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皇后今日外出不在,那掌事的嬷嬷似乎也是为了省事,只给温余布置了几篇礼记部分就放她去休息了。
结束了课业,温余回到屋中看着窗外有些枯败的院景,看了好一会儿她又带着一个小包袱出了门。
她没有乘马车,借着采购之名一路来到了绍王府后门。
她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进去,来到启蛰的院子前,启蛰正在院子中练剑,感受到有人来他下意识地拿剑刺向来人,在看到来人是温余后,双目忽的放大,硬是在空中将剑转了个弯刺进砖缝里。
铮的一声响后,启蛰收了剑,他看向温余眼中满是期冀,“你怎么过来了?”
温余将小包袱拿下来递给启蛰,道:“自然是来看看你,我之前去见过贺大人了,他很担心你的。”
启蛰翻包袱的手一顿,“什么?!那大人他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人欺负啊?”
温余见他这样子,觉得若是贺扶在肯定是要笑的,然后说:我又不是个孩子,还怕被人欺负不成?
“你笑什么?究竟有没有被人欺负?”
温余轻咳一声收起笑,“他说一切都好,叫你不用担心。”
启蛰扁扁嘴,嘟囔着:“什么一切都好?我才不信呢。”
“对了,你拿这些珠宝过来做什么?”启蛰点了点,足足有一大包。
温余道:“给你花啊,反正我在宫里也用不着。”
启蛰嘴巴张得老大,“你偷的?”
温余一巴掌拍在启蛰头上,启蛰捂着脑袋怒视温余,她解释道:“你才是小偷,这是我赚来的。”
“皇后娘娘和我喜欢我雕得那些小东西,每雕一个她便赏我些东西,攒了很多天就攒了这些。”
启蛰点点头,很快又摇摇头,把包袱塞回温余怀里,“不行,我不能拿。”
温余觉得怪,问他为什么,谁知他别过脸去,耳尖还有些微微的红,他轻咳一声道:“因为……我不想拿你的东西,这样显得我很……”
结巴了半晌,他没把剩下的话说出来,转而道:“反正我在这里有的吃穿,用不了这些。”
温余抱臂看着他,他被盯得双颊发烫,喂喂两声,“老看着我做什么?”
“行了行了,你和我还客气什么?之前抢我钱买吃的的时候没见你这么不好意思。”
“那能一样吗?那是之前我们都有钱,而且贺大人也……”
启蛰双唇抿成一条直线,“反正我不能要,你拿回去吧。”
“你不会以为我给你这些只是单纯的心疼你吧?”温余强硬地将包袱塞回去,轻声道,“我让你出去住,至少不要住在这里。”
“什么?”启蛰愣了一下。
温余道:“我有些担心,他们总会找到你的,若是你的去处被别人知道,终究会有把柄落在别人手上,所以我给你这些是想让你偷偷找个地方,先躲起来。”
“躲?”启蛰声调都拔高了,“我为什么要躲?若是那些个人敢来灭我的口,我让他们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你就不怕他们人多势众?双拳不敌四手啊!”
“怕什么?就算是我要死,我也要带几个混蛋和我一起死!……啊!”启蛰捂着脑袋,“你打我做什么?”
温余语重心长地道:“别老把死放在嘴边,谁想你死啊?不许死!”
“你就出去躲一段时间,只要我那边有情况我就给你消息,到时候我们一起救贺大人出来。”温余拍拍他的脑袋,柔声道,“你就暂且把你同归于尽的英雄气概放一放,我们慢慢来。相信我。”
启蛰被这么摸着头竟少见的没有反抗,过了很久,他迟疑着道,“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温余挑眉,“我就知道我变漂亮了!”
启蛰白了她一眼,打下她的手,“自恋,谁说这个啊!”
“那哪里不一样了?”
温余跟着启蛰坐下,启蛰拿起桌上的帕子仔细地擦着剑。
“就是觉得,你好像说话的火气小了很多,之前我们每次一说话就都会吵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和我说话的时候,竟然越来越像……长辈了。”
长辈两个字启蛰的声音很小,似乎是不愿意被温余占便宜一样,但温余还是听到了,她笑了,“是吗?那是因为我年纪比你大,本身就是你的长辈啊!”
“我呸!就两岁,两岁!”启蛰怒气冲冲地道。
“不是你先说的吗?”温余忍俊不禁,“好了,我刚刚说的话你可都清楚了?”
启蛰擦剑的动作慢了下来,“嗯,我会小心的。”
温余松了口气,“那就好,我就先走了,找了借口才出来找你的,时间久了就不好解释了。”
启蛰点点头,“那你也……小心一点。”
“知道了,我可不像你。”
温余走远向着启蛰摆摆手,启蛰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
合上剑鞘,他看向那桌上装满金银的包袱。
希望下一次见面,是三个人重聚。
……
温余顺路买了些东西回到坤宁宫中,而她刚刚将东西送到膳房,凳子都没坐热便听屋外传来宫人的叫喊。
“温姑娘温姑娘,不好了不好了!”小丫鬟快步跑进来,额角还带着汗珠。
温余立刻站起身来,“怎么了?”
小丫鬟拉住温余的手带着她往外走,“刚刚,刚刚六公主她……”
见她这么着急,温余顺了顺她的背,道:“慢慢说别着急。”
小丫鬟稳了稳气息,带着哭腔道:“是六公主,六公主她要……自尽!”
“什么?!”温余皱起眉来,想起早上的事情,她不得不怀疑着和宋衫有关系。
“你带路,在哪里?”
温余跟着那小丫鬟快步往尚熙处跑,到了地方,只见尚熙站在凳子上,房梁还挂着一道白绸。她用手拽着白绸,底下的宫人们都担心的看着她,还怕她摔了伸出手来接着她。
“你们都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吊死在这里!”她挥着一只手,想要驱散周围的宫人。
温余问那丫鬟原因,那丫鬟叹了口气,“是六公主要见陛下,可陛下今日在接待且末的使臣,抽不出身来。所以六公主说若是见不到陛下就去死。”
温余看着上方哭哭啼啼地尚熙一股无奈的感觉从心底升起,她走上前先让周围的宫人安静些,随后在她的注视下停在离她五步的地方。
“六公主先不要激动,你寻陛下过来是要做什么?”
尚熙垫着脚双手抓住白绸,鼻子抽了几下后对温余道:“你不是说要按照安乐的心思做吗?我想找父皇来,把那婚约给取掉。”
“那也不能这么着急啊,陛下此时有要事在身,你可以先等一会儿。”温余柔声劝道。
尚熙摇着头,“我不要,衫儿一刻不理我,我就觉得难受,不就是且末的使臣吗?有什么重要的?竟然要父皇连我都不见!”
“涉及国事,自然重要,若是你心急我便陪你一起前去,但唯一的要求是,你要安静,听我的。”温余道。
尚熙垂下眼来思索了一会儿,随后在众人的搀扶下缓缓走下凳子来,站在温余面前,“我凭什么听你的?”
“那就请六公主答应我,不要在宴会还未结束前,冲进殿内,不要冲撞他人。”温余道。
尚熙似乎还要再说,但温余道:“若是您真的想让安乐郡主理你的话。”
宋衫在尚熙面前果真好用,她只犹豫了一瞬后便重重点头,“好。”
离开前,那刚刚来叫温余过来的小宫女凑近了她,压低声音道:“真的没问题吗?”
温余点了点头让她放心,“涉及安乐郡主,她会听话的。”
……
温余带着尚熙来到殿外等着,殿内丝竹之声不停,觥筹交错。
殿外,温余从别处给尚熙搬来了椅子让她坐着,自己则坐在台阶上等着。
但这一等还没等到殿内宴席结束,便等来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羌白?”鬼鬼祟祟的身影闯入温余视野,她轻轻叫了一声。
尚熙也回过头去看来人。
羌白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唇前,示意她不要出声。
“你不是应该在殿内吗?”温余也压低声音。
羌白勾着腰来到温余面前,他道:“我睡迟了,没赶上。”
温余看看殿内又看看羌白,想着人怎么能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羌白目光瞥到了尚熙,奇怪道:“你眼睛好红。”
尚熙立刻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应该是刚刚哭了的原因。
“我……要你管。”
被尚熙这么一吼,羌白也不恼,而是继续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一双眸子如草原上一眼入心的星辰,尚熙轻轻愣了一下。
他在怀里掏了掏,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她,道:“甜的,不会哭了。”
尚熙颇为嫌弃的接过来,打开一看竟是一包蜜饯。
她最不爱吃这玩意儿,太腻了。
“不要!”尚熙将油纸包甩会羌白怀里。
羌白有些疑惑,但只是失望地看向温余。
温余被他水盈盈这么一盯,颇为尴尬。
“没事,她吃不惯这个。”温余解释道。
羌白点点头,但眼底的失望没能彻底散下去。
这时,一个老伯从殿内走出,看到羌白时上来就给他一掌。
用着十分流利快速的且末语,似乎是在数落着他。
羌白挠着头接受,随后他便被那老伯连拉带拽地拉进殿内。
温余侧身去看,只见他坐在位置上,左看看右看看,最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怀中的油纸包中拿出一块蜜饯送进嘴里。
随后露出一个幸福的表情。
温余嘴角抽了抽,这人怎么能呆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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