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目的地的时候，路允初已经醒的差不多了，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夏槿已经靠在车窗上睡着了。
路允初也搞不懂自己是出于什么想法，上下看了她许久，这才叫了夏槿几声，打开车门把人扶了出来。
夏槿之前不在这边住，这房子是公司买下的一套小公寓，条件对于一个艺人来说，可能是有些欠妥。
夏槿脚步很飘，无可奈何之下，路允初只能花更多的精力带着人走路，还得保持正常的社交距离。要不是看时间太晚，她把小曲放回家去了，司机又很不凑巧的是个男人，她可能不至于这么费劲。
好不容易到了房门口，路允初拍了拍夏槿的肩。
“到家了，钥匙呢？”
夏槿眯着眼，没骨头似的，像只猫一样挂在路允初身上，闻言揉了揉眼睛，在自己的包包里摸了好一会，才掏出一把钥匙来。
路允初看她好像还有点理智，站在门口就准备走了，结果这人刚进门就被自己摆在门口的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眼看着就要摔下去。
没办法，路允初只好被迫进了这间公寓。夏槿入住的时候没有过她的手，而路允初也不管自己手下艺人的私事。只知道这小姑娘是刚来阳城，在这边连个亲戚都没有。
这公寓不大，又因为没有什么家具，基本上一眼就能看到头，根本看不出有什么生活过的痕迹，这地方对屋子的主人而言，好像只是个暂住的酒店，住过几天之后可能就无缘了。
夏槿看上去不太像这样的人，可能是刻板印象吧，路允初觉得她的房间应该是五颜六色的，总之不会是现在这样。
可奇怪的是，简简单单的房间里，竟然安装了一排小夜灯，不细看很难看出来，但就是装了一整排……
路允初不知道想到什么，晃了晃脑袋，低叹一口气，大概是觉得小姑娘有点可怜，准备安排妥当一些再离开，一回头发现夏槿正蹲在门口一点的位置，半个身子都藏在了一个拐角里面，嘴里念念有词。
样子活像是中了邪，路允初捏了捏眉心，走近一些，这才发现夏槿正在教训一只拖鞋。
“你怎么不好好放着，这么宽一个门口，你偏偏要待在那里。绊着我了……”
这简直是有些无理取闹。
路允初却看愣了神，这个模样，怎么会和那个人这么像。世上真有这样相像的人吗？神态，动作，连喝醉之后的小习惯竟然也是一样。
初见之时，路允初总觉得对方身上的气质透着几分熟悉的感觉。可能是时间太久了，自己也开始寻找什么东西用来加深记忆，可这不论是对当事人，还是那些被观察的人都是十分不礼貌的。
所以路允初强制自己抽离出来，不去想，这段时间也还好，直到现在……
“夏槿。”
真的会是她？
路允初几乎要陷进名为痛苦的牢笼里。她根本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那个人就这样完全离开了她的生活，童栀是童栀，童栀不是她，可路允初对那个人的印象，只有童栀这一个出发点。
说到底，穿书者这种身份，基本是不会再重新回到攻略世界里面来的。路允初没抱几分希望，其实也没真正觉得那个人会回来。
就好像真的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了，大家都在往前走，路允初自认为自己也可以，可是……她做不到。
离别那一刻，实质上的感伤并不会立马裹挟上来，而是经年累月，在无数次相似的场景里面，淡去了一个人的身影。你单独立在其中，看着人来人往，不见故人踪迹。
这才是离别之苦。
路允初经常做梦，那个人的面容模糊，连声音都失真，只有一条滚动的字幕，像一出老旧的默剧电影。
“嗯？”
夏槿的头发蹭的有点乱糟糟的，眼神看着也不太清醒的样子。说话也含含糊糊的，总哼出点娇俏的鼻音。
“你明天还有通告……”
路允初口袋里还有一点解酒的药，她没再深入进去，就是看到外面这一片空荡，就蓦地心跳停了一拍。
她觉得这样不对……
路允初在夏槿身边走来走去，过了有一会，一杯温水和药片被放到她身侧，路允初全程都不再和她有任何肢体交流。
“把东西吃了，明天副作用不会那么大。时间不早了，我走了。”
说着走，路允初更像是落荒而逃，门是被轻轻带上的，离开的人脚步却很匆忙，好像这里有什么穷凶极恶的恶鬼盘踞。
夏槿盯着那杯水愣愣地回过神。她确实是有点晕了，刚才意识不清醒，想做什么都由着本心来，倒也不是完全醉的不省人事，可能也有几分装的成分。
她笃定路允初肯定是想到了什么，才会这样不管不顾地就走了。她喜欢对着小物件发疯也算是一个小众的习惯了，路允初大概是触景生情。
刚开始进入娱乐圈的时候，夏槿还是受过挺长一段时间的罪的。那时候她还是童栀，总要和一些导演制片人应酬，不沾酒，几乎是不太可能。她尽可能少喝，也防不住有喝醉的时候。
路允初总会来接她。
每次她带着一身酒气坐在大堂里等，路允初就带着一身寒气跑进来，额角全是汗。夏槿罪得有点恍惚，走不稳路，看着路允初冲她跑过来，眉头又紧紧皱着，分明是忧心的，偏偏一句话也不说。
路允初把她扶到车里，扣在副驾驶上。这车是路允初专门用来对接工作的，坐起来没有她平时开的那辆舒服，唯一的优点就是隔音还加了防窥膜。
路允初刚一坐上来，就发现夏槿已经解开了自己刚扣上的安全带，整个人往她的身上倒，没什么章法地将她抵在车窗上亲吻。
车内的空间逼仄，关上窗也不通风，路允初没开火，车里的空气就这样被两个人加速的消耗着。
夏槿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喘息的频率也不太对。路允初猛地回神，急忙停住动作。
“哪里不舒服，是不是想吐？”
路允初把人从自己身上扯下来，两只手稳稳扶住夏槿纤细的双臂，上上下下地打量，生怕夏槿出现什么不适。
夏槿倒是冷静很多，“开火，通风。”
路允初这才想起来，从自己口袋里摸出钥匙打火。夏槿自己伸手调了车上的空调，继续着自己刚才做过的事，等到两人回到住处的时候，大概都是凌晨三点了。
夏槿困的迷糊，醉的也迷糊，进门的时候被一个掉落在地的公仔绊了一下。
此时的情况，和那时实在太过相似。路允初大概也是想起这个了。
时间不算太晚，夏槿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洗了个澡，然后一头栽倒在自己的床上。实际上这床实在没什么熟悉的气息，没有装饰品，家里的家具也都是仅供需要，并没有任何搭配的痕迹。
她正准备入睡，发现自己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本有几分期待，在看到屏幕的时候落了空。
“你们……现在什么情况？”
温言的声音从听筒那一边传过来，声音还有点低哑。
“还在追。”
“她明天约我去喝酒，这事你知道吗？”
喝酒？
路允初不是有点讨厌喝酒吗？怎么……夏槿刚想问，但一瞬间就想通了。
也是，过了两年了，她总不能一直停在原地，有些变化也无可厚非，毕竟，先失约的是她，没有道别的也是她，现在重新回来的也是她。
一切都在强求。
路允初对自己到底是执念还是……
“你觉得我现在这样做，真的好吗？”
“现在才问是不是有点迟了？”
夏槿一时无话，嘴巴张张合合，却无法凝成一个完整的句子。
“她不会怪你。只是……我觉得你对她恐怕要直接一些，从前攻略别人你可没有这样畏首畏尾的。”
电话那头忽然换了人。
好嘛，她俩又在一块呢。
叶歆竹好心宽慰着，末了又调侃了几句。夏槿罕见的没有回嘴，应该是真的听进去了一部分。
“毕竟，你是在追她，在靠近她，但是受苦的好像还是她本人呢。要是她以为自己触景生情，移情别恋了，恐怕她自己也不太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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