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布宜诺斯艾利斯已进入冬季，这座城市很少下雪，温度最低时寒风也不会凛冽，拉丁美洲的阳光钟情流连于它。
阿圭罗早上起床推开窗户，玻璃上的雾气已经晒干，院子里木棉树秃枝乱翘，在等太阳驱寒。
他从卧室走到楼梯口，见到梅西窝在一楼的沙发上，垂着头不知在看什么，灰色卫衣下露出一截白皙的后颈。
听到动静，梅西抬起头看他，声音有点无精打采：“你终于醒了，我想吃牛肉酱通心粉。”
阿圭罗回神，耸肩“啧”了一声：“如果没人照顾你，你会亲自动手做一顿饭吗？”
梅西向后靠在沙发上，仰头直勾勾盯着他：“好饿。”
阿圭罗下楼，认命地去做早餐。
厨房临街，视线落在窗外能将行人全部包容，清早的街道上只有寥寥几道身影，没有扛着摄影器材的媒体记者。
美洲杯结束后，梅西从阿根廷媒体的镜头下失踪，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记者们大张旗鼓四处找他，从西班牙到阿根廷，暂时没有找到阿圭罗家，这里一切很平静。
阿圭罗回头看了眼，梅西支着下巴正在发呆，除了美洲杯决赛上的眼泪，他似乎从来没有因为舆论的狂风暴雨哭泣过。
那他为什么要跑到自己家里藏起来？
早餐做好，两人在餐桌旁吃饭，梅西手机响了，阿圭罗看到屏幕上亮起维果·莫特森的名字，他正要开口调侃，梅西把来电挂断。
阿圭罗挑眉，好奇地偷偷瞄向梅西锁骨，串着戒指的银链仍旧好端端戴着，证明两人感情稳定。
“你在看什么？”梅西突然开口。
阿圭罗拐弯抹角地问：“每次休赛期你都要和维果一起度假，今年怎么不一样了，他没有时间吗？”
梅西沉默片刻，垂下眼睛说：“我找不到他。”
“啊？”阿圭罗指了指他手机，“人家刚才还给你打电话呢。”
“那不是他，”梅西歪头盯着手机，慢吞吞地伸出一只胳膊撑着脸颊，“决赛踢完后，我再也没有见到他，我这一周都没有见到他。”
阿圭罗识趣地没有再追问下去。
前天凌晨梅西突然上门，冬天夜里天气很冷，他却只穿着一件夹克外套，里面还套着卡通睡衣，似乎离开家时很急，脸色冻得比雪还白。
平时格外怕冷的人，被阿圭罗问一句“冷不冷”，竟然摇头愣愣地说不冷。
阿圭罗察觉到他状态不太好，当时还以为是国家队三连亚的打击太大，现在发现也许不仅仅只有这个原因。
阿圭罗有些生气，维果·莫特森在干嘛，一定要在里奥职业生涯低谷时期和他闹矛盾？
没过多久，关于吵架的猜测就被证实，因为维果找到阿圭罗家里，比记者更早，梅西却跑到楼上躲起来。
这人的状态看上去比前天晚上的里奥更糟糕，阿圭罗在心里嘀咕。
一向注重形象的男明星头发乱翘，衣服似乎穿了好几天没换，衣领衣角都是折痕，脸色有些发青，一看就是最近没休息好的模样。
“我从巴塞罗那来的，”维果进门后环视一圈，没见到那个身影有些失望，他疲倦地抹了把脸，语气依旧很温和，“你知道里奥在哪里吗？我找不到他。”
这话有点耳熟，梅西早上也说过。
阿圭罗心虚地往楼上瞟了一眼，二楼客房门没有关上，里面静悄悄的，但是梅西就在那里。
这两人在搞什么，为什么跑到他家里玩捉迷藏？
他不知道梅西是怎么想的，但是好友既然不愿意让对方知道自己在这儿，他就不能拆台。
“抱歉，我不知道里奥在哪儿，”阿圭□□巴巴地说，“我还以为他跟你在一起，跑到哪个海岛上散心去了。你联系不上他吗？”
维果沉默着摇了摇头。
阿圭罗忽然注意到对方手上戴的戒指，“LM”两个字母映入眼帘，他舔了舔嘴唇，问道：“你们吵架了吗？”
维果垂着头，忽然自嘲一笑：“我向他求婚了，他没有同意。”
他极力克制声音里的颤抖，头垂得更低：“没关系，不结婚也没关系。我只是想让他快乐起来，我以为求婚可以让他忘掉足球世界里的痛苦，但是我想错了，原来我也是他的压力之一。”
阿圭罗挠头，不停地往楼上瞟，里奥应该听到了吧，他会不会下来？
梅西坐在房间里，一直没有下楼。
他目送那个熟悉的身影走出阿圭罗家，想大喊叫住对方却张不开口，大脑向他发出警告，这个人不是维果。
曾经每次见到对方就会产生安稳快乐的情绪，就像吃到一颗糖会自然而然感到甜，可是这种逻辑好像被切断了，他吃到糖没有甜味，于是大脑反馈给他的信息是，这不是糖。
那个人不是维果，所以他不必下楼去追，向对方解释他从来没有那样想过。
维果向他求婚的话，他可以说一百遍我愿意。
梅西眼睁睁看着对方乘车远去，呆呆地摸了下脸，发现自己哭了。
******
重新回到巴塞罗那后，梅西受到俱乐部球迷的热情欢迎。
为了给他撑腰，《每日体育报》头版头条刊登着他落地机场的照片，标题加大加粗写着：欢迎回家，里奥。
无论在国家队发生什么，巴萨球迷对他的爱都不会变。
新赛季刚开始，巴萨队内又举办了一场烤肉派对，梅西什么也不用干，坐在那里等着吃就好。
这次从国家队回来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留胡子的原因，他整个人看上去成熟许多，眼神不再那么孩子气。
苏亚雷斯一边烤肉一边听队友们闲聊，梅西突然走到他身边，犹豫着问道：“路易斯，能把你认识的那位心理辅导师名片推给我吗？”
苏亚雷斯因为咬人事件，被俱乐部半强行地要求去做心理辅导，后来即使在比赛中怒气上头也再没有咬过别人的肩膀肉。
苏亚雷斯有点吃惊，不过转念一想到阿根廷人的极端执念，安慰地拍着梅西肩膀：“等派对结束我就把他介绍给你，里奥，开心点，你现在唯一要想的就是这些烤肉你打算蘸哪种口味的酱料？”
梅西淡淡地笑了下，苏亚雷斯打量他，主动提一些让他开心的事：“昨天对阵毕尔巴鄂的时候，我看到维果坐在教练席后面的看台上，你们比赛结束后又去哪里约会了？”
梅西唇边的笑意消失，苏亚雷斯尴尬地摸着头：“怎么了里奥？”
“我不知道他来了，”梅西平静地说，“他没有告诉我他来看我比赛。”
苏亚雷斯没多想：“你们吵架了吗？”
梅西低头看着烤架上的肉排，过了很久才说：“不，连吵架都没有。”
他补充道：“因为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
几个月后，巴萨球员们逐渐察觉到一些事，比如维果·莫特森半年没有和梅西出现在同一个场合中，比如梅西从这个赛季开始再也没提到过一次对方的名字。
俱乐部高层喜闻乐见，实在太好了，他们再也不用担心球队头牌性取向曝光会影响整个俱乐部的形象。
那张心理医生的名片被梅西忘在脑后，经历过国家队三连亚和退队风波后，他逐渐接受很多事情不会总是以他的期待那样发展，懊恼失去的并不会让自己赢得更多，无论什么赛事，每一个冠军都值得珍惜。
远在洛杉矶的维果·莫特森却开始接受心理疗程，他经常失眠、烦躁，为了角色增肥带来的生理痛苦转化为心理痛苦。但实际上，这些都比不过16年那个夏天留下的阴影。
某天他在心理医生的办公室里随手翻开一本书籍，卡普格拉综合征这个名字跃入眼帘。
2016年阿根廷冬天的那个早晨，如果他知道梅西在楼上，如果他知道世界上有这种奇怪的病，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直到2023年的夏天，维果·莫特森仍然偶尔会去做心理辅导，生活里的苦闷和压力似乎永远排解不完。
这年夏天，他接受老朋友大卫·柯南伯格导演的邀约，前往迈阿密加入新剧组的拍摄，仅仅停留短短一周，一个轰动的消息在迈阿密炸开。
刚拿下世界杯冠军的足坛GOAT，里奥·梅西即将加盟迈阿密国际足球俱乐部！
几天的时间，球王的身影出现在迈阿密的大街小巷，海报壁画宣传广告铺天盖地展开。
维果看着海湾公园对面白墙上张贴的巨型海报，平静的蓝灰色眼睛里只有海报上的那张脸。
他的心突然飞快跳起来，迈阿密的阳光瞬间驱散所有阴霾。
他要留在迈阿密拍戏。
当初开坑预计这篇文不超过10万字，写到这里已经进入收尾阶段。
我还能写！我要写VVD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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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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