：“喻警官，这里的药不多，你省着点用吧。”
喻止眼皮都没掀一下：“不用。”
汤勇听见这话，连忙问：“你们有其他的药吗？”
喻止还没说话，陆黎明就很有经验地替他说：“你不用担心药不药的。”
“说不定等会儿就死了。”
汤勇：“……”
他嘴角抽了抽，扭头打量陆黎明，顶着头看起来不好惹的脏辫，身上的项链和手表看起来都很贵。
再加上陆黎明之前的自我介绍，他认定这是个流里流气的富二代。
汤勇压下心里的不满，面上仍然挂着笑：“对了，刚才那个蟑螂人是跑了，万一炸楼的疯子过来了，咱们怎么办啊？”
喻止：“他进不来，现在这里无法进出。”
汤勇：“你怎么知道？”
喻止：“系统说的。”
汤勇追问：“系统为什么要告诉你？”
喻止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因为我问它了。”
汤勇：“……问了就会告诉吗？”
喻止想了想，理所当然地说：“那就是因为我是个好人民警察。”
汤勇沉默了，有这么自己夸自己的好人民警察么？
他很怀疑“无法进出”这事的真实性：“我去上个厕所。”
管理室里自带厕所，他走进厕所，关上门，压低声音试探地问：“系统，这里真的没办法进来了吗？”
很快，系统面板上弹出一行字。
【当前核心污染区已被污染源封闭，清除或净化污染源前无法进出。】
看到这行字，汤勇总算是松了口气，对喻止警察身份的怀疑也随之消散。
他嘀咕道：“说的都是实话，看来这个叫喻起的真是个警察。”
同时，汤勇直播间人数上涨，弹幕滚动：
【用户“香菜拿铁”赞扬您的聪明才智。】
【用户“放开我蛾子”欣赏您的机智绝伦。】
【用户“我爱故事”期待您的未来表现。】
【用户“最强王者”希望您能杀了他们。】
…………
公寓楼外
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走进后院，下一秒，他眼前出现的却是公寓楼外的街道。
傅宿熄脚步顿住，掀起眼皮，慢条斯理地吐出五个字：“系统，滚出来。”
空中响起一道童声：“您好，当前核心污染区已被污染源封闭，清除或净化污染源前无法进出。”
“请耐心等待。”
傅宿熄点了根烟，不紧不慢地走向公寓前门。
【用户“稻草人的艹”希望您能炸了公寓楼，并打赏了您100通用币。】
【用户“火神之主”期待您的行动，并打赏了您50通用币。】
【用户“世界第一萌妹”热望您的暴力炸药，并打赏了您50通用币。】
【用户“漆黑之眼的凝视”质问您为什么不炸公寓楼，并打赏了您30通用币。】
傅宿熄吐出烟圈，反问弹幕：“没接到副本任务，为什么要炸？”
想到刚才那个无法查看个人信息的男生，他轻轻嗤了声：“便宜那个小矮子么？”
【用户“缝缝补补”认为他不矮，并打赏了您100通用币。】
【用户“缝缝补补”好奇您的计划，并打赏了您400通用币。】
傅宿熄扯起唇角，似笑非笑地说：“计划啊……”
“等里面的人死了。”
如果小矮子他们被污染源杀了，副本自然会重新开启。
如果小矮子他们杀了污染源……
那他就杀了他们。
…………
公寓楼管理室
因为汤勇冷不丁提起了傅宿熄的事情，陆黎明也开始担心了。
他凑到喻止面前，小声问：“喻哥，咱们真的不用管那个疯子吗？”
“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他不用进来，也能把这楼炸了？”
喻止：“不会。”
陆黎明眼巴巴地看着他：“真的吗？”
喻止嗯了声，继续用双氧水冲洗庄定的伤口：“他是疯子，不是傻子。”
陆黎明：“我是傻子，我不懂。”
喻止：“……他没接到副本任务，炸楼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陆黎明这下听懂了，想了想，又问：“可是等我们解决了污染源，不是也没任务了吗？”
喻止诧异地看了他两眼，怎么就理所当然地进展到他们能解决污染源了？
沉默了会儿，他提醒道：“我们要是能离开这里的话。”
“他可以杀人越货，坐收渔翁之利。”
陆黎明喃喃道：“这样啊。”
他陷入沉思，这难道也是喻哥计划的一部分吗？
用污染源勾引傅宿熄过来？
庄定听着两人的对话，忍不住好奇地问：“喻警官，你很了解那个疯子吗？”
“不了解，”喻止顿了顿，随便扯了个借口，“主要是我见多识广。”
庄定：“……”
他生平第一次见到这么清纯不做作的警察。
喻止用了一整瓶双氧水，把庄定手臂上的伤口冲洗干净。
伤口的确不深，稍稍有些皮肉外翻，隐约可以看到肉色的真皮层缓缓往外渗出鲜血，血液是正常的颜色。
目前看来没有任何寄生物的迹象。
喻止给他涂上碘伏，用绷带包扎，上下打量庄定的状态。
庄定戴着副黑框眼镜，脸色有些苍白，言行举止都很正常。
喻止：“现在感觉怎么样？”
庄定实话实说：“手痛，感觉失血过多有点头晕，其他就没什么了。”
喻止嗯了声：“行，有什么不舒服第一时间告诉我们。”
庄定推了推眼镜，应道：“好的。”
“我去洗个手。”
他刚站起来，咔哒一声，厕所门被打开。
汤勇走出来，看了他一眼：“厕所没水，可能坏了。”
门开着，里面水管的震动声清晰地传了出来。
“嗡嗡——”
“嗡嗡嗡——”
喻止抬眼看过去：“你没关水龙头？”
汤勇脚步一顿：“忘了。”
庄定坐回原位：“没水我就不洗手了。”
“没事，”汤勇走到沙发边坐下，“放会儿看什么时候来水。”
“嗡嗡嗡——”
“嗡嗡嗡嗡——”
水管的震动声越来越响。
喻止眼皮跳了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早上出门前，公寓是有水的。
小明昨晚也说听到了水管的震动。
“嗡嗡嗡滋滋——”
震动声中夹杂着细微的刮蹭声，像是粉笔在黑板上划过的声音，又像是指甲在玻璃上来回摩擦。
很快，这细微的声音变响了一些，时不时发出短暂尖锐的撞击声，继而又被沙沙的蠕动声盖过，令人莫名头皮发麻。
“嗡嗡滋滋——啪—砰——”
“咝咝咝咝咝咝——”
有什么东西密密麻麻在水管里蠕动。
喻止脸色一变，猛地站起来：“赶紧关了！”
其他几人被他这一嗓子喊得愣了下，齐齐扭头看向厕所盥洗台。
陆黎明听话地站起来，茫然问：“怎么了吗？”
靠人不如靠己，喻止一个箭步冲向厕所，刚跑到门口，水龙头支撑不住地发出咔咔两声，啪地掉在了水盆上。
喻止眼睁睁地看着黑色的洞口一股脑儿涌出了无数的白色小蟑螂。
像是从奶油枪的小口里猛地挤出一大坨奶油，乳白色小蟑螂瞬间填满整个洗手盆，堆积成山，高高隆起。
眨眼间，处于边缘的小蟑螂哗地掉了一地，四处蔓延开来。
喻止浑身汗毛竖起，用力关上厕所门，扭头就跑：“这里不能待了，换个地方。”
刚跑到管理室门口，他猛地停下脚步。
斜对面的楼梯台阶上放着一个熟悉的脑袋。
是高阳曜的脑袋，此刻侧脸对着管理室。
“哒”的一声，这颗脑袋又落到了下一级台阶，同时露出了一部分脖子。
那脖子下半截是黄棕色的半透明薄膜，连接着蟑螂身体。
它正匍匐在楼梯上，像是一只普通蟑螂，缓缓地往下爬。
傅宿熄：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身份？
喻止：你爹。
傅宿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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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路人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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