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珺道:“是啊。抄家的时候我随父兄去了岭南军中,我们在军中被擒,不知家中是什么情形,他好像被吓破了胆,问他看到了什么也不说,逼急了就开始叫。”
“别逼他。”肖凛道,“他一个孩子也不能知道什么,等他好起来,再慢慢问。”
宇文珺点头,将他让到桌边:“都坐吧,今天过年,不提不快的事。”
王小寻紧挨着肖凛坐下,仍拉着他的袖子不放。
“想吃什么?”肖凛问。
王小寻抬手指了指一盘孜然羊腿,肖凛夹起几块腿肉放进他碗里。见了肉,他的眼睛亮了,紧绷的身体松快下来,抓起肉大口啃着。
“给我倒一杯吧。”肖凛把杯中茶水泼掉,道。
“不行。”宇文珺舀了一碗粥放在他面前。
“一杯没……”
“不行。”宇文珺拒绝,简单粗暴地结束了对话。
肖凛无奈,只得拿起勺子喝粥。
王骁又欠欠地道:“要说能治得住殿下的,也就宇文姑娘了,她一开口,殿下连回嘴都不敢。”
“再废话就出去。”肖凛放下碗。
王骁讪讪闭嘴。
“还有你,看什么看?”肖凛扫了周琦一眼,“我脸上有钱吗,从刚进来就盯着我。”
周琦一噎,道:“我就想看看那重明的狗贼有没有怠慢殿下。”
提起贺渡,肖凛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复杂,没有说话。
突然,庄子外响起一阵敲门声。姜敏抹掉手上的油渍,起身边走边嘟囔:“这会儿谁来啊?”
庄外的夜幕之中,有一人抱臂靠在梅下,手里把玩着一跟花枝,梅花花瓣已经被拔秃。
那高大的体型,姜敏当即就想起来那天是怎么被他逮到,又是怎么被罚了跪的。
他没好气儿道:“你来这干什么!”
“大过年的,火气这么大?”郑临江走过来,上下打量,“你,是不是姓姜来着?”
“你爷爷我叫姜敏。”
“姜敏,吃火药了?”郑临江不生气,笑嘻嘻地看着他。
姜敏转身就走。
郑临江一把将他拉了回来,自报家门:“在下重明司副指挥使郑临江。”
他凑近笑了笑:“你怎么不跳着坑过来?”
姜敏尴尬地道:“你有事说事!”
郑临江从马上解下一个大包裹,放进他怀里,道:“这是贺大人交代的东西,有劳转交给你家殿下。”
“是什么?”姜敏狐疑,想打开看看。
“哎。”郑临江按住他的手,“给你家殿下的,这就拆了不太好吧?”
姜敏推开他,道:“外来的东西,我有责查验,确认无虞才能给殿下。”
“哦。”郑临江的目光在他身上毫不掩饰地转着,“你是殿下的仆人?”
他说话真是难听,姜敏怒道:“我是重骑兵!”
“原来如此,失敬。”郑临江抱拳作揖。
“有劳大人了,请回吧。”姜敏提着东西要走。
“等等。”郑临江喊道,“我的披风,什么时候还我?”
姜敏头也不回:“扔了!”
一脸晦气地回了屋中,周琦见他提了一包东西,问道:“谁啊?”
“郑临江。”姜敏答,“贺大人的副使。”
肖凛吃粥的动作一顿,桌上几人亦面面相觑。
他记得贺渡身边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常常来往贺府,只是没机会搭上话。那人长得异于常人的壮,言行举止有点吊儿郎当,和贺渡是一路子笑里藏刀的人,一看就是重明培养出来的行事作风。
“干嘛来的?”周琦警觉地问。
姜敏把东西扔在一旁,道:“说是贺大人有令,送些过节的礼给我们。”
岳怀民道:“黄鼠狼给鸡拜年,八成没安好心。”
宇文珺将包裹提到桌边,拆开,道:“是吃的。”
最上头盖着张红纸,写着“平安”二字,底下是市面难得一见的宫廷糕点,还有几样精致的日用品压在最底层。
“下毒了吧?”宇文珺拈起一块糕,凑到鼻尖嗅了嗅。
肖凛却从中捏起一块糕,放进了嘴里。
“哎——”
众人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就已经咽了下去。
肖凛喝了口水,道:“有点噎。”
他面色如常,没有任何中毒迹象。
众人才算松了口气。
肖凛拿起食盒看了看:“拿去分着吃了吧,都挺贵的。”
“他们有这么好心?”周琦抓过来左看右看。
“我再说一遍,不要和重明的人起冲突。”肖凛放下碗盏,“放心,他们暂时不会对我怎样。”
他从袖中抽出一卷长安舆图,摊在桌上。纸面上墨线纵横,道:“都吃好了吧,吃好了就听我交代。”
几人停下吃喝,齐刷刷地看向他。
他简明扼要地说明了青冈石可能被走私出城的情形。顾及宇文珺在场,他没提及与长宁侯案的牵连,只从明面上指出青冈石一旦流入外邦,边地藩王首当其冲。
“我想过了,年节附近人流货流极大,水运来往频繁,且巡检宽松,最容易藏匿货物。”
肖凛在图上敲了几下,道:“朔北方向水路冰封,西洲方向冬季断流,唯有南下能走长途。南向水路需走漕河入陕南汉水,再接湘水下行。漕河水势缓,冬季不封,夜里行船少有查验,是最好运货的路线。”
“年节司礼监忙,没空理你们。明日起,你们分作两班,周琦与珺儿一起,岳兄王兄一起,盯紧城南码头和运河关隘处。”肖凛道,“发现异常船只,记下旗号和货物特征,不要打草惊蛇,密切跟踪,及时回报。”
众人齐声应是。
肖凛安排完活,带着几分歉意道:“不好意思了,让你们操这份心,这个年怕是过不安生。”
周琦忙道:“殿下言重了,咱们入京,本就不是来图清闲过年的。”
肖凛从袖中取出一只木制机关鸟,是他前些日子改装的那一只。如今鸟身上添了几道细不可察的裂缝,翅膀形制也作了大改。
“这又是什么玩意儿?”宇文珺好奇,伸手要拿。
“别乱动,小心伤着。”肖凛搓动翅根,一支极细的锥形暗器自鸟喙激射而出,钉进了几人身后的木雕屏风。
“暗器?”宇文珺愕然。
肖凛点头,拧紧鸟尾发条。机关鸟振翅而起,在厅中盘旋。他道:“拧法不同,能控制飞行的方向。发条转完,暗器就会射出。这东西原是我手痒改着玩的,兴许你们能用得上,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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