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丞相又变脸了(捉虫)

急风骤雨,噼啪作响,敲打着车窗和顶棚。

马车上谢宁斜靠在软垫上,一手抵额,午膳后最易困顿,纤纤葱指支撑着脑袋一下一下地打着瞌睡。

猛然间,马车一晃,谢宁惊醒,倏然间对上身侧男子含羞的双眸,这才想起来,车上还有一个人。

强撑起精神,她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衫鬓发,坐得端正些。

赵元郎自上车眼神就定在谢宁身上没有挪开过,看着她阖眼打瞌睡,粉嫩的面颊,朱唇皓齿,长睫微垂,即便是打着盹也如同天上仙子落入凡间般,美得不可方物。

谢宁虽在假寐,脑子里却转着上午的事情,一点一滴的回忆浮上心头。

今日之举无疑又是一大败笔,谢宁心中懊悔,总是这样毛毛躁躁横冲直撞,结果被那人一眼看穿反将一军,实在太丢脸了。

谢宁撇了撇嘴,望向半开车帘的窗外,风雨大作,街上不见了人影,硕大的雨点落下,在尘土中溅起一窝一窝的泥花。

他方才问围场的事究竟是什么意思,这张脸怕是已经给他认出来了。

他若是真的知道是自己假扮太子,会即刻动手吗?

谢宁抚上自己的面颊,心绪不宁,那人太老奸巨猾,她果然不是对手,恐怕要尽快了,再这么拖下去夜长梦多,非叫他逮住把柄不可。

思绪落在丞相府老夫人的寿宴上,听说宴请宾客众多,到时候必定烦乱嘈杂,只需利用赵沐云拖住檀清让,自己便可去小院探查究竟。

如果再有人能够做掩护就更好……

谢宁的眼神落在赵元郎身上。

“殿下。”赵元郎同她对视,一下子红了脸,想要找些话题同谢宁攀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赵学士。”谢宁主动开口,杏眸闪烁,眉目含笑,“丞相母亲的寿诞赵学士可会赴宴?”

赵元郎一怔愣,不知她是何意,便实在地点点头。

“那便好。”谢宁娇羞一笑,“我如今拜了丞相为老师,老夫人寿诞必定是要去的,还要替皇兄奉上贺礼,可是,我一个人实在不方便……”

“臣愿效劳。”赵元郎适时接话,心中雀跃不已。

好嘞,要的就是这句话。

谢宁抚掌笑道,“那便最好了,到时候赵学士陪我一起,就不寂寞了。”

她笑靥如花,软糯娇弱的模样落在赵元郎眼里,真是如同一粒种子,瞬间萌发长大,变成了参天大树。

只要她开心,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

东宫。

谢宁忙了整整两日,抄写书册,批阅奏章,看案卷文宗,夜以继日不知疲倦。

看得侍候在一旁的德福苦着一张脸忍不住地劝,“殿下歇歇吧,再熬眼睛吃不消了。您都两天没怎么睡觉了,明日一早还要早朝,殿下……”

“别说话。”谢宁打断了他的絮絮叨叨,“去查查,有无人送来奏折。”

三日前朝堂之上太子殿下留了作业,让诸位臣工集思广益进献筹款之良策,明日又该上朝了,今日本是最后一日,可现在,都已经酉时三刻了,却连一份奏折都没有看到。

殿下已经催促了好几次了,知道她着急,德福行了个礼赶紧转身出去查看。

不多时又转回来,愁眉苦脸,手里却拖着一个托盘。

谢宁也不抬头,闷声问道,“送来了?”

德福瞅了一眼薄薄的册子,“回殿下,就送来六册。”

谢宁一滞,抬头看过去。

德福手上的托盘里放了一盅羹汤,还有一摞奏折,数量少得可怜。

“内阁大学士史青云,礼部尚书张书望,工部尚书夏长青,督察院右副督御史林夕,太常寺卿**,詹士府少詹士钱庸。”德福一份一份念完名字,恭恭敬敬地呈递上去,“只有这六人递交了奏折。”

遂又将那盏羹汤送上,“殿下先喝点甜汤补补精神吧。”

谢宁料想过这些人或许会将她的话当耳旁风,只是没有料到他们竟能恶劣到如此地步。

满殿上朝官员共计四十八人,只有六人上了奏折。

“史大学士曾经做过多年的太子老师,礼部尚书张书望和工部尚书夏长青都是父皇亲自点的人。”谢宁斜靠在方枕上无奈道,“剩下这三位便都是史大学士的门生。”

“好得很呀。”她自嘲,一本一本地打开奏折,仔细翻看,脸上看不出一丝怒气,却充斥着冰冷迫人的气势。

前日的雨连着下了两天才渐渐止住,所谓一场春雨一场暖,温度显然上升了一些,逐渐有些闷热的感觉。

德福觎着她的神色,这些大人们实在太可气,他以为她又会有一场发作,然却没有。

谢宁平心静气地看完奏折,又理了理抄完的百份书册,手臂酸痛,脸上却毫无怒气。

慢慢地喝完了汤羹,这才彻底告别了一日的繁忙。

轻吁了一口气,望着她缓步走出的身影,德福快步跟上,殿下显见得越来越沉稳了。

翌日,寅时,朝堂之上。

谢宁一如上次一般听着奏报,只是这次不同的是,她的案桌上摆放了笔墨纸砚,时不时便提笔唰唰唰地写着。

众臣并不知太子殿下在写什么,只见她时而眸光闪烁,时而眉头紧锁,提笔记下后便折叠起塞入袖中。

心中纷纷揣测,这是在做甚?难道是说错了话记小账?

实则谢宁是在做笔记,将一些重要的事情和她尚不明白的事情记录下来,回去以后慢慢翻阅资料查找研习。

只是没有宣之于口,就让他们猜去吧。

“殿下。”内阁大学士史青云上前俯首,“关于筹款之举措臣等奏折奉上,不知殿下是否已阅?”

谢宁让老先生起身道,“本宫看过了,此事老师奏报详尽确实,便交由老师从长计议,还需仔细核算反复校对,切不可有丝毫错漏。”

老大人面色凛然,“臣定当尽心竭力,那其他同僚可否有能解燃眉之急的方案?”

谢宁扫了一圈大殿,朗声道,“众位大人大约是瞧着我这位东宫之主年少,便连敷衍本宫都嫌多余,竟将本宫的话置若罔闻。”

“啊。”史大学士很是震惊,瞪着一双眼捋着胡子追问,“各位竟都没交吗?”

谢宁说是,“四十八人只有六人还将本宫当盘菜。”

“岂有此理。”史青云听她这样说,气得胡子乱颤,他资历最老,索性指着那些人撸起袖子当堂便骂,“你们这是做甚,拿着俸禄不守政令,是要造反吗?”

台下有人不满,上前道,“老大人言过其实了,我等只是还没有想到良策而已。”

“是啊,老大人何须扣这样大的帽子。”又有人站出来唱反调,“咱们也是尽心尽力了呀。”

“没有良策?尽心尽力?”史学士气得浑身发抖,被逼说出了生平第一句脏话,“放屁。”

“大学士莫气。”礼部尚书张书望是个刻板恭谨的老学究,出列道,“既然他们脑袋空空,那便主动请辞让贤罢了,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你……”那边又有人不满,“张尚书这是什么话,这是要拿官威压人吗?”

“压你怎么了?”工部尚书夏长青较年轻而且快人快语,“不能干滚蛋,我工部缺银子,我已向殿下献计数十条,工部自行解决不劳殿下费心。你们呢?装死讹人吗?”

“夏长青,你说谁?”

“说你怎么了?”督察院右副督御史林夕、太常寺卿**和詹士府少詹士钱庸看到老师气得面色涨红,气喘吁吁,也都站出来,“为官一日就当为朝廷尽心,为百姓尽力,你们就是欺负殿下年幼。”

“林夕,你血口喷人。”

……

一时间,朝堂之上争吵不休,两边纷纷指责谩骂,就差动手了,彻彻底底地乱成了一锅粥。

然两边寡众悬殊,史大学士这边明显占下风,气得老头差点儿背过气去。

谢宁也不急,叫来丰子玉守在老师身边,好整以暇地端坐在上看着他们闹腾,余光瞥向左前方身侧那人。

丞相自上朝一句话都没说过,从她的视角望过去,脸色阴沉。

他可真能沉住气,都吵成一锅浆糊了,他竟还能如此淡定,谢宁腹诽,罢了,你不说话那便点着让你说话吧。

谢宁一挑眉,拍了拍桌子压住了争吵不休的众臣,“丞相有何高见?”

一时间众人都住了口,目光都集中在檀清让身上,大家都是看着他的脸色揣测行事,如此理直气壮也是想在丞相面前表露自己的衷心和立场。

上一次大家可都看得分明,丞相朝堂之上当众驳了太子三回,高下立见,自然风向一边儿倒。

这么多年了,檀清让自然心中明白他们的想法,只是,他更希望小太子也能看明白如今朝堂的局势,和这些人的嘴脸。

被点了名,檀清让不紧不慢地从袖中摸出一本奏折,恭恭敬敬地呈递给德福,德福赶紧奉于殿上。

“臣也草拟了几条草案,关于长期筹款之建议同史大人不谋而合。”檀清让的眸光落在谢宁脸上,“因近几日家中操持老母亲寿宴之事,是以没有提前呈送,还请殿下恕罪。”

一言既出,所有人骇然。

什么,丞相交了奏折?

把咱们撂下了?

这是什么意思?那咱们算干吗地?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谢宁亦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怎么会突然这么听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会有诈吧。

她展开奏折阅览,大殿之上一片安静,众人都瞪着眼看着这位太子殿下的脸色,究竟是喜还是怒?

只见她面色如常,无甚表情,只是倏然眼睛微微睁大闪现一丝亮光,随即又一切如故。

“好,丞相辛苦了。”谢宁合上奏折眉眼微微弯起,“丞相与史大学士的意见果然不谋而合,此事便交给你们二人细细斟酌。”

二人行礼称是。

这一下彻底搞得一众臣子里外不是人了,大家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丞相又变脸了。

檀清让肃着一张脸看了一眼殿上的各位,这才缓缓道,“殿下受陛下命,负有监国之职,等同陛下,殿下之令便如同圣旨。臣不才,辅佐殿下,定不能看着殿下受辱,今日之事,有一个算一个,论抗旨不尊处,殿下,臣建议,将这些有恃无恐欺上瞒下的人都拉出去砍了。”

他声音冷肃,掷地有声,逼人心魄,于众臣工而言仿若寒光毕现的刀锋直直落于颈上。

女鹅:老狐狸,竟然塞小纸条。

丞相:小狐狸,学着点儿吧。

其实女鹅在一点一点慢慢成长哦(骄傲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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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丞相又变脸了(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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