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想不明不白地和你做朋友

浴室里的水声淅淅沥沥,像在下一阵小雨,雨滴滴落的频率因为身体的曲线缓冲,而变得错落,叮叮咚咚像小木琴敲击,旋律很乱,扰得人心也乱了。

叶歆竹在沙发上直直的坐着,视线落在沙发前的那张茶几上,不敢往别处瞟,两手撑在身侧,手指蜷紧。

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

另一边,一天前。

童栀躺在病床上,又是那个熟悉的视角,抬头的可见范围很局限,偏粉色调的窗帘,上方隐隐透出一丝光。

比起先前在那个待了十几年的医院里,一片白,和空洞洞的天花板。这里的生活气息更重一些,童栀病的不重,也还能下床。

这个世界的父母很关心她,分明很不一样,但是她就是不可避免地会想起以前那一段时光。

痛苦比快乐停驻的时间更久,快乐是是锦上添花,效果不大,痛苦是雪上加霜,是压死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路允初就站在她的床前,这样的画面令她感到新奇。路允初俯视着她,用一个看待健全的人的目光,没有同情,眼里的情绪却能让人觉得心里发酸发热。

童栀看到一种东西具象化的出现了,那个东西或许是喜欢。

“你应该知道,我不告诉你,一定会有我自己的理由。”

“你可以骗我,你说出口的话,信与不信都由我,我只是不想不明不白地和你……做朋友。”

童栀偏开眼,视线落在枕头上的花纹里,那花纹在眼里蔓延开,模糊掉,重影,拉上一层复古的滤镜。

她需要一点勇气。

“我想喝酒。”

童栀或许希望路允初骂她一句,或者瞪着眼凶她一下,她可能会觉得很委屈,但是也会顺着对方的意思珍惜一下自己的身体。

但路允初只是愣了一下,然后把自己的手伸出去,贴了一下童栀的额头。

已经退烧了,碰上去的时候因为她自身的高体温,甚至有点泛凉。

“家里有吗,没有的话我去买。”

路允初确实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对童栀的无理要求十分包容。甚至在童栀愣住没反应的那一下碰了碰她。

“有酒吗?”

“你吃药了吗,有没有头孢之类的。”

童栀笑得有点心酸。

“你怎么现在才问。”

“刚想起来,我记性一向不太好,体谅一下。”

童栀躺在床上,就着自己生病耍赖。

“不听,我是病号,我最大。”

“行,所以你吃了没。”

童栀说话的时候扯着点鼻音,身子缩在被窝里,声音闷闷的,听着总有股委屈撒娇的味道。

“没有,我没什么胃口,早上没吃东西也没吃药。”

路允初皱眉。

“你是想陷害我吗?没吃药也就算了,没吃东西就要喝酒,意思等会我还得把你送到医院去?”

童栀没话说了。

“吃什么,我去煮。”

“你会做饭,好吃吗?”

童栀的声音很惊讶,眼睛亮起来,看起来挺期待的。还是路允初拒绝不了的那种,小孩似的,似乎里面还撒了一把星星。

童栀总以自己年纪长而自称,路允初却没看出来。

“还行,反正不难吃。”

路允初对食物要求不高,但对下厨这事十分热衷,从黑暗料理到“大厨级别”,也就是半勺盐的事,她学习不太好,所以上帝总该在别的领域给她开了扇窗,开在了最反差的位置。

路允初说给她做一碗青菜肉丝粥,童栀不肯安分地待着,好像对厨房十分感兴趣似的,家里的佣人看她下楼来,自家小姐笑得乐呵呵的,凑到另一个小姑娘身边左看右看,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佣人觉得自己有点多余,拿着洒水壶到院子外浇花去了。

路允初站了一会,先把青菜切好了,忽然一只手从她脖子伸进来,童栀的手很光滑,像一只蛇似的,在她的脖颈上游走,冷的她浑身一抖。

路允初表情很嫌弃,回头看她一眼,这家伙穿着件单衣就下来了,睡衣是很可爱的样式,粉粉嫩嫩的颜色,跟她平常的穿衣风格迥异。

还挺可爱的。

路允初扯开围裙把自己的外套拿过来,本来是想披上的,但童栀那副单单薄薄的样子,披上去感觉都不太暖。

于是又细心帮人一只袖子一只袖子穿上,拉拉链拉到顶,包的像一只企鹅,才好歹把某个病号的手心捂热。

“怎么,急着下来偷吃?”

“来监工,我担心你把我家厨房给炸了。”

路允初不屑,转过头继续忙活,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了。

“你家也不是豆腐渣工程,怎么可能就会被我炸了。”

童栀站着无聊,可能是病着也没什么力气,左看看右看看,和那些奇奇怪怪的锅碗瓢盆看了个眼熟,但是可能混的不太好,相性一般般,没一会就跑到沙发上坐着了。

基于“异性相吸”的原理,有些细微的气味就能被察觉到。路允初的身板比较厚实,衣服穿在身上宽大很多,隐约会有气味穿过空气,涌入鼻腔。

童栀闻着这股味道,总觉得有点恍惚,望向路允初的眼神有点发木。直到菜香粥的味道散发出来,才猛地回过神。

葱绿的菜叶切成一条一条的埋在粥里,滚烫地甚至还冒着热气。

童栀端着碗,一小口一小口地抿,心中仍在措辞。

路允初说自己可以骗她,可她忽然不想骗了,这个奇奇怪怪的书中世界,每一个货不对板的人设,都令她身心俱疲。

此时系统仍旧杳无音讯,不论她如何在心里呼唤都没有回应。

将藏于心间的秘密说出来,是一个很好宣泄无助情绪的方式。她迫切需要路允初的倾听。

最后她还是喝上了酒,说实在的,她自己原先的那副身体从没碰过酒,在各个世界穿梭的时候却没少喝,每副身体的耐受性都不一样。

绯红爬上脸颊,她理智尚存,却被屋里开着的暖气熏的有点想哭,她好醉。

是她想醉还是真的醉了,都有点意识不清了。

“我不是童栀。”

……

言讫,路允初的心脏传出一阵刺痛。

童栀没和路允初说多少,她看到路允初在询问时的那种表现,显然多少是受了影响。

路允初作为原书女二,相比叶歆竹的ooc程度,倒是好得多,唯一不对的就是她不喜欢叶歆竹。

如果每个人都会在得知世界真相的时候都会遭受一定程度的反噬,那么,叶歆竹的反噬在哪里呢?

这个任务对童栀本人而言也十分特殊,除开各种突发情况,叶歆竹本人的命运也令她十分牵挂。之前每本书里,两位男女主角相爱 ,势均力敌,或是情有独钟,总是会是一个很合适美满的结局,她功成身退时也十分有优越感。

可这本书不一样,她看过这个故事的大事件节点,似乎真的是为叶歆竹好,美满的家庭,照顾她,支持她的丈夫,事业有成,膝下承欢。

在世俗眼中,似乎爱也并没有那么重要,合适,能过日子,两人之间不争吵,没有矛盾,生个孩子,共同教育,然后年老之后享受天伦之乐。

好像真的也很幸福。

在麻木的忙碌的一生中,在情感的满足里,爱从来就不是必需品。血缘可以联系起一切,甚至眼缘,甚至业缘。

可人人如此,便真的对吗?

在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童栀有一点信仰崩塌了,她心里没有答案了。

路允初听完童栀模棱两可的小故事后,独自消化了一会。

她不太在意童栀到底是不是童栀。

“所以你会离开是吗?以后,一定会离开。”

无论任务有没有完成,童栀都会离开,在短暂的休假之后奔赴下一个书中世界,继续自己的旅途,见证更多的人生。

“我还有一个问题……你对我有过好感吗?”

喝醉了的童栀没有回答,含着一包眼泪睡着了,歪着头,眼角的泪水轻轻滑落。

喜欢真的是一种十分捉摸不透的情绪,像风,可风过总会留下些什么,喜欢不一定。

路允初之前是见过以前的童栀的。毕竟上下级关系,开会的时候多多少少会碰上面。

那时候她很厌恶这个人,眼神很凶,画着拖长的眼线,在眼尾往上一勾,就是一股嚣张跋扈的模样。

路允初又一向护短,尤其是她在父母的耳濡目染下,也觉得自己对叶歆竹有愧,自然而然的就对这个老是找叶歆竹麻烦的大小姐没什么好感。

但是有一天,好像童栀这个人忽然就变了,一个人的眼神骗不了人,演技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存在,哪怕对方是个演员。

童栀的眼神忽然变得纯良,具体表现在没有那么上勾和外延的眼线。又因为一些不可抗力,路允初对这个人的印象完全改观,等到她真正反应过来。

无意识伸出的手,下意识脱下来的外套,那股不可抗力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她更不懂的东西。

路允初走出童栀家的时候,外面刚好倾泄了一缕暖阳,灰蒙蒙的天被照亮。

其实她好像什么也没问到,但是又好像知道了很多,她并不认为自己真能从童栀嘴里知道些什么,因为她说过了,允许童栀欺骗她,所以比起陈述句,不否认就是最好的答案。

没有开始的东西,都是可以及时止损的,退却与否,却都需要勇气。

童栀告诉她的,都为了推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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