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章 倾心丸

山林中的月色一向动人,倾洒而下,和微醺的酒意一起罩在人面上,心上。

何在竹解下斗篷披在那人身上,打了个结,将人扶正。

“坐好——把剑给我,我先替你拿着好不好。”

“不行莫须剑它怕……嗯?”顾鸣凤脸突然凑近,盯着何在竹看了半晌,露出个极温柔的笑:“不过,你可以——”

何在竹抱着顾鸣凤歪歪扭扭却极其郑重交给他的剑,有些哭笑不得,却莫名心口热热的,有一些别样的情愫在悄悄蔓延。

她看着眼前的人,唇边漾起了一个释然的笑,原来,还是会心动啊。

清风掠过她的面颊,抚乱了少女的发丝,却吹不散眼中的光亮。

面上轻抹红纱,不知是酒香,还是心事。

眼前人和心上人重叠,顾鸣凤伸手扶住她的肩膀,轻轻将发丝拢在耳后,手指顺势从耳后划下,抵住后颈低头凑近——

何在竹再迟钝也有些反应过来,无数个念头在她心里闪过。

她紧张的攥紧了莫须剑,呼吸再一次几乎停滞。

突然,那人勾了勾嘴角,停在了她的眼前,近在咫尺的眼眸中满载星月,明明暗暗。

他笑着叹了口气,热气呵在她耳边,有些痒痒的。

“不要晕倒,我醉了,抱不稳。”

话落,额头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何在竹来不及感受额间的猝不及防的一吻,那人便栽倒在她肩膀上,冰凉的脸颊蹭了蹭她,似是不知想到了什么,委屈极了,不停呢喃着。

“不要丢下我,一起走好吗祖祖。”

“你为什么不是对我笑……你为什么不明白我……”

“你是要走了吗,你一开始就没打算留下对吗。”

“你问我啊,你问我我就跟你走——”

……

何在竹深吸了口气,呵散了眼中的湿意,刚才还在控诉着她的人此刻却已经沉沉睡去,何在竹将下巴放在顾鸣凤的肩头,轻轻回抱了他。

月光下,两人安静相拥。

清心丸在舌尖完全化开,一抹从未察觉的回甘散开。她抬手抚过自己的额间,回忆起刚刚落在额间的那个吻……那种感觉很奇怪,麻麻地跳跃着一路汇向心间,变成欣喜的期盼的想要抓住的渴望。

“系统,我这是怎么了?清心丸竟然是甜的,是太久,放坏了吗……”

系统没有吭声,它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宿主,在它们时代这便是爱情的味道。

何在竹自是不知道所谓爱情味道会持续多久,但她含着的那颗清心丸已经越来越淡,她也逐渐找回了丝理智。

何在竹直起身子,用力将肩上的人轻轻卸下。

看着躺在瓦片上的睡颜,何在竹故意捏了捏那人的脸颊,小声嘀咕:“知道了,小心眼。”

然后转头去找了真正的“小心眼”。

“哇!孤男寡女,你你你……夜闯我屋你居心何在啊你,顾鸣凤知道吗他——”马景然颤颤巍巍指着从窗户翻进来的何在竹,一副被人欺辱的模样。

何在竹白了他一眼,将他手指推向另一边放先知君的筐子。

“他就在屋顶……你不去就算了,反正在屋顶睡一晚也不会怎样。”何在竹是真心这么认为的,毕竟她常常这么干。

“在哪?”

马景然这厮嘴巴毒但是心还算善,叽歪一通间,人已经跟着何在竹翻上了屋顶。

一边架人,一边还嘀嘀咕咕:“在屋顶睡可不行,着凉了,怎么办……那个,这几日我们还得面见陛下参加群英宴的。不过顾鸣凤不厚道啊,老板娘极力推荐云间酿他说不要,转头自己在这偷摸喝,啧,还是小爷我心善……”

见他也没问别的什么,唠叨几句何在竹也忍了。

安顿好了顾鸣凤,收拾完残局。

何在竹独自坐在屋顶,望着褚州的方向呆坐了好一会才回屋休息。

故而第二天,精神欠佳的三人中属她黑眼圈最重。

站在驿站楼下,顾鸣凤与何在竹大眼对小眼半天,“我……”。

两人刚要开口就被一人塞了个馒头。

“嘛呢,别磨叽了,还得是小爷我……来来拿着路上吃,我们得抓紧赶路了,行李金影卫都运走了,检查下没落下别的什么就出发了。”

何在竹忍无可忍的转头瞪了马景然一眼,狠狠咬了口馒头,便转身准备去牵马。

想了想,转头朝顾鸣凤笑了下,却突然不敢直视他,眼神飘忽道:“我先过去了,嗯。”

顾鸣凤“嗯”了声,被马景然追问是不是酒还没醒,耳朵怎么还红红的,话没说完便被堵了嘴拖走了。

马厩里,徐宝荣热情和她打招呼:“何姐姐早!”

“何姐姐也没睡好吗,哎呀我也是,还挺激动的——我爹这次不得高兴坏了,本小姐太有实力了……奥奥当然了何姐姐和大家都功不可没,我们六个就是最牛的!”

“行了,先回去再说。回京时间也会算入考评里,虽然我们基本已经稳赢了,但不能太掉以轻心,抓紧启程吧,其他人估计已经有回去的了。我记得,任务地有在附近的。”

黎佩佩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徐宝荣立刻赶紧闭嘴行动起来。

等众人风驰电掣进京,回到武院时。

果然已经有其他队的人到了,不过问题不大,因为陛下那边很快宣布了此次的获胜队伍,并下旨奖赏了他们,如马景然所说,他们也接到了群英宴的邀请,他们将和陛下等皇室众人,以及江湖中名家共饮。

那些山匪和老术士也很快被下了狱,定性为盗匪和私采金矿。

何在竹和顾鸣凤对视一眼,心中有了些计较。

“怎么感觉这么快出结果,就是为了给金矿案下定论。什么来头啊,这帮人,指挥史都来了,这就结案了?”马景然显然也猜到了,自己抱着手臂在那嘀咕。

“怀王是不是也喜欢炼丹啊……”徐宝荣神戳戳来这么一句,把其他人吓得够呛。

马景然连连忽闪着手,要不是不敢,他就伸手堵住这姑奶奶嘴了,“别提名字别提名字,就显着你了!”

两人自是又是一场“恶战”。

说话间,顾鸣凤被来人叫走了,应是顾家来人了。

何在竹留下来继续拉偏架。

劝了一会,愈发敷衍,深思早就已经飘远:“我们中的魁首也会成为金影卫的指挥史吗?”

“那送我们回来的那位会去哪?”

“自然也是指挥史。”

“?”

“你猜他为什么戴着面具,耍帅吗?”

“指挥史足足有七位,互为影子,又全是陛下的影子。”

“合着拼了半天是,是为了成为别人的刀刃……”何在竹一声叹息,却又去看那俩人:“你俩倒是又一唱一和的了,打完了吗,打完了我去找我大表哥了。”

何在竹在战火即将再次打响时,明智地撤退。黎佩佩和木鸪也各回各处了。

那俩孩子气的家伙,没人围观,吵了几句甚觉无趣,便原地散伙了。

倒是何在竹和何禹舟碰头的过于快速,这个大表哥不知偷听了多少,她刚出门就看他从树上飘飘然落地,只是这大哥倒也不藏着掖着。

“都说习武之人若是没有自己的思想,便早晚不过活成一把别人的刀剑。这也是之前让你们上道心课的缘由之一。不过,即便是有想法有抱负,就像是你说的,在权力面前你顶多也算是上位者的一把称手刀刃。若是你有本事成为上位者也可以让他人做你的刀刃,为你所用开辟盛世……”说到这何禹舟瞥了她一眼,很快带过了这个话题,毕竟自家的孩子什么本事他也是清楚的。

轻咳一声继续道:“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就要权力的对抗,若是为对的事,若是利国利民,皆为刀刃又有何不可,总比无处施展又或是无可救世要好。那个驱使刀刃的人未尝不是你济天下福万民的工具?”说到这何禹舟微不可察的笑了笑,“没关系,你还小,早晚会懂。”

“何枳很好,别爹娘也很好,无需担心,沉住气把岑京之行走完吧。”说完顿了顿,眸光闪了闪,道:“这几日尽量和其他人呆在一起,不要自己乱走动……有什么问题可以来问我,遇事三思而后行万不可逞英雄……干嘛,让你问你还真问?”

何在竹眼巴巴的看着他,何禹舟嫌弃的撇开了眼:“说吧。”

步子已经卖开一副要走的架势,看得出在努力耐心的听着了。

“大表哥应该听闻我们此次剿匪的意外所获了吧,这金矿案中背后涉及了丹毒,还有一个神秘的老术士。金影卫指挥史亲自前去接应我们,却草草结案,恐怕是涉及了皇室……”

“你怀疑谁?”

何在竹“怀王”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何禹舟打断了。

“你出去了一趟还是如此单纯。”

何在竹怀疑大表哥在骂人,奈何她没有证据。

真不怪他们都怀疑这位亲王,毕竟他是圣上的唯一还在世的兄弟,而众所周知太子并不受宠,朝中支持怀王的也大有人在,而怀王恰巧也是朝中喜爱求仙问道的几位炼丹爱好者之一。

“术士几十年前被先皇逐京,近些年才重新在京中又有了些名头,你可还记得是谁又把这些术士带回京的?”

“是……太子的祖父,荣亲王?”

何禹舟抬眼看了下她,眼中流露出些许满意之色:“你可知《净阴葛谈》?”

何在竹脑中快速闪过种种迹象,突然一下子明白了何禹舟之前宁愿冒着欺君也要阻止族人参加武林大会的举动,不敢置信道:“是人体育丹?他们怎么敢……”

“是啊,他们怎么敢——”何禹舟冷冽的声音传来,何在竹目光与他对上,这位一向带着丝慵懒随性的表哥此时眼中尽是肃杀之意。

“行了,你小孩子少操心这些,既然让你知道了,就说明……”

“事情基本解决了。”何在竹撇撇嘴,自然而然地接上了下半句。

“孺子可教也。”何禹舟勾勾嘴角作势要走。

转过身去,用几乎微不可察的声音低声道:“陛下还是爱自己孩子的,只是那孩子太……”

话未道完,人已经没了踪影,何在竹张望了下四周,仿佛一切都是她的幻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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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明心耀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