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梓全自来熟得很，张口就喊了她名字：“锡繁，明天周日，你有安排吗？”
“一般就待在家里休息，养养精神。”梁锡繁听出他话里的邀约意味，心里却没打算再有下一次见面，语气淡淡的。
“行，那要是你后来有空了，随时约我也行！”周梓全倒没察觉她的疏离，依旧热络地把话头递过来。
“好呀。”梁锡繁顺着应了声，没多走心。
“其实，我不是第一次见你。”周梓全说这话时，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带着点藏不住的雀跃。
梁锡繁愣了下，疑惑道：“你以前见过我？”
“嗯，见过。”周梓全弯着唇角笑，语气笃定。
“怎么会？在哪儿见的？”梁锡繁心里先有了猜测——多半是在网上的娱乐新闻里看到过自己吧，毕竟最近LumaRise还是比较活跃的。
可周梓全却给出了完全不同的答案：“你以前是不是在D中读的书？”
梁锡繁这下是真惊讶了，抬眼看向他：“难道你也是？”
“是啊。”周梓全笑得眼尾都弯了，又追问了句：“你那时候是学校街舞队的，对不对？”
“原来我们真是校友！”梁锡繁说着，又多了点疑惑，“可我怎么对你没印象呢？”
“这有什么稀奇的。”周梓全语气坦然，“当时街舞队的人在学校里多惹眼啊，都是风云人物，我那时候就普普通通的，你没留意到我，太正常了。”
“你应该不是跟我同一届的吧？”梁锡繁心里琢磨着，要是同级，就算没深交，总该有点眼熟才对。
“不是，我比你高两届。”周梓全话锋一转，带了点玩笑的语气：“说起来，你其实该叫我学长。”
“学长……”梁锡繁跟着念了声，有点别扭。
周梓全“噗嗤”一声笑出来：“跟你开玩笑呢！叫我阿全就行，喊学长多生分。”
或许是“校友”这层关系拉近距离，梁锡繁比刚见面时松弛了不少，也跟着笑了笑：“这么多年了，你还能认出我，也太神奇了。”
“不神奇，是你太亮眼了。”周梓全的声音轻轻的，带着点认真。
他说到这儿顿了顿，没等梁锡繁细想这话里的意思，又笑着岔开了话题：“你看，你终于笑了。”
“嗯？”梁锡繁看着他。
“一看就知道，你是被家里长辈硬拉来相亲的。”周梓全眼里带着点了然，“刚进来的时候，脸臭得像谁欠了你钱似的。”
“你不是吗？你是自愿来相亲的？”梁锡繁好奇问。
“当然。”周梓全定定地看着她。
梁锡繁轻轻打量了下他，坦诚说：“学长，以你这个条件，根本不应该要相亲吧？”
“谢谢你这么说。”周梓全接她话，语气认真：“我觉得，你也不需要。”
“我这不是，听话嘛……”
梁锡繁话说到一半，忽然语塞。
其实心里还有个没说出口的原因：想暂时躲开陆医生的光环，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除了他之外，是不是还有别的“芳草”。
周梓全没追问她的停顿，反倒把话题拉了回来：“你……觉得我不错？”
梁锡繁没多想，顺着心里的感受答：“挺好的啊，所以才觉得你没必要来相亲。”
周梓全眼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语气里多了点试探：“那就是说，我有机会？”
“什么？”梁锡繁没听出他话里的深层意思，还在顺着之前的话头说，“你要是来相亲，肯定很受欢迎，机会多着呢；就算不来，也不愁……”
“你为什么来相亲？”周梓全问。
“我刚不是说了嘛……”梁锡繁避开他的目光，反过来问：“那你呢？你为什么相亲？”
周梓全就等着她这一问，身子坐直了些，语气清晰又笃定，每个字都像早在心里练过无数遍：“因为我早就知道，相亲对象——是你。”
梁锡繁“轰”地一下，思绪瞬间乱成了一团麻。
——
吃过下午茶，梁锡繁拒绝了周梓全的看电影申请，快速结束这场小小约会回家。
回到房间，她大字型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脑袋里回想着周梓全说的话。
他说：“因为知道相亲对象是你。”
他又说，高三时候暗恋过自己，因为要考大学，所以把这份感情压下去了？
他还说，高三毕业时候，要离开学校了，给她塞过情书？！
什么时候啊？自己怎么没印象？
情书？自己好像收到过好多，是哪一封？
难道这是撩妹的另一种说辞？仔细想想，这种故事能代入学生时代的任何一个学段呀！初中、高中、大学都可以……
累了，不想思考。
梁锡繁闭上眼睛，忽然铃声顿起，她随手一摸接了电话。
“梁锡繁，下来可以吗？”
对方的语气，请求中带着几分焦急。
梁锡繁没有立刻认出对方来，在考察出话语间的真假之际，她又听到一句：“我在楼下。”
梁锡繁挪到窗台，俯视外头，一下就和陆景陶对视上。只见陆景陶就在楼下，右手拿着手机，直盯着自家的窗户。
来人一副不好惹的样子，梁锡繁有些心虚问：“……陆医生，你怎么突然来了？”
“我有事找你。”陆景陶尽量让自己语气平静。
梁锡繁怯怯地说：“什么事啊……你看着，有点可怕……”
“我可怕？”陆景陶被这句评价搞蒙了，“我怎么可怕了？”
梁锡繁摊牌了：“你刚盯着我那样子，挺像变态粉丝的……”
“对不起，不盯你了。”陆景陶败下阵来，挪开视线。
“你怎么突然来了，不说一声？” 梁锡繁问。
陆景陶跳过她的问题，“怎么，家里有人不方便？”
“那倒不是。”梁锡繁说。
陆景陶拉紧了外衣，瘪着嘴催她：“不是的话快来接我，我好冷！”
梁锡繁挂掉电话，连忙下楼接人去了。
一面对面看着她，陆景陶好像就不觉得冷了。
梁锡繁慢慢走到他面前，疑惑问：“陆医生？”
他垂眸看梁锡繁，平日里温柔的嗓音此刻裹着寒意：“这头和我说没空，转头去相亲了？”
梁锡繁像是被人戳中了藏在身后的秘密，脸颊瞬间发烫。她下意识想辩解，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锡老妈确实催她去见朋友介绍的人，她架不住念叨，才答应这周末见一面，今天陆景陶就知道了？
“陆珩告诉你的？”
“要不是她和我提起，我都不知道。”陆景陶的声音，听着还有些小委屈。
“我……我就是应付一下我妈，没别的意思。”她声音越来越小，不敢看他眼底翻涌的情绪。以前她从不掩饰对陆景陶的喜欢，可自从他删过一次好友，她就像被泼了盆冷水，再不敢把心事摆在明面上。
“应付？”陆景陶低笑一声，语气里满是自嘲，“所以你宁愿去见陌生人，也不愿意见我，现在还不跟我说实话？”他盯着她泛红的耳垂，想起之前她还笑着说要做他妹妹，说做朋友挺好，心口就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又闷又疼。
梁锡繁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她不是不想说实话，只是怕自己又像以前那样“不懂事”，怕她的心思会给陆景陶带来困扰。她垂着眼帘，小声说：“我们现在不是朋友吗？我去相亲，跟你说不说……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陆景陶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他俯身靠近，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额头上，“梁锡繁，真的吗？”
他的距离太近，近得让梁锡繁的心跳快得快要冲出胸腔。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的红血丝，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那是独属于陆景陶的味道，曾让她魂牵梦绕了很久。
“我……”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当朋友？可看到他黑脸的时候，她会心慌；说还喜欢他？可他之前的疏离，又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让她不敢再往前一步。
陆景陶看着她为难的样子，心里的火气慢慢褪去，只剩下酸涩。他猜到几分，直接问：“你以为我删你好友，是因为烦你？”
梁锡繁猛地抬头看他，眼里满是惊讶。这是她心里一直想问却不敢问的问题，也是她后来刻意保持距离的原因。
她只记得当时发完消息后，等来的却是红色的感叹号，那时候她难过得哭了好久，以为自己真的成了他的负担。
“我以为……”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点哽咽，“我以为你是觉得我太黏人，太幼稚了。”
“傻瓜。”陆景陶转过头，伸手擦掉她眼角的泪水，眼神里满是心疼，“是我没跟你说清楚，让你觉得委屈了。”
四周只剩下两人浅浅的呼吸声。梁锡繁的心跳还没平复，刚才陆景陶的话像一颗石子，在她心里激起了层层涟漪。
陆景陶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的郁闷终于消散了些，忽然拉她走：“跟我来。”
梁锡繁看着他，疑惑问：“怎么了？”
他嘴角微微上扬，小声说：“你跟着就好了。”
梁锡繁松开他手：“你先说去哪里？”
“我车上有东西要给你。”陆景陶脸带红晕，眉头小皱，似乎不像透露太多。
“那你拿过来。”梁锡繁说。
陆景陶有些为难：“拿不了……”
“……行吧！”梁锡繁无奈，只好跟着他过去。
陆景陶靠近车子，看着有些紧张，他看了梁锡繁一眼，“你就站那里。”
“哦……”梁锡繁独自疑惑，却又按他说的做。
陆景陶正踟蹰着，忽然像攒足了全身勇气，从副驾驶座捧出一束花，那架势惊得梁锡繁呆住。
他瞥见她这副模样，眼神愈发躲闪，却还是定了定神，捧着花走到梁锡繁面前，声音沉得发颤却格外郑重：“梁锡繁，做我女朋友吧。”
“你这么说，还真巧。”梁锡繁的心早跳得快冲出喉咙，面上却强装镇定，不自觉避开他灼热的目光，手没敢去接那束花。
陆景陶瞧她这反应，急得往前凑了凑：“什么意思？”
“下午……刚有人跟我表白过。”她垂着眸，或许是想让他吃吃醋，便如实说了。
“谁？”陆景陶的声音瞬间绷紧。
“没什么。”她轻轻晃了晃头。
“相亲的那个？”见她不回答，陆景陶再向她靠近，追问她：“那你答应他了？”
“我不想告诉你。”梁锡繁心里乱成一团麻，转身就想躲。
陆景陶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怕人真跑了。
梁锡繁被拽得转过身，眼眶里早积满了泪，晃悠悠地要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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