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小就参透了人生真谛——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在阶级分化最严重的B国九号街区,我硬是靠薅政府救济粮和倒卖二手光脑零件,把自己拉扯成了贫民窟十大未解之谜之一:"那丫头怎么还没饿死?"
而我的梦想就是励志通过义务制教育成为一个有双休和法定假期的上城大企业牛马。
但没有什么比发现自己所在的世界是本小说更让人崩溃的了。如果还有更崩溃的事,那一定是——我居然还是这里面的一个小炮灰。
“何依依,听得到我说话吗?”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蹲在我面前。
我头很晕,即使知道自己的住所被人监控,但在外面游荡了几天,身上实在没多少钱,只剩下一个从倒霉鬼身上扒下来的玉佩,但黑市的老板却不买账,说什么里面竟然有追踪器。
呵,是不买账还是嫌压价不够狠呢。
现在两天没进食的胃袋绞成麻花,只能回来找点东西。没想到还是被抓住了。
穿着浅色西装的男人依旧不依不饶地抓着我的肩膀。
“告诉我,你的母亲去哪了?”他问道。
“什么?”我睁开眼睛,盯着他皮鞋尖上的手工缝线,突然怀念起贫民窟下水道里亲切的蟑螂。
我清楚的知道和下城人打交道,即便是挨打,但总会留条命打工还债。和上城人谈判…我的命可能都买不起他的一粒袖扣。
面前的中年男人长着一双金色的眼睛。头发梳理得过分整齐,但鬓角却有几丝凌乱的碎发。
“你是我妈的哪个男友?”我试探性地问道。
没错了,这副贵族的样貌和贫民窟格格不入的气质。肩膀上的力道却暴露了他的急切,这种情况发生了不知道多少次。
何欢的桃花债向来是门稳赚不赔的生意——看到我,这些贵族老爷们总会红着眼眶扔下钱袋,仿佛多待一秒就会玷污他们高贵的眼泪。
但他身后站着群保镖,这次似乎很难缠。
我覆上男人抓着我肩膀的手,那手上玉色的戒指硌得肩胛生疼。
“我和何欢之间只有金钱往来,她平常不住在这。您冷静一下,在客厅坐一会儿,我给您打杯热水如何?”
对方的手凉得像冰块一样。刚入春,室外温度还算暖和,就算是何欢给我留下的这个白天基本见不着光的简陋居室,也不至于冰冷刺骨。
没想到他仿佛没听见似的,嘴里呢喃着“一模一样”。
我刚想说什么,肚子却传来咕咕声。
“先带回去吧。”男人起身,招呼了后面的保镖。
带什么?不会带我吧?几个壮实的保镖下一刻立即证实了我的猜想。他们直接像拎小鸡一样把我扛下了居民楼。
我实在没什么力气挣扎了,只能捂住脸,少丢点人。
在车上,我狼吞虎咽地吃着面包。车内开着适宜的空调,还有自动加热的软垫让这几天饿肚子的我如至天堂。我和旁边的侍从打听了下,没想到这次是时家的人。
不过何欢的事情本来和我没有一毛钱关系,上一辈的情债没有要下一代还的道理。何况我印象里的母亲只存在于银行卡汇钱时的那几行备注。
她总爱在汇款备注里写“给宝贝女儿买糖”,却从没发现九号街区的自动贩售机只卖止痛片和避孕药。
说实话,我试过通过汇款路径反方向搜索何欢的地址。并不是想要她弥补我年少时缺少的母爱,而是就算她的仇家找上我,我也能够全身而退。况且她身份特殊,就算是带着这笔数目不小的钱款缩在贫民窟,我也不怎么安全。
而现在……
望着四周几亩大的花园,四周是穿着统一制服的侍从,我忍不住腹诽:何欢有这么个土豪前任,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好歹让我蹭几天富贵日子。
侍从没有在意我的穿着,低着头引我走过长长的卷廊。而我就像是老鼠到了米仓,对着庭院里的奇花异草啧啧称奇——直到我撞上那双浅绿色的眼睛。
青年站在庭院中央,像是被人按了滤镜,整个人显得阳光柔和,胸前的学院勋章晃得我眼疼。
他穿着熨烫笔挺的制服,铂金的贴在额角。那双浅绿色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在我和身后的保镖之间来回扫视。
我猛地停下脚步,差点转身就跑,但我突然想到我身后全是壮硕的保镖,硬生生憋出一抹笑,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阿年。”
“干小偷怎么偷到我家了?” 他声音清冽,带着几分戏谑。
我干笑两声,脑内警铃大响。
前几天流浪在外,下城区抗议ABO性别匹配游行愈演愈烈,资源都被野狗抢完了,不得不打算去上城区碰碰运气。拉车门的时候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没锁的车,正搜刮,突然车门就被打开。黑暗中,一股清冽的雪松香钻入鼻腔——有人闯了进来。
不会是同行吧?黑暗中我和闯入者大眼瞪小眼。
“这是(我先到的)。”我还没说完,一只冰凉的手就捂住了我的嘴。车外人影闪动,脚步声纷乱,手电筒的光束四处闪烁,几次照到窗前,我这才看清这个装束是个小少爷。不用想了,这群保安肯定是在找他了。
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他的手在微微发抖。我比了个OK的手势,他微微松开。但脚步声越靠越近。
“这里好像有人。” 保安的声音近在咫尺,手电筒晃了晃车窗,照亮了我半张脸。他的呼吸越发急促,不行,这样肯定会被发现。
实在管不了这么多,我在下城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不能就栽在这里了。
我一把拽过少年,让他坐到我腿上。他浑身僵硬,纯净的浅绿色眼眸里写满困惑。我扶住他的腰,扣住他的后颈。
时年浑身僵住,感受到温热的唇贴上耳廓。他浑身僵住,听见陌生女人喉间溢出猫科动物般的低鸣:“叫。”
“什……”
尾音被他咬进唇齿。少女修长的手指探入他发间,指节上凸起的薄茧擦过头皮。他的惊呼卡在喉咙里,化作一声暧昧的喘息。
车外的脚步声顿住了。
“有钱人也玩这么花啊”保安哼了一声。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我才松开桎梏,但这个少爷似乎呆住了。
我手下用力拧了一把他的腰,他被吓到,闷哼一声,在车上瞬间弹跳起来。
我拍了拍他,示意起来。
本以为是萍水相逢,没想到最后他拉住我,要我带着他一起,要不然报警举报我偷窃。
“你这是过河拆桥啊,少爷。”我把车上值钱的东西搜掠干净,车上的财物就算是两个人也能撑一会。
他轻哼了一声:“我叫阿年。”
“叫我依依就好。”说实话,那时候我照顾自己都费劲,但是我看着他对着后视镜慢慢吞吞地梳理头发的样子,估计是想着不过是个离家出走的少爷,让他吃几天苦,再敲诈一笔也不错。
我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但我实在想不出为什么世界这么小,这也能碰到。
“我怕连累你,走的时候留了纸条给你了,阿年。”我苦笑地看着他。
幸好我妈教会的道理即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的神情紧张中透露出几分欣喜,试图展现出我并非故意把他全身扒光了丢到大街上。
“看到你还安全,我…“几天没见,阳光美少年好像变得阴郁了些,直接打断了我说话。
“我不是傻子,你最好和我解释清楚。”他漂亮的五官拧在一起,走向前,想要把我从保镖的钳制中拉出来。
管家迅速拦在他身前:“少爷,这是先生的人。”
时年顿了顿,算是收敛了点:“是吗?那可替先生看紧了,这个人还是我前几天上报案情的嫌疑人。”
我经过的时候,看着他狠狠地用眼光瞪着我的样子,不禁一笑。少爷就是少爷,连愤怒都带着股矜贵的笨拙。过会儿找地方偷溜了就是了,我也实在不想和这些纸片人扯上什么关系。
“小姐,您可以在这个房间休整一下,先生还在会客。”
管家走后,我四处查看上锁的门窗,只能接受了暂时无法溜出去的境地。顺便体验了把富贵人家的洗澡。
侍女在我身上来来回回地倒腾,脑子不由得放空,思考了下当下的处境。
首先,我是个原书中不起眼的炮灰,用来衬托主角团的光辉时刻。这本书主角是时年,我是他爸捡来的姐姐。因为身世原因,他和他爸关系并不好,而我仗着他爸的纵容,在家里把时年当狗一样使唤,最后却被他爸设计利用,惨死火拼。
无论如何逃也没用,命运还是把我推到了他们面前。我不禁长叹。
上城人的火拼还要残害我这种无辜群众吗。
“往这边走,小姐,珩羽先生在书房等您。”
会客厅金碧辉煌,就算把这里的琉璃烟灰缸顺走到黑市里可能都够我一年吃喝不愁。
时珩羽坐在红木桌后,把玩我的终端。屏幕上是何欢最后那条汇款记录,备注栏明晃晃写着:【备注:如果有人上门,就说我死了】。
“我真的不知道何欢的去向,你大可以把我的银行卡交给你们去查,有分手费就打到我账户就行,按她行情价八折优惠。” 我率先开口,试图掌握主动权。
“我知道这里查不出什么。”他总算是回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我。
阴冷的眸光在我身上扫视,我背脊一凉。我自知我没遗传到我母亲的几分姿色,先前去做过酒吧招待,但对方看我菜鸡一样干瘪的身材,直截了当地给我推荐去了后厨。
"这双眼睛...和欢欢一模一样。"他视线划过我眼下青黑,"连谎话都说的这么顺。"
我麻木了,上城人还玩白月光替身的把戏吗?
"解释一下,你从哪收到的风声,提前逃走了?"时珩羽的指尖叩在红木桌面上,每一声都像敲在我天灵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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