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周朝安脸上。
周朝安逐渐转醒,下意识抬手挡了挡光线,这才察觉双手皆被好好包扎上了。
周朝安适应光线后,撤手微微抬头,发现自己是在靖曦元车队的马车内,便安心的躺了回去,一动不动晒着太阳。
大抵是近来痛苦惯了,竟觉手臂的疼痛,抵不过温暖的日光令人沉沦。
前头忽射进一道光来,靖曦元撩开马车的竹帘,笑道:“醒了?你睡的够久的。快起来喝点鸽子汤吧,田将军打了鸽子。”
周朝安挡光的手偏了偏,瞧见靖曦元在光晕里,笑的明媚张扬。
“嗯,”周朝安启唇轻声应道。
心中却想:公主比之阳光,更使人沉沦。因为,是她带来了光。
下了马车,才发现此地已经走出菱月郡。周围树枝草地茂盛,无人以此为食。
车队停在一处河岸旁,将士架了几处柴火堆,瓮煮鲜汤或支架烤肉。众人神情惬意,或吃喝东西,或随地小憩。
“乱世之中,很多世家消息传递网断了,如今这飞鸽传书倒是用的越发的勤,倒叫我们有口福,”田俊捷给周朝安递来一壶温酒,“要不要喝两口?止痛。”
周朝安立即摆手,“不用了,我不饮酒,多谢田将军。”
田俊捷见他一介书生,也不像个会喝酒的,就没为难,自顾自坐下喝了起来。
靖曦元提着一只刚打的鸽子,从后面探出头来,“什么好酒?他不喝给我尝尝呗。”
公主要尝酒,田俊捷倒有些不好意思,“公主,这只是属下在洛阳时,打的糙酒,不好入喉的。”
尝酒本就是想找周朝安搭话,寻的话头。田俊捷若直接让靖曦元尝,靖曦元反倒会推诿,可他不让靖曦元尝,靖曦元就偏要尝尝。
“无碍,只饮一小酌,庆贺平安无事,将抵明州。”
周朝安一愣,“明州!我这是睡了多久?”
靖曦元道:“足足三日!”
靖曦元这般讲,田俊捷不好再推脱,亲自要替靖曦元斟酒。
一旁柳冉忙打断,“田将军稍等,还请容奴婢去取公主用的杯盏来。”
田将军瞧了眼自己这的粗糙瓷碗,恐会磨了公主嘴皮子,忙应:“是是是,柳姑娘思虑周全,我且等着。”
柳冉欲要去取盏,被靖曦元喊住,“顺便拿这鸽子让人去煲了,给周公子喝。”
“是,”柳冉接过,却是对着周朝安笑道:“周公子,这可是方才公主瞧你醒了,亲自守着天上打的。幸好赶巧有只信鸽路过,不然还不知公主要等到几时呢。”
周朝安面色微红,忙向靖曦元一礼:“多谢公主抬爱。”
“都是小事,”靖曦元挥挥手,瞧着周朝安板正行礼,脸上略带羞涩的小表情。靖曦元简直被萌到心坎里。
暗道:这男人怎么还有这样纯情又可爱的。真是瞧着便让人心软的一塌糊涂。
靖曦元抬手捏捏周朝安过于瘦削的手臂道:“你该多吃一些,才好长点肉。”胖一点定然要比现在,还好看上三分。
周朝安面上更添红晕,羞涩点头。
田俊捷一个孤寡直男老大叔,丝毫瞧不出二人间旖旎的氛围,抬手搂上周朝安肩膀,苦口婆心劝道:“是啊,需听公主的。多吃些,把身体养回来,男子还得壮实有力才好。你尝尝这烤鸽子,滋味不错。”
周朝安是早便眼馋的,见田俊捷弯腰拿起火架上香味扑鼻的烤鸽子,手早早便伸出,预备接过。
靖曦元提醒道:“慢点吃,这才刚烤好,烫的很。”
“嗯,”周朝安应了声,接过烤鸽的手,克制着不马上往嘴里塞。
柳冉取来酒盏,靖曦元一口酒入喉,只觉辛辣的很。
这酒酒精含量倒是很低,并不醉人,但却辣嗓子的很。
靖曦元道:“田将军,这酒太辣。等到了明州,我弄些蒸馏工艺发酵的酒出来,给你尝尝。那味道必然比此酒酒香醇厚,不会这么辣嗓子。”
“公主所说,可是琼浆玉液酒?”田俊捷颇为自豪的笑道:“当年属下曾得陛下赏赐过一坛,着实是仙品。”
靖曦元一愣,在旁的柳冉凑过来解释:“公主曾以蒸馏工艺,制出各类酒,这种酒比之市面上的酒,酒味更浓郁,还不辣嗓子。其中一款白酒,公主取名琼浆玉液,被好酒之人奉为仙酒。”
靖曦元点头。好嘛,天下酒鬼何其多,原主怎会放弃如此好赚钱的生意?
不过如今原主早逝,钱财皆归了靖曦元,靖曦元心瞬间放回了肚里。没关系,累活原主担了,自己是来享福的。
靖曦元道:“就是那个琼酿玉液,待回了明州,田将军,我送你十坛。”
“十坛!”田俊捷震惊,“使不得使不得!属下怎配那等好酒。”
靖曦元闻言疑惑,拉柳冉询问:“小冉儿,我之前,卖酒卖的很贵吗?”
柳冉点头,“寻常酒,少说也是十两银子一两酒起,琼浆玉液,更是百两难求。”
靖曦元惊诧道:“卖这么贵!岂非达官显贵,才喝不起?”
靖朝这地界物质富饶,因此钱财极为抵用。
田俊捷给流民买米粮回来后,曾同靖曦元讲过靖国这边米价,原来十两银子可以购买约二百石大米。即便现在乱世,米价翻了三、四倍,但十两银子也能购置五十石大米,也就是近六千斤米,这六千斤米足够一家人吃上两年。
田俊捷那日奉命购粮,购米百石,另购粗粮、面粉五十石。花费也仅三十多两银子,就足够菱月郡外的流民们活上两个月。
可见十两银,一两酒,是有多贵。
柳冉答:“是,仅在达官显贵间流通。”
靖曦元回忆起自己刚穿来那日,柳冉曾报原主几样商品售价,那时靖曦元还不知这里银钱购置率几何,如今想来,样样售价都贵的离谱。
靖曦元道:“我之前捣鼓出来的那些东西,是不是都仅在达官显贵间流通?”
柳冉略一思索,斟酌道:“大部份是的,但水泥这种便于修路造桥之物的秘方,公主曾请柬陛下,与天下百姓共享。”
周朝安和田俊捷听着,皆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
权贵民贱,是刻在他们认知中的。好东西,自然是贵人们享用。
周朝安还恭维靖曦元道:“公主为民着想,实乃大善之人。”
靖曦元却眉头紧皱,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做有钱人的生意,自然赚钱。可原主是穿越者,不会不明白,最赚钱的东西往往与民生大计相关。
原主既然在做生意,就定然会觊觎平常百姓家这个客户群体。
可为何?她并未做百姓的生意?
周朝安递来一只鸽子腿,到靖曦元碗里,“这鸽子味道极好,公主也尝尝。”
“好,多谢周公子,”瞧见美色,啥事都先往外抛的靖曦元,乐呵呵端起自己的碗,瞧着碗里仅比两节指大一点点的鸽子腿,美滋滋啃了起来。
管他呢,原主那脑子大抵是瓦特了,或者被古代权贵民贱的等级制度影响了也说不定。
谁知道她抽什么风,放着赚钱生意不做呢?
还是大美男夹的肉比较香。
吃饱喝足,将士们烤了些肉干随身携带,又继续上路。
可喜的是,车队更换普通马车,伪装成商队后,杀手无法锁定目标,果然没再遇到杀手追杀。一行人,行路都安逸许多。
只柳冉,日日为靖曦元乘坐这样粗陋的马车,而感到心疼。时常跑去与田俊捷对峙,怎的寻了这样一辆马车。
田俊捷则表示,公主坐的那辆马车,已经是那车行铺子中,最贵最舒适的一辆了。
靖曦元挥挥手表示并不在意。
毕竟新马车虽然舒适度没之前那辆好,但它的窗户是木质做的推拉门花窗,比先前那辆苏绣云锦布帘,安全度提升50%。
再也不用担心,有人会从窗户处,把自己一箭爆头。
又行了两日路程,车队终于晃晃悠悠赶到了明州丰平郡——原主转移财宝之地。
靖曦元从车窗处探出脑袋,瞧着前头城门上写的丰平二字,不由暗道:我的金银珠宝,我的荣华富贵,我来啦!
为首的田俊捷龇着大牙从怀中掏出路引,再抬头时,却觉前头城门,距离好似比之方才更远了几分。
城门就在前方,只有越走越近的道理,怎么还越走越远了?
田俊捷眉头微皱,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便盯着前路,继续往前走,不过骑马的脚程却快了几分。
很快趴在车窗上看风景的靖曦元也察觉不对劲,瞧瞧远处城门,又瞧瞧马车下的路面。感觉那城门,随着马车前进,在不断往后倒退。
城门在往后倒退?这可能吗!
莫不是海市蜃楼?可此处又不是沙漠。
靖曦元道:“田将军,停车!”
田俊捷抬手示意马车停下,策马行至靖曦元马车旁,不安道:“公主也察觉了异样?”
靖曦元点头:“那城门,好似怎么也走不到目的地一般。”
田俊捷道:“属下先去前头探个究竟。”
靖曦元点头,“好,注意安全。”
田俊捷马策向前,大声吩咐:“车队原地待命,保护公主!”
说罢,田俊捷脚上一夹马的腹部,急速冲了出去。
靖曦元眼睁睁瞧着,田俊捷骑马身影越来越远,奔出百米开外,越发靠近那座城门。却不知他忽然遇到了何事,突然连人带马被掀翻在地。
可遥看四周,到处空空荡荡,附近既无物挡路,更无人拦路。
周朝安从后面马车下来,行至靖曦元马车旁道:“公主,我曾听闻永罹有一巫师,擅幻术。”
“幻术... ...”现代人,都将幻术与魔术划等号,可这个有内力的世界,眼前一切,好似与魔术并不搭架。
只见远处田俊捷从地上爬起,扶起马匹,翻身上马,快马回到队伍。
急匆匆来报:“公主,远处有一面透明的墙挡了前路。属下骑马太快,撞上墙面,被撞倒掀翻在地。”
哪来的透明墙面?
只怕真如周朝安所言,众人不知何时,入了那永罹巫师的幻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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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行路悠悠然,焉知入幻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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