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孽本来是在自己的店里画线稿，李熠安喜欢追过来在纹身店待着。
本来这也没什么，但是李熠安最近迷上了听相声。程孽倒也不在意，可李熠安担心声音会影响她创作。
但是李熠安自己又很喜欢纹身店，她老呆在自己店里，都看腻了。
于是聪明的李小姐想了个十全十美的办法，让程孽去自己的成人用品店画画。
李小姐丝毫没有察觉让一个画家对着一群计生用品画画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程孽本人倒是没有什么意见，拿着笔纸就过去了。
这方法有时会导致问题，比如今天。
李熠安坐在纹身店让程孽给她搬过来的躺椅上，高跟鞋松垮垮的在脚尖勾着，怀里抱猫脚下躺狗好不自在。
另一边门口的风铃晃动起来，一个女孩伴着清脆的响动走进来。
程孽跟着声音抬眸，一个穿着黑白校服的女孩，身形高瘦挺直，像一棵青松。
头发堪堪及肩，标准的学生头衬得愈发清冷，手里拿着塑料袋。
女孩对上程孽的目光也愣住了，眼神里流露出几分迷茫。
“你找李熠安？”程孽放下手中的画笔问。
女孩点点头。
“她在隔壁纹身店。”
“谁来了？”李熠安听见隔壁模糊的说话声走了过来。
“小文放假了？”她打了个哈欠看着板着脸的女孩。
“嗯，我上楼放进冰箱里？”她拿起手里的塑料袋问。
李熠安接过打开，“先吃几个。”
于是三人坐在沙发上面对面啃着冰棍。
“这是文斐。”李熠安向程孽介绍，“巷子口那家小卖铺就是她外婆开的。”
“程孽，隔壁纹身店老板。”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谁也没有开口。
李熠安坐在侧面，她先是扭头看了看程孽，然后又扭过来看文斐，之后再扭头，反复了好几次。
“姐。”
“嗯？”
“头晕吗？”文斐注视着李熠安，认真的问。
程孽闻言也看向李熠安。
“你们两个……”李熠安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
“嗯？”双方异口同声的发出疑问。
“真的好像。”
文斐轻微的蹙眉，眼里划过一丝不高兴，很快的一瞬，立刻被藏起来，但是还是被程孽注意到了。
她垂下眼睑遮住左眼那异于常人的瞳孔。
这并不少见，大部分人在看见她左眼的双瞳后都会感到奇怪，然后用异样的眼神注视她，越是封闭落后的地方就越是不能容忍差异的存在。
但她还是在李熠安咋咋呼呼中参与了交流。
李熠安一个人拼命的把两人连接到一起。
“小文你感觉现在压力大吗？课程难吗？”
“还好。”
整段垮掉。
李熠安锲而不舍，“程孽，小文学的理科，你呢？有过来人的意见可以给小文吗？”
“我学的文，没有。”
再次垮掉。
程孽看着李熠安满脸纠结的样子，最终还是主动开口。
她选了个不会出错的话题：学习。
李熠安也是今天才知道程孽竟然还是个学霸。
她问文斐的总成绩，之后提出了一些很有用的意见。
文斐也从一开始的冷漠参与进来，认真的听着程孽的学习方法。
“小文你中午别走，在这吃饭。”李熠安双手一拍，愉快的决定了。
她上去做饭，两人说完这个话题又沉默了下来。
文斐站起来要走。
程孽习惯性的送到门口。
女孩站在门前腮帮子绷紧，抿了抿唇，看起来是想要说什么。
她抬头看了看从树叶缝隙落下的光，又看向不远处缝隙里的不知名野花。
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静静的逆着光离开。
“咦？人呢？”李熠安拿着切好的果盘下来看见只有程孽一人。
“回去了。”
李熠安坐下来接过逗猫棒在自家蠢狗面前晃悠。
蠢狗对逗猫棒不感兴趣，反倒是看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念程归……脖子上的金锁。
它把念程归叼到李熠安面前，用爪子戳了戳猫脖子上的长命锁，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的主人。
“你也想要？”
高加索吐出舌头直直点头，忠厚老实的面相透出一股傻气。
“我都没有，怎么可能给你买。”李熠安笑嘻嘻的回应，毫不留情的拒绝自家狗子提出的要求。
程孽在手机上滑动的手很轻微的顿了一下。
文斐后来又送过几次东西，大部分时候是雪糕，偶尔李熠安想吃辣条也会给女孩打个电话让她过来送。
文斐每次看见程孽都有些尴尬，程孽倒没什么想法，正常相处罢了。从小到大周围的恶意对她来说就是家常便饭，要是每个都记在心里，她早被逼疯了。
每个人都有权力去讨厌别人，程孽很少明显的去表达厌恶亦或者喜爱，但是并不代表她没有。她认为过度的去流露自己的情绪是不礼貌的。
遇到的每个人都有可能是过去、现在甚至将来的自己，所以，不要对别人某个行为过于苛刻，因为那可能是某个瞬间的自己。
她没想到会等来文斐的道歉。
一个很平常的午后，一般李熠安在的时候两人会礼节性的说几句话，李熠安不在两人便各做各的，井水不犯河水。
程孽能感觉出来她有好几次似乎想说什么，但是脑海里也没什么头绪，至少在她的过去，从未遇到过一个人会因为一次不明显流露出的不喜而道歉。
文斐把程孽叫到门口。
十六七岁的女孩，五官微微张开，冷峻秀气，配上纤细单薄的身材，不知以后要迷倒多少人。
其实李熠安说两人长的像并不是空口白话，文斐和程孽的眸子都很黑，浓郁的、沉重的黑，绝大多数人的瞳孔在阳光下是或深或浅的棕色，但她们在眼眸即便是在阳光照耀下也是纯正的黑。
文斐一脸郑重的看着程孽，程孽还是头一次见到跟自己这般黑的瞳孔，被那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配上文斐的表情，确实让程孽生出几分微妙的不爽。
她正准备转身离开，小姑娘忽然弯腰鞠了个90度的躬。
“对不起。”女孩的身子弯着不起来。
程孽震惊之余让小姑娘赶紧起身。
关系的变化发生在一个炎热的午后，无人知晓的角落里。
李熠安发现程孽和文斐的关系似乎有些变化，具体表现在每次文斐来时程孽接过的塑料袋和谈话时偶尔流露出的几分感情。
一开始是李熠安把文斐介绍给程孽认识，如今两人真的成朋友了她反倒心里有几分不适。
烟灰缸里一片烟头，黑暗中猩红的火光一闪一灭，整个房间弥漫着呛人的白雾。
她想到自己刚来这地方的时候，听不懂当地话，被房东坑，开了家成人用品店，被议论，长的漂亮，被人暗地里骂婊/子，说估计是哪里跑来的三儿姐。
那时候的精神状态也不好，整个人长期处于封闭状态。
凭什么程孽就不需要经历这些。
嫉妒心在黑夜里疯狂滋长。
夜晚总会把人心里的黑暗放大。
李熠安光脚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和外面的念程归大眼对大眼。
……
黑猫喵了一声，慵懒的拍了拍玻璃示意女人把她放进来。
李熠安把烟给掐了，看了眼黑猫，扭头就走。
念程归不理解为什么白天还抱着她亲亲贴贴的女人为什么现在这么冷漠，还以为是声音没传过去，锲而不舍的叫着、拍玻璃。
作为一只罕见的黑猫，念程归是很有自己的脾气的。
它今天决定必须进这个屋了。
李熠安刚躺上床就听见爪子划在玻璃上的刺耳声音。
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在黑夜里格外清晰。
李熠安试图入睡，入睡失败。
念程归坚持不懈。
“你赢了。”李熠安木着脸打开窗户把黑猫抱进来，脑海里什么嫉妒怨恨全没了，只剩下满脑袋的无奈和全身心的疲惫。
念程归得偿所愿。
它毫不犹豫地跳上床。
李熠安不抱希望的说了一句下来。
果然不听。
黑猫把头枕在枕头上，乖乖巧巧的拿被子盖住自己。
李熠安感觉自己活见鬼了，这猫怎么跟人似的。
她躺上床，跟猫之间隔了一个楚河汉界。
念程归又不满意了，满月以后便是被程孽365天搂在怀里睡的猫咪大王脾气彻底不高兴了。
它踩着李熠安的脸，接着又用尾巴扇了几下，然后窝进女人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觉。
李熠安还以为猫在梦游，殊不知是这猴精猴精的猫故意打的。
高加索是大型犬精力充沛，不溜就找事儿，但是实在又太大了，有时候带出去溜会吓到人。外加毛厚夏天不适合在有太阳的时候溜，于是李熠安养成一个习惯，每天太阳升起前一个小时骑着电瓶车去遛狗，期间还得一直喂冰水，遛完狗回来再睡觉。
生物钟准时唤醒睡眠中的李女士。
她起床，头不梳脸不洗，带上个口罩换上衣服穿着小高跟拿开狗绳往外走。
等她拴好狗绳推开电动车，东边的天空泛起淡青色，借着这抹青，她看见自家狗头上的黑猫。
念程归是正常本土猫的大小，喂的毛发油亮柔顺，像上好的玄绸。
无奈高加索实在太大了，黑猫在头顶趴着跟个小手办似的。
看着自家傻狗吐着舌头一脸高兴的样子，李熠安心累。
有点微死但还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自己搞个房子住。[托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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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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