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走吧……”
“潇潇,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伤口不舒服啊?妈妈去给你叫医生。”
“宝贝,是要喝水吗,爸爸给你倒水。”
“等一下,阿姨,叔叔,你们先住手。”穆照拿过渔夫帽手里的水杯,“她现在还不能喝水,阿姨,你先把椅子放下。潇湘这里有我呢,她现在需要静养,您二位在这她恐怕休息不好。不如你们走吧,等她完全康复以后她会去看你们的。”
“这么怎么行呢?我得留下来照顾潇潇啊,要走也是他走。”
“凭什么我走?你知道怎么照顾人吗,你有过照顾人的经验吗?你能照顾好孩子吗?只会添乱的人走!” “都走,快走……”
田潇湘话音刚落,心脏监护仪发出尖锐暴鸣,陆洄舟大步一跨按响呼叫铃。走廊上立刻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医生护士推门进来,不悦道:“田潇湘家属先出去!”
红裙子和渔夫帽被赶出来后趴在窗户上焦急地往里面看,一边抹眼泪一边互相埋怨。
对于别人的家事,是非对错穆照不好评判,只好先好言好语把他们哄回去,说他们要是再在这里吵下去,田潇湘的心脏恐怕要承受更多的压力。
这边小打小闹,另一边有人动了真火气。
星耀娱乐的会议室里,韩立怒气冲天,把手里的文件夹重重地摔在桌子上,身上的肉都跟着一颤。他指着乌风的鼻子大骂:“你为什么做事之前不跟公司商量?为什么擅自做主?你知不知道会产生多大的影响?你跟她一个小丫头片子纠缠干什么?大好前程不要了?你这是在作死!公司花了多大的精力栽培你。你自己说说,现在要怎么收场?”
乌风的经纪人缩着脖子不敢出声,乌风如此胆大妄为,给公司造成了不可估量的经济损失,作为经纪人,没有约束好手底下的艺人,她有直接的责任。她也被气急了,找到乌风的第一件事就是跟他说了同样的话,可是……
乌风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管韩立如何暴怒,他头也不抬,定定地看着手机里面穆照最新微博的那个界面。短短一个“不”字静静躺在那里,掷地有声。他好像能透过这个字看见穆照那张冷若冰霜、从来没有好脸色的脸。忽然,他笑了一下,双唇之间露出窄窄的一道缝隙,森白的牙齿发出寒光。按灭手机,乌风缓缓抬眼看向韩立,上眼皮的弧度被挤压殆尽,变成一道锋利的直线。直线下面,是被遮住、只剩半圆的眸子。
“差不多得了。”
扔下这句话,乌风站起身来,转椅随着他的动作猛地向后滑去,撞在玻璃隔断上,发出让人心慌的巨响。他也不管韩立是什么脸色,推门出去。
韩立愣了一下,然后跳起来痛骂。
“个□□崽子,跟老子在这耍威风,老子叱咤风云的时候,你他妈还不知道……”
“韩总……”
“干嘛!”韩立正在发飙,满腔火气没出发,正好有人撞在枪口上,他大吼一声。
秘书被吼得一哆嗦,他本也不想在这种时候去触他的霉头,可是,要是不说,他的下场恐怕会更惨。
“韩、韩总,您的、手机响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甩到桌角的手机正在无声地震动,秘书拿起来,双手捧着递过去。韩立面色阴戾,夺过手机一看,立马换了一副神色,语气中尽是尊重。
“您怎么有时间来电话了,是有什么吩咐吗?啊?对,对。是……好,我知道了。您放心,我一定解决好。”
挂掉电话,韩立的脸上青红不定。会议室里面鸦雀无声,谁也不敢发出声音,韩立深深望着会议室的门口,深吸一口气。
“不管用什么方法,保他。”
穆照的劝说还是起了一定的作用,之后的几天,田潇湘的父母果然没有再过来过。倒是她妈妈把田潇湘的病房从普通的单人房升级成了VIP套房,惹得正在喝苹果汁的田潇湘抱怨连连,说花这冤枉钱干啥,给她折现不行吗。唯一的好处是,穆照终于不用再睡陪护的折叠床了,也有了一张单人床可以休息。
七天之后,田潇湘出院,两个人回到家中简单地庆祝了一下。所谓庆祝,其实就是田潇湘点了一大堆外卖,眼巴巴地看着穆照大快朵颐。不过她的嘴巴也没闲着,终于喝到了穆照承诺给她的老母鸡汤。
出院后,穆照又陪了她三天,田妈妈把长年照顾自己的保姆派到田潇湘家里,照顾她的日常起居。穆照请假出来的时间也够长了,让田潇湘照顾好自己,就回了剧组。
朱曜一看见穆照,就开始大吐苦水。
“穆导,你可真是料事如神。第一拨打砸的人被我们送进派出所后,只是警告批评,他们一口咬定是因为我们在这里拍戏影响到他们正常生活,所以才想到这种方法把我们撵走。后来他们又趁夜溜进我们的住所,到处翻找,被守夜的人看见了。听你的话,我没有让他们发生冲突,又报警,让警察处理。可是他们只是进来,并没有造成财产损失,所以还是不了了之。这几天我们只要一开机,就有人来捣乱,警察也管不了他们。索性,我就给大家伙儿放了假。”
“盯着他们的人怎么说?真是附近的居民?”
“什么居民,八竿子打不着,就是一些地痞流氓。”虽然憋屈,但是朱曜还是道:“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啊。”
“想捣乱去哪里都有人捣乱,难道还能一退再退。”
穆照心念一转,给陆洄舟发去了一条消息,几乎是同时,她收到了回复。嘴角一勾,眼中精光闪过,道:“明天正常开机。”
朱曜道:“你不怕他们再来?”
穆照笑道:“我就怕他们不来。”
第二日,果然如朱曜所说,机器刚摆上,就有一伙人冲进来。为首的是一个穿着紧身衣的瘦竹竿,叼着牙签,形容猥琐。看见穆照,眼睛一亮。
“呦,今天怎么多了一个小美人啊,哥带你玩去啊。哈哈哈。”
朱曜挡在穆照身前,对他们道:“你们又来干什么,还想让警察来吗?”
瘦竹竿吐掉嘴里的牙签,把朱曜扒愣到一边:“你算哪根葱,好狗不挡道。”
朱曜还要过来,却被瘦竹竿身后的两个人给挡住。他紧紧盯着穆照,生怕这几个臭流氓有什么非分之举。
穆照坐在椅子上,吹着保温杯里的热水,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对这些人视而不见。
“小美人还挺冷静,行,哥喜欢,跟哥走吧。”
说着就要来搂穆照的肩膀。
“啊!”还没等瘦竹竿碰到穆照的衣服,他的手就被人从后面捉住,手掌和腕骨被拧成九十度,他疼得站不住,顺着力道跪在地上。
“你他妈的给我放手!”
“嘴里不干不净的。”穆照淡淡开口,然后把保温杯里的水泼在瘦竹竿的脸上。瞬间,一股浓郁的辣椒的味道冲出,紧接着瘦竹竿一声比刚才更凄厉的惨叫。
瘦竹竿带来的小弟看见瘦竹竿受欺负,也顾不上朱曜,冲过来就要动手。
忽然,从房间里面走出来七八个大汉,个个虎背熊腰,身材伟岸,一人一个,站在瘦竹竿小弟的身前。小弟们仰头张嘴看着变戏法一样出现的面色不善的大汉,看看自己瘦弱的小细胳膊腿儿,还是决定听老大的吩咐再动手。
瘦竹竿刚刚被辣椒水泼了一脸,还在用没有被控制住的那只手揉眼睛,眼泪鼻涕流得到处都是,穆照嫌弃地移开目光。
这里的动静不小,门外聚集了不少看客,穆照笑道:“这拍戏呢,大家不要出声哦。”然后使了个眼色,拎着瘦竹竿的大汉率先带瘦竹竿进了后院,其他大汉也都推搡着自己的小鸡仔跟进去。
场记面无表情打板。
拍摄地是一家生意惨淡的饭馆,早就和老板商量好了,给了他高于营业额数倍的报酬,借用饭馆一段时间,老板欣然同意。
饭馆的后院有一个小型的冷库,平时用来储存一些饭店要用的食品,现在穆照领着一大帮人挤在里面。
朱曜最后进来,手里抱着几件羽绒服,给在场的每人发一件——除了瘦竹竿等人。找到冷库的开关,用力按下去。“嗡”的一声,制冷机启动,冒着白霜的冷气从四面八方喷出。
穆照裹着羽绒服坐在一个空箱子上,问道:“谁让你们来捣乱的?”
小鸡仔们不敢吱声,纷纷看向瘦竹竿。瘦竹竿顶着两个红兔子一样的眼睛,用力呸了一口:“臭娘们,敢阴老子!”
“啪”大汉给瘦竹竿脑瓜顶一下子,他还要再骂,穆照扬起保温杯泼过去。
“啊——”
惨叫声戛然而止,瘦竹竿抱头缩在地上打滚,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他抬头望去。穆照晃了晃空杯子,“不好意思,我只有一杯辣椒水。”
身后传来嗤笑声,瘦竹竿爬起来,自以为有骨气道:“没有人指使,老子就是看你们不顺眼。”
“再给你一次机会。”穆照扔了几张照片在地上,照片上是瘦竹竿跟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人见面,鸭舌帽给了瘦竹竿一个黑色兜子。
“他让你们来的吧,兜子里是现金,我已经从你家找到了。”
瘦竹竿大惊:“你敢去我家?”
穆照道:“不行吗?你报警啊?” 瘦竹竿吃瘪,穆照继续道:“我知道有人让你来闹事,你也知道。这是我和他的恩怨,你说你非要搅和进来干嘛呢?这钱不是那么好挣的。你说出他是谁,我保证他不会再有时间来找你麻烦。”穆照凑过去,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你要是不说,我就让我的人每天在你小弟面前脱掉你的裤子暴揍你一顿,你这个大哥的位置,可就不保喽。”
瘦竹竿已经被冻到嘴唇发紫,他瞪眼咬牙,小脑仁儿疯狂运转,终于决定道:“你怎么保证?”
穆照笑了一下,道:“你没得选,不是吗?”
“说吧,那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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