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障！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隔空扇来的一巴掌甚至不等楚旌反应就落在了脸上，上位者沉重的灵压桎梏得他喘不上来气，眼前阵阵发黑。
楚旌转头朝地上吐了一口血，抬眼笑得嚣张：“你要真觉得我是废物，大可以把我逐出师门啊，还等什么呢？”
“你自己比不过裴哉，就逼着我一定要压萧噤之一头，哪来的脸呢？”这话说得狠戾，完全是奔着踩对方脸面去的。
梵金道居高临下看着少年：虽然被自己强压着跪在地上，但他宁可顶着压断筋骨的痛也要高昂起脸，那姿态执拗，却是恨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了的表情。
“狼崽子。”梵金道的嘴角扬起一个极夸张的弧度，让一张周正，甚至足以称得上是风神俊朗的脸扭曲得有些骇人。他一边缓缓走下台阶，一边拍起了手：
“好啊，好，原来我的乖徒儿打的是这个主意……”
“可惜了……”他擒住楚旌的下巴，轻轻一扭，煞时一股疼痛直冲颅顶，他的下巴被卸了。
“我留着你还有用。”浸着阴湿潮气的话贴着他的耳边响起，那人的舌尖宛如毒蛇划过楚旌的耳尖，令他作呕。
烂货。楚旌在心里愤愤骂道：早晚有一天给他剁成肉泥，让狗拉出来。
来到天山六年，他总算知道原著里的楚镝鸣为什么最后会疯成那个样子。
六岁被同门从死人堆捡回来，一直到二十五岁被萧噤之于金陵腰斩，十九年里梵金道每天都在对他各种pua、威逼虐待，把他当作畜生一样作践。他的好师尊把自己对裴哉的嫉妒强行嫁接给楚镝鸣，给他灌输仇恨的种子，最终妖刀轧剑成了心魔，害得他尸骨无存。
楚旌看着远去的背影，捂着汩汩冒血的脖子朝地上啐了一口：
从前的原主或许会逆来顺受，但六年前从金陵回来的，可是他。
秋高气爽。
单游隔大老远就瞧见楚旌从弗盈殿踉跄出来。他三步并作两步，在小师兄马上摔倒前扶住了他。
“ 观复真人又给你刮骨洗髓了？怎么这次这么严重？”
楚旌挥了挥手；“之前琼英大比受了点儿伤，没什么大事儿。”
“什么？你当时受伤了？”单游脸色一变：“当时嬉皮笑脸的，我以为你屁事儿没有呢。”
“小伤小伤，哎单秉烛！混账 你别扒我衣服啊！”
挣扎间突然感觉脖子一凉，楚旌僵直身子回头对了上一双颜色浅淡，没什么情绪的眸子。
眸子的主人长身玉立，正站在不远处的玉兰树下。
一个月不见，他好像又长高了。少年皮肤白皙，眉眼越发深邃，即便穿着门派统一的白色修士服落入人群，也是会让人惊艳到驻足的程度。
这些年里他们见面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可每次重逢时，楚旌都忍不住为他的风姿而怔愣。
萧噤之……
他在心里默念着他的名字，眼睛不自觉弯了起来，他忍不住唤出声：“萧噤之，这么巧。”
落日迟暮，青年的眼底盛满了细碎的遗光，一阵风吹过，树上的白玉兰花瓣颤了颤。良久，那人敛了目光，没有出声回应，只是背剑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白玉兰的香味淡淡的，似有若无，飘了很远，楚旌眸色暗了暗，心底有些怅然：到底已经不是一路人了……
“哎哎哎，你，说你呢……”单游的大脸突然出现在视线里，吓得楚旌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干嘛啊？”
“我还没问你干嘛呢，突然摆出那么恶心的表情，把萧师弟都吓跑了。”单游挤眉弄眼想还原楚旌刚刚的样子，做出来却活像招了不干净的东西。
“单秉烛我劝你，一会儿让济安谷那些医修看到你这副蠢样儿，半夜没准儿又给你拉跑了急救去。”
“放屁你……”
“哎，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人文无仙子说的。”
“她说你这病情还得观察，好没好不能妄下定论。”毕竟某人曾经可是干过用煤灯油炒饭的事儿，给自己感动的鼻涕一把泪一把扬长而去。掌门吃了一口直接煤油中毒到嘴抽抽，四百岁身残志坚硬是爬起来传信给人无说单秉烛练功走火入魔要残害师长得送到济安谷治治。
这一拉走足足给“治”了一个月。
“明明是你说的油都一样，而且你还跟我说掌门就喜欢……”
“慎言单秉烛，没常识就是没常识，小心上面嘴太硬了把下面劲儿使完，以后支楞不起来，提前告知咱宗门可不兴对食。”
“去你妈*&%$#&*”
一番“友好交流”后，两人齐齐负伤，暂定休战后互相搀扶着往寝居走。
“你说人萧师弟都不乐意理你，这么大岁数还自己往上贴不害臊。”单游喘着粗气，揶揄道。
“那咋啦，我当年可是亲自深入虎穴救的他，你别看他那样，心里指不定多稀罕我.”
“啧啧啧，也不心虚。人家现在可是天之骄子，连续三年把你打下琼英魁首的宝座，再不努力以后许是连人家衣角都摸不到呢。”单游嘲笑的样子太尖酸刻薄，楚旌看不过去给了他一拳，晕倒扛在肩上才觉着清净。
“果然……”楚旌咂咂嘴转了个方向：“是该带他去济安谷复诊了。”
刚走没几步，远处突然传来渐近的哭喊。
楚旌停下脚步，转头见小姑娘一边哭一边踉跄朝他跑来。
仰春？她不是同贺亭一起去下界惩治尸患了吗？怎么……
楚旌上前几步眯了眯眼，待看清她手里拿的东西，瞳孔骤缩，那是一颗头，是贺亭的头……
掌门爱过生辰不是个秘密，他总以自己活得久而骄傲。
某一年的生辰：
小单：“怎么办，今年实在不知道能送掌门什么礼物了，你有什么好点子？”
小楚沉吟片刻，灵光一闪：“要不你给他做顿饭吧，做顿饭多有诚意。”
小单：“掌门都辟谷几百年了，能吃吗？”
小楚：“这可是你的一片孝心，他包吃的啊。”
小单：“可是我不会做饭怎么办。”
小楚：“蛋炒饭总会吧，鸡蛋，米饭，油倒进去一搁勒就成了。”
小单认同，开始着手准备。
小楚前来巡查：“怎么样了饭做的？”
小单：“还行，只不过厨房没油了，我用别的油替代的。”
小楚：“没事儿，应该也行，反正都一样色，他就喜欢吃这味儿……你看，这不也着起火了，锅里着火证明技术高超，游你已经出师了。”
小单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受教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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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少年长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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