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苏尧一路畅通进了付春庭的办公室，对他上下打量一番，“舍得早朝了？”
“清清你脑子里的废料，”付春庭白了他一眼。
“你国内的亲戚我都认识，从哪里冒出个表弟？”高苏尧摸了摸下巴，“上次爬山的时候我和他聊了几句，他是不是……”
付春庭明白他的意思，摇了摇头，“捡来的小朋友，人很聪明，只是意识不太清醒。”
“我有种感觉，他应该很快就能恢复。”
芽芽是鬼，付春庭不能直接带他去看医生，怕他被查出什么异样。
至于高苏尧，付春庭很信任他，但是这人嘴太碎了，所以芽芽的事更得瞒着他。
“‘有兔了’是什么意思？”高苏尧把付春庭的微信昵称截出来，放大后摆在他眼前。
“字面意思，”付春庭拨了内线，让秘书送咖啡进来，又转头看向高苏尧，语气随意道，“你不觉得芽芽像只兔子吗？”
捡来的，孤苦无依的，让付春庭抓来当宠物的？
高苏尧深入思考后被惊得五官扭曲，“变态啊你！”
“不是那种……桃色意义的词，”付春庭无力扶额，解释道，“字面意上的兔子，就像你喜欢猫的那种喜欢。”
不带任何**的，类似主宠的情感链接，监护人和儿童的相处方式。
人兔还是太超过了，高苏尧觉得他更变态了。
Mia敲门进了房间，只当没看见两位老板之间略显怪异的氛围，面带微笑把两杯手冲咖啡放下。
“Mia，如果有个男的说你今天看起来像只小白兔，你什么感觉？”
Mia问道：“是妆容吗？”
“不是，就是整体气质，像个小白兔。”高苏尧强调，“宠物兔。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Mia脸上还是礼貌微笑：“是个变态吧。”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施施然走了。
“我说什么来着，变态～”高苏尧朝付春庭耸了耸肩，“作为你的好兄弟还是劝你一句，谈恋爱就好好谈，好好对人家小男孩，别搞什么法外狂徒，虐恋情深那一套，不然我第一个大义灭亲举报你。”
他刚刚说的话高苏尧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付春庭懒得辩解了。
根本没人能懂他。
高苏尧离开时替他带上门，突然又把门推开一道缝，“我会一直盯着你。”
付春庭准备专心工作。
下一秒，他打开了家里的监控。
镜头里，芽芽盘腿坐在沙发上，撕开薯片包装袋后，拿起一片没放进自己嘴里，而是递给了旁边的空气。
“黄瓜味道好吃。”芽芽喂了小熊一片。
“我也喜欢黄瓜薯片，但是我最喜欢的是番茄味的！”小熊吃着小熊饼干，两只脚前后晃动着。
芽芽“嗯”了一声，又把几包番茄薯片加入了购物车，“还要吃什么？”
芽芽把手机递给小熊。
春庭说这里买东西很快，下午就能送到，等他们送小熊回家的时候，可以把这些带上。
小熊看着一长串滑不到底的零食，有些惊到了，里面好多都是妈妈不让他吃的东西。
“两包薯片和三个巧克力就够了，”小熊把手机还给芽芽哥哥，又忍不住小声说道，“再加一个果冻可不可以？”
“可以。”
芽芽准备一键下单，却被小熊拦住，他解释道，“我也吃的。”
“太多啦，蛋糕不能放太久会过期的，哥哥你吃不完，辣条不能多吃。”
小熊在零食方面是个专家，他知道得多但认识的字不多，芽芽会认识字，但对很多东西都不了解。手机放在沙发中间，两只鬼头对着头，研究半天。
芽芽听了小熊的建议，只买了三页的东西。
“网上推荐的东西，不一定是好的哦，”小熊看着颇有经验，“妈妈说有些是广告，里面的东西是用垃圾做的，小朋友吃多了会死掉。”
芽芽放心了，他是鬼，吃这些没问题，“我们不怕死，可以多吃。”
小熊想了想，还真是这个道理，“芽芽哥哥你太聪明了，那我也要吃辣条。”
三页零食变成了五页。
“芽芽。”
芽芽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一抖，小熊倒是很镇定，他跳下沙发，指了指电视机方向储物台上的摄像头，“芽芽哥哥，是这个在说话，我家里也有。”
“芽芽，不要害怕，往你正前方看，那个储物台上圆圆的就是监控，我可以用这个东西看见芽芽。”
付春庭很黏人，现在过去了几个小时，他一定是想自己了。
芽芽走过去蹲在摄像头面前，“看得清楚吗？我也很想你。”
芽芽贴得太近，只露出了下半张脸，鼻梁挺翘，花瓣唇，尖下巴，隔着镜头看去，有种艳丽的冷感。
他再一晃动，两只带着笑的明亮眼睛露了出来，这双眼比付春庭见过的所有珠宝更熠熠生辉，令人目眩。
付春庭愣了愣，声音放轻，开口问：“宝宝，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芽芽歪头问：“宝宝是我？芽芽和小熊说话，”
旁边的小熊冲着付春庭挥挥手，“哥哥好。”
“芽芽是宝宝，”付春庭把家里其他摄像头都打开了，确认后才说道，“我看不见小熊。”
“哥哥也看不见？”小熊垂下头，那他回家也没办法和妈妈爸爸说话了。
芽芽又问道：“春庭，怎么看见小熊？”
在芽芽心中，付春庭是无所不能的，无论发生什么事，他总会有办法解决。
这一次，付春庭没有直接回答。
看着监控下芽芽拿纸巾对着空气擦擦的动作，付春庭默默叹了口气。
他向来顺风顺水，前半生躲过的风雨这段时间化作巴掌，一个接一个朝他扇来。
阴间事他实在无力，只能求助大师。
有兔了：大师，什么情况下人能看见鬼？
专业清洁柳师傅：阴阳眼或者鬼的实力强。
专业清洁柳师傅：粉黄青蓝紫白，自然修行下鬼最多可到青色，再往后只能靠伤人性命，没有阴阳眼的人只能看到青色往后的鬼。
有兔了：多谢大师。
付春庭闭上眼，心死了，感觉自己又被扇了一巴掌。
原来第一次见面就说漏了。
“芽芽，小熊，先别伤心，我来想其他办法。”
小熊吸了吸鼻子，芽芽擦了擦下巴处的泪珠。
两只鬼目光灼灼，看看摄像头又看看彼此。
小熊问：“真的有办法吗？”
芽芽答：“放心，春庭有办法，回来说。”
付春庭噎了一下，怎么还给他定了deadline？
晚上七点，处理完工作到家时，付春庭发现家里已经被辣条腌入味了。
三个垃圾桶都塞满了零食袋子。
桌子和沙发上倒是都收拾得挺干净，没什么零食渣。
但是芽芽喜欢的那个花花图案的沙发垫不见了。
两只小鬼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来了，来了，孩子的叛逆期来了。
付春庭深吸一口气，“付芽芽！”
“芽芽在。”芽芽从二楼洗衣房里出来，在高处朝付春庭招招手。
两只鬼头上都用小夹子夹着额前发，芽芽挥手时头上的小啾啾跟着晃动。
想到干的坏事，和身后小熊对视一眼，芽芽脸上是掩不住的心虚。
付春庭等在楼梯口，刚想牵芽芽的手，他却躲了一下。
芽芽把手上的水珠往自己衣服上擦了擦，才又主动牵住了付春庭。
“春庭，回来好早。”
付春庭被气笑了，“芽芽刚刚做什么坏事了？”
芽芽躲开了付春庭的视线，眼睛四处乱看，“垫子脏了，芽芽和小熊洗干净。”
“为什么脏呢？”付春庭抬起芽芽的脸，让他看着自己。
“芽芽吃辣条，滴油。”芽芽老老实实道。
小熊在旁边急得跳脚，“最大的那块辣椒油是我滴的，小的才是你的，芽芽哥哥得说清楚。”
“小熊也滴了。”芽芽补充道。
付春庭故意晾了他几秒，随后用手指玩了玩芽芽头上夹着的啾啾，“自己犯错，自己善后，做得不错。”
芽芽看到付春庭脸上的笑，知道他不生气了，笑着扑进付春庭怀里，“想你。”
付春庭双手环住芽芽的腰，“我也是。”
下一秒，他被芽芽推开。
“三个一起抱。”
付春庭：“？”
小熊害羞地摇摇头。
付春庭收了笑，正色道：“小熊，你好。”
小熊走到他面前，“哥哥，你好。”
芽芽重复，“哥哥，你好。”
付春庭看了芽芽一眼，嘴角忍不住上扬。
“小熊，你回去之后没办法和亲人直接对话，但是可以像现在这样，让芽芽帮忙转达你的想法，或者你可以给他们写信，我帮你转交。”
小熊沮丧道：“可我有很多字不会写。”
芽芽复述一遍。
“没关系，你可以用拼音写，不会的我教你。”
最简单的方式是小熊说，付春庭代笔，但他觉得那样信就失去了意义。
对于小熊的亲人来说，看到孩子的字迹是一种莫大的宽慰。
也是一种留念。
“我有很多很多想说的话，要写很久很久。”小熊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芽芽摸了摸他的头，“没关系，我们陪你。”
付春庭捏了捏芽芽的后颈，“走吧，我们去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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