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出去付钱，我给这个小丫鬟再画几笔。”关落鸢抛出一袋子钱，稳稳的落在了蓝镜黎怀中。
等蓝镜黎离开后，春绯肉眼可见的肌肉紧绷，关落鸢拍拍她，果然丫鬟随主人，主打的一个脑子不灵光。
她交给春绯一封信道：“这封信交给阳夫人，记住别告诉你家小姐。”
春绯攥紧信，神色不安，好半晌才弱弱询问：“这封信对小姐有什么不利吗？”
“哈哈，不会，你们小姐是个顶好的人。”否则府上的丫鬟又怎么会如此衷心护主呢，“我不会害她。”
关落鸢又嘱托了几句才走出去，两人刚一前一后的出来，蓝镜黎就抱怨道：“你们怎么弄了那么久。”
春绯急忙解释：“是奴婢愚笨，耽误了姜小姐。”
关落鸢则是站在那里，看见对方悄悄打量自己，她但笑不语的颔首，弄得蓝镜黎一阵心虚。
“好了好了，快走吧。”
蓝镜黎兴致盎然的走在前面，关落鸢和春绯跟着她，倒像是富家公子带着两个侍卫游玩。
“她一直都这样吗？”
春绯点头道：“夫人很爱小姐，小姐虽然被宠得有点小性子，但本质是很善良的。”
她指了指自己继续说：“奴婢是被爹爹卖给人牙子的，那天奴婢想捡地上的馒头被人牙子用鞭子抽，是小姐救了奴婢。”
春绯的眼眶微红，有点忍不住想哭。她永远记得那时的小姐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但是鞭子挥来的时候自己没有感觉到以往的疼痛。
是小姐提自己挨了一鞭子，还花钱把自己赎回去做贴身丫鬟了。小姐金尊玉贵，因为那一鞭子高烧不退，但是还拉着自己的手不停的安慰。
自那以后，她就发誓要一辈子做小姐的人。
“小姐给奴婢取名春绯，她说‘骤雨海棠不肯俯，来日压枝春满堂’，希望奴婢也像海棠花一般坚韧灿烂。”
听完春绯的自述，关落鸢的目光落在不远处满脸好奇的蓝镜黎身上，兀自轻笑出声：“这也是我为什么要帮你们小姐的原因。”
能在金钗之年说出这样一席话的女孩，又怎应该被拘泥与深宫宅邸与其他女子争风吃醋呢。
自己没能实现的愿望，总是希望别人帮她实现的，毕竟人，追求的不过是一种念想。
蓝镜黎停在一个捏糖人的摊位前，以前娘都不允许自己乱吃东西，今天总算让她遇到了。
关落鸢有点稀奇，虽然早就通过剧情知道蓝府要求严格，但是她真没有想到堂堂嫡女连糖人都没有吃过。
春绯在旁边小声解释：“小姐的吃食都有固定的人采买，夫人不允许小姐吃这种小玩意儿。”
“小小年纪就失去了童年啊。”
“童年，什么意思？”
两个小脑袋齐刷刷的转来看向自己，关落鸢心里暗道不好，居然把自己的心声说出来了。
她急忙岔开话题：“哈哈，你们想吃吗，想吃我可以给你们买。”
蓝镜黎的思路立马被吸引过去，她指着做好的小猫糖人问：“我看画本子上的侠士小时候就会去买一个糖人糖葫芦，这个好吃吗？”
关落鸢爽快的把钱递给摊贩：“来两个糖人。”
蓝镜黎接过糖人，对它爱不释手，小猫的身子晶莹剔透，空气中都是甜丝丝的香。
她格外珍重的凑过去舔了一小口。
关落鸢问：“怎么样？”
蓝镜黎摇摇头，而后又点头，关落鸢被她弄得有点晕乎，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和平时吃的糖没什么区别，可能味道还要差一点。”蓝镜黎平时吃的糖都是精挑细选的，这里的糖人自然是比不过。
“但是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糖，吹糖人很好玩，能走在街上和大家一起吃也很好玩。”
狭窄的街道，人们提着大包小包经过，还有热气蒸腾的馄饨，煎炸的油香肆意飘荡，这和自己那样始终安静的府上大相径庭。
就像，话本上真正人间的味道。
“你的确不如他们自由，但是你不用为钱财发愁，世人忙碌操劳，或许只是为了你随意丢弃的一件首饰。”
关落鸢目露悲哀，仿佛她真正经历过这些事：“自由的代价是很大的，不要在没有下定决心前去做会令自己后悔的事。”
蓝镜黎低垂下头，不停的念叨：“我知道，我知道。”
“不过也不要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你只要享受当下就好。”
因为未来，就算你没有想好也没关系，会有人逼你做出选择。
关落鸢牵起蓝镜黎的手，看着对方笑颜如花。
而我要做的事，就是坚定你心里的那个选择。
关落鸢尽职尽责的带蓝镜黎玩了一整天，这是她第一次可以不去想怎么讨好二皇子，也不用考虑会被府上的庶出弟妹暗害。
她竭尽全力的去感受大家的热情，做豆腐的大婶会因为她可爱，多给她加一点豆腐，雕木头小猫的大爷也会额外送她一个小木球。
夕阳将最后慈爱的余晖撒向归家的路人，蓝镜黎明媚的对关落鸢摇手，她的呼吸都沾染上了恣意。
或许明天自己又会变回原来那个墨守成规的蓝小姐，然后继续顺从府上的安排去接触二皇子，去和其他小姐明争暗斗。
但是，就像关落鸢说过的那样，享受当下就好，因为她拥有过。
夜华笼罩静谧的蓝府一隅，阳夫人捏紧手中的信纸，这是刚才春绯呈上来的信。
“顷笔华笺，具诉一切。久闻夫人美名，今日得见更胜荣光。晚辈无意窥听夫人忧虑，故着墨此信排忧解难。夫人心思缜密，知晓蓝大人心系他人，夫妻伉俪不过尔尔，破局之法在于姊妹，望夫人明察秋毫，摆脱囫囵。暂书至此，不复一一，将守府内，静候佳音。”
“另附：千金性行率真，志不在高门宅邸，殊途难测，恐生变故。诚宜遵其所选，切莫从心而终。”
阳夫人将信纸放在烛火下，直至化为灰烬，她的眸中火光跳跃，似在回味。
她在府内多年，深谙其中的勾心斗角，可今日她却从未看透那个与镜黎相差不大的女孩，姜瑶蕊的城府可见一斑。
不管她是出于何种目的对自己施以援手，但如今自己的确是穷途末路，府上能为自己所用的人已经不多，现在矛头已经点名，她只需调查是否可信就好。
阳夫人想到自己那个羸弱的姊妹，更加头疼难忍，她的妹妹阳曲莲幼时染病，草药不断，怎么会是她呢。
岁月易逝，人心难辨，她已身为人母，自然要为镜黎的成长排除后患，若是阳曲莲不仁，那就休要怪她不易了。
可见一斑：从小事窥见事情的全貌。
曲莲，草药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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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民间烟火恣意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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