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要大扫除,之前就先不洗澡了,何在竹默默叹息。又沐浴了一遍,单是烧水洗衣就着实把她累坏了。
好在武院还算良心发现,给他们半日休息。
眼下她是半点力气都没有,先是说了那么些话,后又洗洗刷刷,可以说是身心俱疲了。饼子塞在嘴里都懒得咀嚼,整个人懒散的挂在屋顶晒头发,虽说这会日头还不是很足,但她已经很满足了。
之所以说是挂,着实因为何在竹此时正呈大字型,倒着躺在屋顶,头发顺着屋檐垂下,可不就是挂吗。
她还往身下铺了块粗布避免弄脏刚换上的衣裳,脸上盖着个帕子便“挂”那里呼呼大睡。
系统倒是对她的行为见怪不怪,毕竟屋顶之于何在竹可以像是睡眠舱的存在,身心充电恢复元气的绝佳场所。
只是这温馨治愈仅对她而言,外人从下面单看这场景就很是骇人了。
顾鸣凤进来就刚好看到了这诡异的一幕。只见他脚步一顿,莫须剑差点就出鞘了。
从他的视角看,静谧小院,里屋房门半掩着,四周只有风吹树叶发出的沙沙声,抬眼间那只见屋顶上飘着个头颅——那头颅上的长发垂下来散在空中,被风吹的颇有些“张牙舞爪”的架势,上面似乎还蒙着个白色帕子,不知用什么东西压着,也被风吹的忽上忽下。
淡定如顾鸣凤也不禁“怦然心动”,着实吓了一跳。
好在顾鸣凤自小胆子大,又足够了解何在竹的神奇脑回路,很快便弄清了眼前的场景是怎么回事。
他眉头舒展开轻吐出口气,眯眼看了看在阳光下熟睡的何在竹,无奈笑笑暗自道:也还好是白日。
顾鸣凤收了起势,向前踱了几步,便又恢复成负手站立的翩翩公子模样。半响,见屋顶那人没反应,他略有些尴尬,抬手合成拳在放在嘴边轻咳一声,开口道:“祖祖,该去练武了。”
闻言他口中的祖祖身形一僵,而后撤回了那个诡异的脑袋。
没错,他叫的正是何在竹的——小名。
说起这小名,那可以说是相当久远了。
久远到她家人现在许久都不曾这样唤她了。
至于顾鸣凤为何知道,唉,这事还要从昨日说起。
……
昨日他们打扫完,何在竹异常烦躁,她本不愿与人发生冲突,更不想被太多人注意到,尤其还是以这种方式。只是那种情况下,维护朋友的心占了上风,压制了胆怯。
就是这过后嘛,自然是热得快的凉的也快……什么勇气热血的全部褪去,不安就一下窜出疯长开来。
担心自己说的太多被人记恨,担心自己给徐宝荣惹麻烦,担心被误解是想破坏众人口中的金童玉女,担心自己之前的这样拉郎配的想法被朋友知晓后不快……
何在竹觉得此刻颇有种系统所说的能量耗尽的感觉,想了半天愈加烦躁,索性翻身就上了墙,随便找了个屋顶就地躺下,关闭思绪陷入神游中。
系统连着喊了她几次都没应,就自顾自的休眠了。
躺了一会,何在竹刚觉得平静了些,却不想,又被墙脚下不知哪冒出来的碎嘴子吵回现实。
嗯,又是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配方,熟悉的讨——人——厌~
“你瞧见没,那个何什么,最近愈发缠着顾少侠了。耽误顾少侠练功,真是个拖累。”
“你别说,这事我熟啊!话本子里刚看过,你且等等……”那人说着开始掏背着的小布包。
“对,就是这本,书里道有一俊美公子行侠仗义反被那女子痴缠上,这女子装的人畜无害,其实一肚子坏水,还觊觎公子……不过公子当然是瞧不上她的,就是可怜公子的善心了,做个好事却惹上麻烦,虽然后面我还没看完,但女子真不是什么好角,倘若人人像她这般谁还敢行侠仗义。”
旁边那人听了咂巴下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连忙提醒道:“你别说,她表面上看弄个破棍装柔弱,其实用匕首单杀了几十匹灰狼,现在嘛,倒是装也不装了……听说,她那根破棍早不用了,现在拿的可是机变堂特制的寒竹,注入内力后那力道啧啧,还有寒气灼伤人。”
“竟是这般厉害?”
拿着话本的那位刚想细问,倏尔感觉后面有丝丝凉意,一转身就对上何在竹森然的笑。
何在竹不知什么时候从屋顶上翻了下来,悄无声息的,把这人吓得够呛,手中话本子也掉到了地上。
“我就说她是淬了毒的小白花吧!”,那人颤颤巍巍呜咽着,还不忘发挥碎嘴子本色,倏尔反应过来又大喊着想求救:“救……!啊!”
何在竹冷笑着抽出匕首——没错,就是他们口中单杀灰狼的那把。
这匕首顾鸣凤赠她了,她本想推辞,但是又想到这个匕首染了很多野兽的血,顾少爷大抵是嫌弃的,那干脆以后再寻把好的还他罢了,这样想着便收下了。
如今掏的倒是愈发顺手了。
这边何在竹刚一掏出匕首,就吓得系统原地激活,大喊宿主冷静。
何在竹白它一眼,哼,自己遇险时它都没这般着急。
忍不住冷笑着回复系统:“静的很,听见没,他们刚夸我隐藏功力呢。嗯,腹黑、武功高,这不就是文武双全,我可是高兴的——很!”
识海中话音刚落,手中的匕首一下子便扎在那人身后的墙上。
而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何在竹一把拎住那人下滑的衣领,将腿软的不像话的碎嘴子1号拎了起来。末了还恶趣味的把匕首拿到他面前,让他瞧。
那人自是紧闭着眼,看也不看一眼,只顾着喊救命。
旁边的碎嘴子2号一脸“果然如此——何在竹扮猪吃虎暴露自己真实武力值”惊恐的模样,不敢向前施救,还大有偷偷溜走的趋势。
何在竹见状扔下那个腿软的人,和旁边的人说道:“你——对,就是你,过来看。”
“说,这是什么——说话!”
那人完全被何在竹的气势唬住,本是紧紧闭上眼,又因怕再“激怒”何在竹,强撑着半睁开眼睛,待看清后恍惚开口道:“蚊……蚊子。蚊子?”
“嗯,是有只蚊子在嗡嗡乱叫罢了。”
何在竹要笑不笑的,拎起对方衣角,慢条斯理地将蚊子血擦干净。
“谢谢你的衣服,也谢谢你们的提醒。是,和顾鸣凤组队是我占了便宜,你们说的对,既然占了便宜,总归是要还的。看不过我的不只你们,呵……”
说到这何在竹语调未变,神色却暗淡了几分,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退后一步道:“马上要重组搭档了,你们如若觉得我不配,请自便,大可取而代之。一会说我是拖累,一会说我隐藏实力,嗯,想象力这么丰富,想必功夫也很好吧。那我拭目以待了。”
“哦,至于这新家伙,我还不曾用,原来竟这么厉害吗?那借你们吉言了,届时我自会好好使用它,就不知你们还有没有机会看了。”
何在竹摸摸别在后腰的新竹棍,说完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走出去几步,还没来得及担心自己的今日豪言能否兑现,就在转角处,又被人拦下。
“祖祖,我们谈谈。”
何在竹闻言猛然抬头,抬眼待看清眼前的人后,她只觉得自己大抵是听错了,一时间愣在原地。再回神,却先是回头看。
唔,那俩人已经跑远了,还好。不然……
不然又该误会了。
何在竹转过头来,扫了一眼扣在她手腕上的手,缓缓伸出另一只手用力掰开那“禁锢”,随即毫不留恋地侧身向往前走去。
却换来一句隐忍着莫名情绪,却更加清晰的“祖祖……”。
没错,来人正是顾鸣凤。而他口中的祖祖则是何在竹幼时小名……
说起来算是何枳起的。
何在竹还是婴孩时期的时候,有次何枳因为偷吃蜂蜜被蛰伤了嘴,肿的像个个猪头,说话含糊不清。不过,纵使这样,这位神奇女士也依旧精力旺盛,拿着个自己做的拨浪鼓,将何在竹抱在怀里逗弄个不停。但因为口齿不清,她大抵是想喊何在竹“竹竹”的,说出来就成了“祖祖”。
而她怀中的祖祖看她这“猪头脸”,舞着小手愈发乐呵,何枳见状哄的更起劲,一天到晚“祖祖”个没完,何父何母听了觉得这个小名不错就沿用下来了。那时候村里的人也都跟着喊她“祖祖”,现在大了倒很少人叫了。
待这两字再次在耳边响起,何在竹一时间仿佛血液凝聚,原来她没听错。
他真的是——壮……壮哥?
何在竹拧着眉转过身,就这样望着顾鸣凤,仿佛要把他看穿,以此确认他是否是故人重遇。
顾鸣凤没再开口,反而是站着任她打量,两人就这样安静对望了好久。久到很少腿麻的何在竹,忍不住倒退了一步,来缓解腿上的酥麻感。
她垂下眼帘,掩住了眼中的情绪,不知在想什么。
半响缓缓开头道:“好久不见,壮壮哥。”
“……”
果然不“名”则已,一名惊顾。
顾鸣凤无奈扶额道:“是之望,祖祖,你又唤错了。”
“是啊,之望哥哥,我又忘了……不然还是叫你顾鸣凤吧。”
说话的人语调漫不经心,气氛也算轻松,但顾鸣凤闻言心情却愈加沉重,这次换他先沉默了下来。
抬眼望去,何在竹已然又是平日里那副,带着善意讨好的灿烂笑容——依然笑意达眼底,却不达心底的模样。
这些时日的相处过来,他也察觉到,长大后的祖祖看似很好相处,但内心却总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感,难以交心。
祖祖这些年,过的并不开心吗。
似是察觉到顾鸣凤外泄的情绪,何在竹垂眼收敛了笑容,心中又开始莫名烦躁。
果然该直接回寝舍的……怎么,他是失望了吗,现在的何在竹并不是你记忆里那个灿烂的山野小霸王何世祖,也不再有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闯劲,和仿佛能照射万物温暖人间的开朗积极模样。
呵,看来故人相逢也不全是欣喜,至少——她和顾鸣凤便相顾无言。
她收起心中的低落,留下一句“天色不早了,告辞”便直接翻身上了墙。动作看似潇洒,却是没站稳,身形一晃,匆匆离去。
回到寝舍的何在竹仍旧浑浑噩噩,她看了看自己这身粘了尘土的衣裳,索性裹了件厚斗篷,也没回屋子,直接上了屋顶。纵然瓦片很是硌人,但好在夏风很是舒服,何在竹不一会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梦里,那些属于祖祖的记忆翻涌了上来……
让他想起了与顾鸣凤的第一次相见。
替何祖祖提问:大家会觉得小时候的自己和长大后的自己有割裂感吗,亲人朋友用赞赏的语气提到过去的自己时,是会骄傲开心呢,还是开心惆怅参半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故人相逢谁不喜?壮壮哥,是你吗(上)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