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传来骨碎般的疼痛,仰头,问月鼎看到红云遮日。
他正身处战场。
四周全是罡风和兽吼的声音,满地残破尸骸。
而他是这尸骸里,再普通不过的一员。
又是梦。
从十八岁生辰结丹开始,他一直做着同个噩梦。
这已经是第三日。
梦里,未来他所在的天修界灵气枯竭,战火四起。
一不知来路的玄衣鬼面横空出世,他冷心冷血,杀人如麻,一心只求得道成仙。
而问月鼎空有天品灵根和大宗少宗主的身份,却碌碌无为一辈子。
最后,他死在玄衣鬼面挑起的人魔两族混战中,潦草结束一生。
第一次做梦时,问月鼎只当是一场噩梦。
可梦醒后查阅典籍,他才知自己遇到了上苍降下,能预知未来的太虚幻梦。
古书有言,幻梦为上天感召,只有极少数天资高的修士在突破时境界会遇见。
染血的破碎珊瑚珠滚落在地,被一只小手捡起,放在问月鼎的手心。
“本尊说过许多次。”
稚嫩的童音带了怜悯:“这从不是梦,就是天修界的未来。”
他自称天卦,是天道的一部分。从第一次噩梦便存在,不断地提醒问月鼎面对一切。
身上的血肉正在被寒鸦啄食,问月鼎却感觉不到疼痛。
他没看天卦,而是侧过脸,目光投向远处若隐若现的人影。
那人个头高挑,玄衣银甲,头戴赤色鬼面。
他正在战场上拼杀。
男人利落提枪,毫不留情地刺破面前修士的胸膛,身下战马嘶鸣。
问月鼎对气的感知能力远强于常人,他看不清玄衣鬼面的脸,却能感觉到他身上缭绕的魔气。
此人是魔,或是魔修。
顺着他的视线,锦衣银发的男孩也看了过去。
“没错,他就是杀害你的始作俑者,玄衣鬼面。”
天卦故作成熟地压低声音:“他不光害你丢性命,还让你的宗门凋敝,父亲早逝,弟弟入魔,妹......喂喂!”
观察着问月鼎的反应,天卦十分不满:“你在没在听?”
“在听。”
温柔清朗的声音终于响起,像是春风般,并未带多余的愤慨。
“你不觉得痛苦、悲伤甚至愤怒?”
叉着腰,天卦非常不解。
依照他对凡人的了解,问月鼎回过神来,应该气疯了,立刻想提着剑去杀玄衣鬼面才对!
“有点。”问月鼎垂眸。
或许是他修为不够的缘故,梦中的画面一直不清晰。
高糊的笼统场景看一遍是难受,可看三五遍,他早已麻木。
......有点,总比没有好。
天卦咳嗽两声,终于开始说正题:“要想阻止一切,你必须杀掉那未来会四处惹事的玄衣鬼面。”
这也是祂找问月鼎的目的。
但他真的要被问月鼎这副烂泥不上墙的样子气死了!
问月鼎终于上道了些:“我杀他,对你有什么好处?”
天卦一直在撺掇他杀掉玄衣鬼面,态度殷切到反常。
“说来话长,嗯.....”
天卦犹豫了下。
“简单讲,就是那玄衣鬼面的命格不在六道轮回之中,自他出现,整个天修界都开始脱离原本的运作轨迹。”
他的语调严肃许多。
“作为天道的一部分,本尊不能直接插手凡间的事,为你预知小部分天命已是极限。”
眨了眨大眼睛,天卦殷切地看着问月鼎:“杀他即救世,对你和本尊都有利无害,你还能做救世主呢。”
“怎么样?”
一阵静默。
“可我打不过他。”
问月鼎诚挚道。
天卦真是押错宝了,他就是个仗着家大业大,浑噩度日的纨绔子弟。
他不想做救世主,也没本事打让天道都头疼的气运之子。
“您要不换个帮......”
“不不不。”天卦急忙打断他的话。
祂蹲在地上,摇晃着问月鼎从各种意义上,都快要散架的身体。
“本尊相信你!”
呵呵。
才怪呢!
天卦观察了问月鼎很多年,这小子是出了名的懒鬼,除了天品水灵根和好皮囊一无是处。
他每天早上睁眼就是巳时,上午浇花下午打牌,傍晚遛鹩哥看闲书晚上睡觉,雷打不动地摸鱼划水,谁来都劝不动。
主打一个能划一天是一天。
要不是祂这十几年问了上百次卦,每次卦的卦象都落在问月鼎身上,谁愿意相信这绣花枕头!!!
嘎巴。
问月鼎露出白骨的胳膊被拽断,掉在地上。
自知动作太大,天卦讪讪收回手,放轻声:“况且玄衣鬼面厉害,那也是几十年后的事。”
“现在他就是个十来岁的小孩,修为高不到哪,非常好杀。”
“那他真正的名字是?”
左右是在梦里,问月鼎没计较自己断胳膊的事。
“不知。”
不知?
问月鼎微微蹙眉:“长相呢?”
梦里的玄衣鬼面就没摘过面具,他压根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
“......不知。”
天卦心虚地看着地面。
问月鼎不语,只是深深地看着他。
“万物瞬息万变,即使是天道,也不可能完全知晓未来!”
天卦恼羞成怒:“且他被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气保护着,让他完美融入天修界,本尊无法感知到他。”
问月鼎:......
那他是要把整个天修界翻个遍?
“不过你也别担心,他降生的那几年,本尊捕捉到过一丝他的气。”
天卦怕问月鼎当场咸鱼翻肚撂挑子,连忙可怜巴巴鼓腮帮。
“这样!”
“你去随意找个罗盘,我让他的气附着于罗盘,罗盘就会指引他的大致位置。”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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