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每天晚上趴在窗台上等待花坛上的女孩出现,这变成她寂寞时光里的唯一消遣。她老是会猜测女孩在花坛上坐着干什么,是看不远处雕像上的雪?可她的目光并不久久停留在那大理石铸造的雕像上、是苍白中那一抹梅红?可她的头总是垂着。小程孽看着女孩脑海中胡思乱想着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天。
但那时候的程孽对于自身的异样抱有消极的思想,总是害怕收获别人异样的眼光,就算是护士鼓励她下床去外面走走也会遭到她的拒绝,更别提下楼去跟女孩打个照面。
直到出院前一晚,她梦见了妈妈,即便被给予的都是吝啬的、最廉价的爱意,但孩子天生就爱着母亲。她不敢跟简九忘和温琦桉说,她其实有一点想妈妈,但是她知道两人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次相见。
因着无法相见的思绪,她猛然生出一股勇气,裹着温琦桉披在她身上的、接近脚踝的羽绒服嗒嗒嗒地下了楼。
站在门口,她想了想,把碎发扒拉到前面来,遮住那一双不同常人的眼,随后迈着坚定的步伐,伴随着漫天卷地的风雪来到女孩面前。
她捡回来了一个女孩,浑身冷冰冰的,眼尾有淡粉色的胎记,配着白白的皮肤,让她想起家乡天空下灿烂盛开的栾花,粉色的、一簇簇、结成一团的栾花。
女孩睡在简九忘陪床时睡的床上,白色的被子把女孩裹进里面,深深镌刻在程孽脑海。
一声清脆悠长的鸟叫把她拉了回来。
第二次再次见面,女孩带着摄人心魂的香味挡在她面前,让她在陌生的城市诡异地安下了心。第三次第四次……一桩桩一件件。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那张脸庞,心里像千万虫蚁啃食,噬骨钻心。
眼皮被汗液浸的红肿,睫毛被沾湿,结成一缕一缕的,她艰难地掀开眼皮,中午的阳光在头顶,河面的白光更亮了,一阵风吹过,扑闪扑闪地亮。
如果没有简九忘告诉你的这件事,你接下来会做什么?她在心里诘问自己。做什么?继续做朋友,然后……她的大脑里一片空白。
九号带着一阵炸耳的歌声驶来,她转过头,车子刚好跑到身边,离的实在太近了,即便是模糊不清的视线,她也清晰地看见上面两男一女,后面的男孩搂着在中间的女孩,两人激烈地接着吻。
对了,想要亲吻,想要拥抱,想要永远注视着她。这算什么?她自嘲地勾起唇角笑了笑,心里幽默地想,大型伦理爱恋之我爱上了前任堂嫂?
她猝然站起来,大脑一阵眩晕,立刻扶着座椅,眼前一会儿发黑一会儿又是刺眼的白,胃部阵阵痉挛。抹掉眼皮上的汗液,她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阵痛过去。
“小橙子。”焦急的声音伴随着两声急促的狗叫传来。
程孽还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直到身下投射出一片阴影。她过分苍白的脸被清凉的湿巾擦过,视线变得清晰,瞳孔里倒映出心心念念的面貌。
她一把把人紧紧地搂进怀里,感受着怀里柔软温热的身躯,听着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她的心没有来地安定了下来,像是找到了归处。
李熠安整个人被牢牢地攥在程孽怀里,猛一下有点迷茫,然后缓慢地抬起手回抱过去。
即便是举着遮阳伞遮住了太阳,热气还是从四周往人身上贴,蒸的人浑身冒汗。李熠安有点受不住,她尝试着推了下程孽,丝毫未动。
又过了一会儿,她实在顶不住,感觉自己要晕,禁不住开口:“我们回家好不好?”
她艰难地抬眼看向程孽,女孩的脸呈现出一种极度的苍白,紧绷着唇角。
很少有人敢跟程孽对视,她长的很有攻击性,不像大部分女孩是秀气和缓的眉眼,她的眉毛浓黑上挑,眼睛双眼皮褶皱薄薄的一层,让人想起冬日里嶙峋的山,冷冽又锐利。薄唇呈现淡淡的樱色,唇角微微下垂,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像一阵击在黑石上的浪,冷漠残暴。
不敢对视的人里不包括李熠安,相反,程孽恰巧长在她的喜好上。每个人大概都会对自己缺少的东西产生浓烈的喜欢。
她的目光跟程孽直直地碰在一起。程孽的眼神有几分奇怪,带着几分迷茫和纠结,还有些她看不懂的东西,良久,她缓慢但坚定地点了点头。
“回家。”语气中带着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无奈和坚定的决绝。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子里,空调嗡嗡的运作着。
念程归倒是不在意自己主人跑哪去了,把自己的猫窝拖到阳光直射的地方,懒洋洋地趴在上面,偶尔舔舔爪子上的毛。
玄关处传来声音,她才慢悠悠地起身,极其敷衍地走过去,用一身精细光滑的毛蹭蹭自家的主人,然后被高加索舔了一身的口水,一身玄绸般的毛发湿成一缕一缕的。
“电话也打不通,大中午的找不到人,你都不知道我多着急……”李熠安跟在后面絮絮叨叨,像只初生的燕雀,带着勃勃的生机。
程孽的步子停了下来。李熠安差点没刹住撞上去,停下来后就听见程孽郑重其事地道歉。人真这样道歉了,李熠安反而有些不适应,她摸着鼻子,悻悻地开口:“下次别这样了……”
“好,不会了。”程孽扭过头来,认真地盯着李熠安看了半响,回道。
立秋已过,晚风中捎来几丝为不可察的凉意,卷着空气中斑驳的虫鸣。
这一整条街是没路灯的,本来,但是李熠安有次摸黑走的时候不小心摔了,没过几天程孽就安了个灯泡,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巷子里有了一抹小小的亮光,安逸又柔软。
李熠安让程孽给她搬出来个躺椅,悠哉游哉地半躺在上面,手里拿着冻干百无聊赖地往空中抛,看高加索拖着笨重的身子跳起来吃,偶尔抬头看一眼,头顶的灯泡缠绕着一圈飞蛾。
旁边传来的闪光灯吸引了她的注意,程孽正对着放在腿上的画稿拍照。
“干什么呢?”她好奇地探过头来,问。
程孽看着李熠安在灯光下亮的惊人的眸子,有些羞赧地侧过头,耳朵悄无声息地爬上几丝红,不好意思地开口:“发微博,积攒人气。”
“那多好啊,”李熠安冻干也不扔了,一脸惊喜地掏出手机,“哎,叫什么,我关注一下。”
程孽摇摇头,抿了抿唇,声音晦涩地开口:“你会不会感觉有些……”她顿了一下,补充道:“张扬、虚伪。”
“为什么?”李熠安坐直,把腿盘起来,用手抚着程孽蹙着的眉。
她并没有回答,抬头看着店名,灯泡在店名下面,只有极少数的光映在门面上,导致上面的几个字有些模糊不清。
“我一开始没想过这么难,刚开业的时候,连续十几天都没人。”她垂下头看着腿上精致的画稿,“我没想过要赚多少钱,只是,想要被人看见……后来就开了个微博,买了些水军,然后到店里的人开始变多。”
“所以呢?我不觉得这件事有问题,放的都是你自己的图么?”
程孽点点头。
“买的水军很多么?花了多少钱?”
“九块六,15个粉丝。”
九块六,15个粉丝,这算哪门子的水军,简家都不给钱吗?她心里吐槽着,嘴上继续问。
“价格很高吗?”
她摇摇头。
“技术很差吗?”
程孽沉默了,然后不确定地开口:“我不知道。”
“看着我。”李熠安用手温柔但不容置疑地托起程孽的脸,一双眼在黑夜中明的发亮,缓慢清晰地开口:“技术很好。”
李熠安感觉脑子嗡嗡的,这小孩怎么老爱钻死胡同,简九忘到底是怎么教的,但凡把简家人那不知从哪来的自信炫酷拽学上个三分都不至于这样。
“你现在是感觉你不应该在手机上做宣传,买水军,应该踏踏实实顺势而为,每天坐在店里等着忽然有个陌生人走到这个巷子之后看见这家纹身店并且恰巧要纹身吗?”
程孽认真地点点头,说:“酒香不怕巷子深。”
李熠安对这个实心的白芝麻汤圆都无语了,她连戳好几下程孽的太阳穴,恨铁不成钢地说:“酒人家会散发香气,你这个纹身店会吗?你听我的,你做的没什么问题,现在谁开店不在往上宣传啊,再说,你技术那么好价格又便宜,别人知道了来你这里纹都不知道占了多大的便宜,这一点也不张扬,更不虚伪。听到了没!”
程孽把头埋进李熠安的脖颈处,点了点头,感受着女孩的柔软与温热。
“谢谢。”闷闷的声音传来,夹杂着吞吐的热气。
李熠安感觉女孩呼吸之间的热气铺在她的脖子上,从脖颈开始向上蹿出一片浅粉,很痒,又带着几分难言的刺激,想要推开又想紧紧搂住,嗓子隐隐泻出几分极其轻微的呻/吟,夹杂在急促的呼吸里。
她的思绪变得缓慢,听见自己说没事儿,脑子缓慢地转动着,过了好一会儿才迷迷糊糊地想起脖子好像是她的敏感点来着……
熠安在我心里就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大美人,身娇体软易扑倒,很成熟的妈咪,皮肤是莹润的白色,发色偏浅,整体很柔和的感觉。
小橙子就是个酷萌酷萌的小姑娘,很纯正的冷白色皮肤,眼睛和头发又是很浓郁的黑色,整个人黑白分明。
不知道大家能不能想象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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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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