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浮空岛的东南面有一片海,当鼻尖感受到潮湿的海风携着微咸的味道吹到近前的时候,目的地就到了。
陆时伊所选的独栋小楼分为两层,这种模块化生产的小楼通常采用标准化的设计。按照图纸,一楼一般被设计为仓储室或者改建为停车库,而二层才是omega小姐主要的生活场所。这样的设计可能跟不远处的海有关系,毕竟无论在什么时代当季风来临,海水倒灌都是一桩不可小觑的事情。哪怕是星际人也该敬畏自然。
飞车平稳地停在小楼前,高柏峤不情不愿地下车,转身,站上阶梯。
查依拉小姐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这个把不情愿刻在脸上的alpha,他的表现实在像极了一只不愿意出门的大胖猫。再结合他身上的“装备”,例如止咬器和绑带之类的,他一步不肯多动的样子越发像只栓上了牵引绳就赖在地上装死的猫。当然,这是个不恰当的比喻,猫咪远比这些alpha可爱得多。好吧,应该向猫猫们道歉。
查依拉小姐在心里如是想着,然而表面上查依拉小姐仍是滴水不漏的,你从她的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
高柏峤没精打采的,在心底对着新环境挑挑拣拣的。海边潮湿的空气是他不喜欢的,他喜欢那种干燥的风,最好是像驻地的那种干爽、凌厉的大风,北风卷地,万籁俱寂,一个人站在风里什么都吹明白了,当然最好是放他回去,而不是这种呼吸一口气,感觉空气里包含了无数的菌丝,潮湿得衣服上恨不得立马长出几个蘑菇来。
一想到这,高柏峤立马打了个寒噤,他讨厌蘑菇这会让他联想到令人作呕的寄生星兽。他有几次跟寄生星兽//交手的经历,哪怕有机甲保护,那场景他也不想回忆第二遍。那种“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劲儿,如果是战友他还能夸赞一声顽强,可是敌人,他只觉得恶心。
还有四周低矮的小建筑也令他呼吸不畅,这种矮矮的层高,看起来一点儿也不高。那他岂不是每天都要缩着脖子,顶着天花板过日子。退一万步说,要是把天花板顶漏水了怎么办?他可不会修下水管道!
好吧,高薄言那个家伙肯定会说,你不会弯腰、屈膝吗?那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他指定会这么说。
也许还要过一段无法直立行走的日子,退化回猿猴了,高柏峤越想越觉得悲观。
糟糕,一切都很糟糕。
高柏峤沮丧地摇了摇头,为自己被“浪费”的一天,下了定论。
查依拉小姐亲眼目睹了高柏峤的神色变化,老实说,她搞不清楚高柏峤在短短的时间里究竟想了些什么东西。当然她也并不在乎,那不是她工作范围内的。只不过高柏峤现在的表现越发像被主人揪住后脖颈的猫,无效反抗,充满怨气,垂头丧气。
但无论如何,她现在要拎着这只猫的脖子,带他上楼去新主人家里了。
然后,她的工作结束。至于之后的事情,与她无关,那可不属于她的工作范围。
高效的工作,就是不要节外生枝。
工作就是工作,这就是她为政府工作四十年,却始终保持高效的秘诀。
小楼修建得有些年头了,楼道里的墙面上粘着绘着粉色花的旧墙纸。高柏峤跟在查依拉小姐的身后慢吞吞地走着,眼神对什么都好奇除了那位将要见面的omega小姐。高柏峤分心对着墙纸研究了一遍。
上面是很奇怪的花,花的伶仃的细茎同一丛极细长的韮草长在一起,看起来生机勃勃但又完全不符合重力规律。高柏峤敢发誓,如果现实中有这样大的花和那么细的茎,花朵绝对会把茎给压折。
不过,话又说回来空穴不来风,高柏峤的意思是也许作画人见过原型也说不准,星际这么大也许真有长这样的。可能是他见识浅薄。
要是能知道这种花的原产地就好了,他可以用公式算算引力,毕竟不同星球的引力不同。
就是不知道这是什么花?高柏峤此刻确实无聊极了,当然高柏峤的好奇并没有保持太久,毕竟他可做不出为了满足好奇心,而当着查依拉小姐的面用智脑现场查询的事。这种事情只有求知欲旺盛的小孩子才会做,绝对不可能是现在的他。
再说知不知道一朵花的品类有什么要紧的呢,那并不会影响生活,正如高柏峤给自己的自辩,他又不是一个专业的植物学家。
于是,高柏峤又心安理得起来。那花丛上还绘有乱飞的蜂和蝴蝶,花、蜂、蝶,真是老旧审美下一成不变的经典设计组合,高柏峤默默腹诽。
真奇怪,是谁说omega小姐们都喜欢这些的。
难道、就没有不喜欢的?
在高柏峤胡思乱想之际,查依拉小姐正面带微笑地按着门铃。这门铃自然是陆时伊根据地球习惯设计的,还要感谢贴心的库娜姐姐帮她预先安装。怀旧,怎么不算是一种乡愁。
查依拉小姐面对门铃这种地球时代的老物件一点儿没有诧异。她脸上仍是得体的微笑,笑容使她的面部线条柔和了起来,再加上她身上那种岁月熏染的加成,令她看起来更是亲和力十足。
所有的一切都让她看上去值得信赖。
委屈的omega小姐的港湾——这是查依拉小姐给自己贴的标签,同时这也是查依拉小姐骄傲的地方。她展现给工作对象的每一处微小的动作细节都是她数年工作经验的凝练。
这些小设计能及时让omega小姐放下戒备并对她产生信赖,这有利于她快速地展开工作。
当然对于某些不甚配合的alpha,就不必给好脸色了,无效地释放善意那是浪费时间的行为。因人而异,同样也是工作高效的诀窍。
又是那种令人不适的职业性的假笑,看到查依拉小姐的笑容,高柏峤顿时警铃大作,这种公务性的笑容他在高薄言那个家伙的脸上见过无数次。
每一次,都会产生一个倒霉蛋,无一例外。
等着吧,不了解实情的人,一准儿会上当。
高柏峤自觉他比旁人更能透过现象看本质。
“不好意思,请稍等一下。”omega小姐的回应声从门内传来,隔着门隐隐有些失真。但即便如此,高柏峤也能分析出她话音中的慌乱以及因为行动稍迟无法立刻为客人开门的歉意。
真是天真的omega小姐,显然她对门外这些人的本质一无所知。
高柏峤不禁带上了一点儿恶意地想到,如果,门里的那位omega小姐知道这些人——他是说,就是那些她所信任感激的人,其实人手一把能打开她屋子大门的万//能//钥//匙,不知道她会作何感想?
以保护为名义的,赤|||裸的**权。这怎么想都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社会学科的议题。
至于她们所表现出来的尊重,比如查依拉小姐大费周章的敲门,都不过是表演罢了。那是一段刻板的程序的运行,一种在高柏峤看来应该删去的冗余的但仍未从社会行为中移除的降低社会效率的过时程序。
就好像你跟朋友出去吃饭,已经提前说好了由你的朋友结账,但出于这段程序的运行,你必须同你的朋友在席间进行反复的推据,最后由你的朋友一脸感动且兴高采烈地去结账,其实结果并没有任何改变,只消耗了情绪。尽管你很是厌烦,但唯有如此,周围的看客和你的朋友才会心满意足,并认为你是一个可靠并值得结交的人。
当然,有人会将之称为礼节。但这对于崇尚结果导向的高柏峤来说,难以忍受。
“查依拉小姐,您好。”陆时伊打开了门,适时地露出礼节性的微笑,向陌生的查依拉小姐展现出自己的友好。尽管是第一次见面,但陆时伊能喊出查依拉小姐的名字并不足为奇,她早已在库娜姐姐那里听说过查依拉小姐的威名。
在地球时代华夏礼仪熏陶下成长的姑娘,尽管陆时伊因为一部分社恐的属性显得怯生生的,但她同查依拉小姐的对话可算得上是有礼有节。
显然,眼前的这位omega小姐的社会化很高,她尊重程序并运用程序,谋得好感。
不过遗憾的是,高柏峤新一轮的吐槽并没有来得及开启。当陆时伊出现在门边的瞬间,高柏峤的精神海里就传出了一串长长的啸叫,那是急切的、热烈的、企盼的。
那是——他沉睡已久的精神体。
绝少能有人知道,高柏峤的精神体自从在上一次战斗中受损,他已经很久都没能联系上自己的精神体了。与精神体长时间的分离,这才是他战斗力急剧下降的根源。
但是,现在他的精神体很吵。噪音,或者说是在无差别攻击。
高柏峤来不及喜悦,他从扶着墙渐渐变成倚靠,直到最后直接失去了意识。
一定要控制精神体。
这是他失去意识前唯一所想的内容。
查依拉小姐:你好,冷漠的打工人下线了,再见。(全程公事公办脸)
精神体(是魟鱼不是魔鬼鱼):吃同事的不是我!(嚼嚼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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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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