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婶一口老血闷在嗓子眼里。
“有这样讲自己亲娘的!”
“有你这样埋汰自己儿子的。”顾小狼抱胸生气。
顾婶火大地上前扯过他,“好意思讲,就你那趁机我不多念叨两句,你能记得学习,看看你姐夫,一大早上就起来抱着书在院子里背,干活都不忘再复习,有点空都用在学习上了,你呢?我都不稀罕讲你。”
“那你念叨狗呢,看不上我还念叨让我考大学,还学什么学,我考好了不见夸,反正姓谢的现在也是你女婿,你以后盯着他算了,别指望我。”
顾小狼用力抽出胳膊,趁早和生气的老娘拉开距离。
顾婶高高举起手,“你是要气死我,我供你吃喝供你上学还有错了。”
“那我不让你供你还不乐意,咱俩现在就是在互相折磨,你花钱找气受,我花钱遭罪受,咱俩都不开心,不如你眼睛别盯在我身上,咱俩都能多活几年。”
“顾小狼!”
“注意点嗓子,一会再把我大娘喊来笑你。”
“啊——”
顾小狼见情势不对,“你不讲理,我下地去帮忙了。”
“你回来!”
“傻子才回来。”
顾小狼一溜烟就跑没影。
顾婶气过劲儿,一时半会缓不过来的,浑身直哆嗦,转身扶着墙,就瞧见原先站在门口吃饭的葛秀不见了。
她一下想起最开始的目的。
想到儿子插科打诨,认识到事情确实不对劲,心里头更加担心。
她难受地走回家,满脑子都是怎么办。
另一边,顾小狼下地直奔顾小文而去,看她弯腰把割下的小麦往地头抱,一把抓住她垂下的辫子往后拽。
“顾小文,你是不是有毛病。”
“啊!”顾小文头皮生疼,下意识丢掉怀里的小麦,捂住头想要拽回来,“呀!谁毛病,松手!”
“你跟咱娘讲啥了。”
顾小狼阴沉着脸,死不松手。
顾小文顿一下,很快用力抽回辫子。
“我一天天跟娘讲的话多了去,谁知道你问的是哪一句。”
“呵,我讲没讲让你不要玩心眼子。”顾小狼一脚踢在她膝窝上,身形一晃,顾小文扑在散落的小麦上,麦秸扎在身上一阵刺痛。
顾小文抓一把土扔回去,“你凭啥认定就是我!”
“咋?我还得给你列个证据,你当我是警察,我认定是你,不是你也是你。”
顾小文脸阴沉着站起来,“你也太不讲理。”
顾小狼嗤笑一声,黑漆漆的眼睛盯着眼前人。
“我听说姓沈的他后娘正到处找不到人。”
顾小文浑身一僵,再看顾小狼的眼神带着防备。
“不是我讲的,娘从顾家他弟最里头知道你之前早上帮秀姐儿掐野豌豆苗,你最近回家又勤快,回来还在家里看不见,娘才怀疑的。”
顾小狼这才放下架势,“那你把娘心里头的怀疑打掉。”
“凭啥!”
“娘怀疑肯定找人确定过。”
顾小文瞳孔微缩,不甘心地问,“你就这么信大姐二姐。”
“她们在干啥,你在干啥?”
顾小文没懂,还想问顾小狼已经转身走了。
一转身,顾小静出现在身后吓她一大跳,脚下踩空,直直地往后倒,好在被顾小静一把拉住,稳住了身形。
“小心点。”顾小静等她站稳,“你和小狼闹啥呢,大老远就听见你们叫唤。”
顾小文回头,顾小狼已经彻底看不见。
“没啥,他想帮我干活,我没让。”
“那是不能。”顾小静表扬道,“小狼难得认真学习,文书都讲小狼脑袋瓜子可聪明了,临近考试让他好好复习,有啥活你喊我。”
顾小文听完憋得慌,“大姐,你就不生气,都是一个娘肚子爬出来的,凭啥就他享福。”
“这叫啥话。”
顾小静打在她胳膊上,“什么叫享福?你以为小狼容易?咱们家就这一个兄弟,压力都给在他身上,小狼也难的。”
“他难什么啊。”顾小文一度觉得喘不过气。
“你咋回事,咋会有这种想法。”顾小静耐着性子讲,“学习多难啊,让你去你愿意。”
“我倒是想,娘不愿意,我可没有一直复习的命。”
“那是你成绩不好,好了考上能不让你上。”
“……”
顾小文没话说了。
她确实也不爱学习就是。
可心里还是难受,难受到想立马嫁出去,去和小沈两个人过自己的小日子。
现在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
葛秀一头扎进地里好几天,旺财一趟趟地跑,后面也累得有了小情绪。
脱粒,晒干,收仓。
老天爷特别给力,天天都是好天气。
葛秀得了照顾,粮食收回来就没让她再管,葛秀就歇了半天,也给旺财半天休息时间,之后又托出来铁犁,将三亩地深深犁一遍。
夏天点玉米,深耕过的土地,一个坑点两三粒拌过药的玉米种,在旁边再添一把化肥,脚一推,将坑推平,再来下一个。
这活葛母能干,葛秀在前面挖坑,她只负责点种子,等一排结束调回头的时候,葛秀再补化肥,葛母填坑。
葛秀也不敢让她干太久,看她脸色不对劲,就赶去陪旺财。
虽然葛秀是最先开始点种的,却因为只有俩人,比大家还要晚结束。
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西南洼的地太远,赶路都要花时间。
三亩地全部收拾完,总算能松口气时,顾小柔端着碗,里头放着几个粽子。
“给你。”
“这么早就包粽子?”
“我娘非要现在包,找个碗给我。”
葛秀进厨屋拿个空碗出来,有点迷惑,“顾婶让你送的?”
“不然嘞,谁让我娘喜欢你,不知道谁是亲闺女。”顾小柔不爽地吐槽。
粽子倒碗里,她也没走,顺便从最上面拿一个,坐最近的小板凳上去扯绳子。
“刚出锅还热着,可以直接吃,给你送来的都是咸肉馅的,我拿蜜枣的跟你换了一个,我在这吃完再回家。”
葛秀觉得好笑,“要不要我把院门关上?”
“不用,被看见我就见是你硬要请我吃。”
“……”
葛秀坐她对面,“顾婶不生气了?”
“她最近没生气,怕生气吓到文曲星。”顾小柔冲着隔壁挤眉弄眼,一脸不屑,“这么上心,真不怕女婿跑了哭。”
“别这样讲。”
顾小柔也不爱讲,就是家里多了个宝贝疙瘩,看着烦人。
“一样都是女婿,没见对我男人那样,幸好我留家里了,不然亏死。”
“……快吃快吃,一会凉了。”
顾婶的转变让葛秀奇怪,下次再见面又恢复了之前的态度,好像上次的事情没发生一样。
等玉米出苗,葛秀拎着手锄开始下地除草。
手动清理一遍,又打一遍农药,地里的野草才算遏制住长势,这时候玉米已经长成。
天越来越热,顾小狼也没再每周回来一次。
梨树慢慢长大,开花时葛秀就拿棍子全部打掉,头年肯定不指望新苗结果,倒是后面的板栗树,葛秀看着越长越茂密,心里很是安慰。
鱼塘又补过一次鱼苗,扎了篱笆后,下河游泳的人肉眼可见都改去西南湖。
因为威武和来福在,没人敢从入口下去。
这一年,难得没闹出来有人落水的事情。
进入七月,葛秀明显感觉到隔壁的躁动。
肖盼晴搬去县城就没再回来,顾一维县城家里两边跑,之前见面偷偷和他说,有点后悔今年承包了。
他想一直留县城,次次都因为果林被撵回来。
葛秀心想,这就受不住,肖盼晴真考上你可咋办。
倒是瞧出这意外促成的两口子慢慢生了感情,虽然目前看好像是单方面的。
天最热的时候,水库放了一次闸,水流入沟里,四通八达再慢慢汇入鱼塘,多了再溢出去,算是换了换水。
顾小狼考完回来,闷头睡了两天一夜,再出现,就一直咧嘴露出个牙花子笑。
“我考完了,绝对有把握能中,秀姐儿你做好准备吧。”
葛秀呵呵两声,“恭喜恭喜。”然后跑了。
小孩就是小孩。
真考上要去上大学,哪有空谈对象。
顾小狼感觉这见面方式不对劲,秀姐儿反应也太平淡了啊。
为啥?
托着下巴坐在院子里疑惑,扭头看到劈柴的杨高树劈歪闪到腰,二姐骂骂咧咧但扶着的手一直没敢松。
没眼看。
换个方向,大姐夫端着刚倒的凉开水进屋,说:“放桌上凉凉,你口渴直接就能喝。”
“我渴了自己倒就好。”
大姐嘴上这样讲,脸红的却不像样子。
啧,甜蜜都是人家的。
顾小狼起身又要去找秀姐儿,出门就看到人。
顾惠那小丫头片子不知道咋回事,正睁着大眼睛掉泪珠子,秀姐儿把人搂在怀里轻声细语地哄着。
一瞬间,顾小狼好像get到什么。
方法好像搞错了。
顾小狼着急地上前,一把把臭丫头从秀姐儿怀里拿出来。
“哎呦,都哭成小花猫,谁欺负你了,跟小叔讲,小叔给你出气去。”
顾惠睁大眼,暂时停止哽咽,嫌弃地在顾小狼怀里挣扎。
葛秀也一脸奇怪,“你感冒了?干啥掐着个嗓子讲话。”
顾小狼:“……”
不解风情的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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