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闻言愣了很久,才问:“所以你没有想过来找我吗?”
楚言楠抬眸看他,眼底的忧伤转瞬即逝,好笑道:“顾老师,很多事情不是我能决定的,就像当年北上,后来转学,现在再次北上。”
我们的相遇、离别和重逢,都建立在意料之外,包括相爱。
很难说顾清听到这话的时候在想什么,也许什么都想了,又也许什么都没想,目光空洞晦涩。
他知道楚言楠有自己的难处,但他竟然下意识的庆幸,楚言楠当时没有选择的余地——否则他们根本无法相爱。
郑老师休完产假回来,15班本以为楚言楠会被调走,高笑笑多方打听,才得知楚言楠会和郑老师一起教高一高二,只是和郑老师各自教一门课。
“同学们,安静一下,我宣布一个事情啊。”楚言楠举了举手里的数学试卷:“从今天开始,我们班有两个数学老师了,顾老师讲基础卷,我讲提高卷。”
15班教室里鸦雀无声片刻,还是苏杉的梳子掉了才打破寂静。
15班:“日!”
要不你还是走吧!
“这段时间以来大家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所以今天数学不布置作业,让你们放松一下。”楚言楠笑说。
果然,下一秒,反抗的声音没有了,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在15班的庆幸中,楚言楠抱着数学试卷回办公室,又要倒霉催的写教案。
“顾老师,我看保安室有你的快递,就顺道给你拿过来了。”赵老师进门,手里抱着两个盒子,一盒是她买来提神的白毫银针,还有一个牛皮纸礼盒不知道装着什么,应该是顾清的。
楚言楠一边写教案,一边问顾清:“是我们新买的口罩和过敏药吗?”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季节,学校里多的是含苞待放的花草,对于花粉过敏的人来说简直是浪漫地狱,楚言楠直接上网买了一打医用口罩和过敏药。
“不知道。”顾清从张老师手里接过盒子,道了声谢:“应该不是,这看起来像是同城配送——孙老师,借你指甲刀用一下。”
顾清坐在办公桌前,借用孙老师的指甲刀,划开在盒子上的胶带,打开盒子的那一秒,楚言楠明显感觉顾清僵住了:“顾清?”
咯啦一声,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噪音,顾清起身后退目光惊恐,周围人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怎么了?”赵老师上前两步看向盒子里的东西,看清是什么后有些好笑,拿了出来。
就在她拿出来的那一秒,楚言楠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什么啊?”赵老师好笑道:“不过就是一束花而已,顾老师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
那是一束花团锦簇的蔷薇,娇艳欲滴、芳香馥郁,细小的花粉颗粒在阳光下闪烁,像金色的尘埃,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
顾清立马捂住自己的口鼻,楚言楠箭步上前夺过赵老师手里的花,然后平生从未有过的矫健姿态,将那束蔷薇从窗户抛出办公室。
但是就算蔷薇瞬间消失也来不及了,顾清已经感受到了喉间的胀痛,身上也开始慢慢发热、发痒。
他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发出呼吸不畅的“嗬嗬”吸气声:“啊,阿楠——”
“顾清!”楚言楠掐住顾清的脸去看他的喉咙,已经开始肿了:“操!”
“究竟是怎么回事!”吓懵了的孙老师问。
楚言楠着急得根本听不进去话,还是赵老师先看出问题,推测道:“可能是花粉过敏。”
顾清已经好久没有接触过花粉了,更何况是近距离接触蔷薇这样的风媒花,突然中招直接爆发了出来。
他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难受得将眉头扭得死紧,喉头水肿、呼吸困难,开始出现了类似哮喘的症状——
哮喘?!
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赵老师!麻烦你找元谅要一袋药!要能治支气管肿胀的!”楚言楠声音颤抖着高声道。
“好!”赵老师二话不说跑出办公室,脚步声劈劈啪啪一个来回,就带来了元谅。
元谅一脸惊慌和赵老师冲进办公室,手里拿着一支特布他林,装进压力气雾器摇匀:“萨摩耶!按压金毛的胸肺!”
楚言楠双手按在顾清的胸前做心肺复苏,期间元谅还嫌他动作太轻,直接一个肘击帮助顾清呼气,又在他呼气后粗暴的将吸嘴塞进他嘴里,吸气的同时按压装置释放雾化药物。
顾清渐渐可以呼吸了,双手松开脖子,抬手握住压力气雾器:“谢谢……”
“这是新的吧?”楚言楠把顾清抱在怀里,示意元谅看气雾器:“算上药钱,我转给你。”
“一次性的,不值钱。”元谅松了口气,说:“特布他林能治呼吸道肿胀,但是不能治过敏,赶紧去医院吧。”
“好。”楚言楠说着,架起顾清:“下午我俩的课自习,让班长到我桌上翻数学卷子。”
“我等会儿没课,开车送你们去医院吧。”孙老师搂过办公桌上的车钥匙:“走。”
楚言楠架上顾清就走,下楼后直接改架为背,感受着顾清胸口急促的心跳。
特布他林作用于β2受体时,会引发的暂时性副作用?,导致心率加快,心慌、手抖。
顾清脑海一片空白,已经完全被心悸占领,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这种感觉让他想起了高三那年,楚言楠突然转学的时候。
明明那件事已经被他选择性遗忘了好久。
心跳一下又一下加快,仿佛化出荆棘要刺破胸腔,每一下都撞得肋骨生疼,让他的手不自觉颤抖。
原来他还记得那个晚上,在403门口、凛冽的寒风中,呜咽的不是风声而是他。
顾清被送到医院里打上吊瓶,孙老师赶回学校让楚言楠留下来观察,楚言楠想找人安排下午自习,却发现没几个人有空,于是把电话打给了楚宁汐:“妈,帮我去15班代个课呗,下午四节。”
“第四节?”
“整四节。”
楚宁汐沉默片刻后应了一声“嗯”,然后挂了电话。
安排完一切,楚言楠松了一口气,转头就发现顾清一直看着自己,笑问:“怎么了?顾老师。”
顾清朝他张开手臂,那是一个渴求拥抱的姿态。
楚言楠立马过去给了他一个拥抱:“怎么了?还难受吗?要不要叫医生?”
顾清摇着头缩进楚言楠的怀里,轻声说:“那束花是我舅舅送来的。”
顾清还记得那束粉团蔷薇非常漂亮,丝带上系着一张贺卡,贺卡上写着:
【顾清,你是你母亲唯一的孩子。】
他无非就是想提醒顾清,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高考结束后还要回顾家给他一个交代。
“我是我妈唯一的孩子。”顾清靠在楚言楠怀里:“舅舅想给我妈一个交代,所以送来了我妈种的花,可是……”
楚言楠听吴诗涵说过,顾清的母亲似乎常年在国外生活。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楚言楠抱着顾清,轻拍他的背:“到时候我就跟你妈说,是我拐带了你,他们不会和你生气的,顶多不喜欢我。”
顾清沉默良久,才道:“才不是,我是自愿的。”
我是自愿的,我清醒着沦陷,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预答辩是学位论文正式答辩前的重要模拟演练环节,但是大多数院校都不强制要求,以及楚言楠客串数学老师是不合规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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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自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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