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太阳依旧火辣,江水墨坐在江韵的豪华商务车上,定定地看着窗外。窗外的景色像电影画面一般往后倒退,让人有一种精神恍惚的错觉感。
江水墨偷偷看了丁小雨和江韵一眼,她们俩都很沉默,彼此之间更是有一种奇怪的气场蔓延。
到达周水镇时已接近下午三点,头顶上的天空依然晴朗,看起来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车子在周水镇穿梭,最终在一条偏僻的巷子口停了下来,江水墨一下车就打了个颤,她认得这里,这是新民商店的后门,上次她自己过来的时候,也在这周围转过一圈。
“是不是很眼熟?我把这个地方租下来了,里面也进行了一些改造。”江韵说着就吩咐司机拿出钥匙,“老张,你先开门。丁警官,你应该不记得这里了吧?”
丁小雨的确不记得,这个镇子对她来只剩一些残破的记忆了。
“这二十五年来,我来过周水镇很多次。”江韵看着吱呀一声打开的门说道,“对这个镇子的熟悉程度,不输你们两个,进去吧。”
扑面而来一股潮湿的味道,江水墨不由得皱了下鼻子,抬脚踏进了门。
后院完全变成了另外一副样子,以前那些房间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侧几间刷着白色墙壁的砖瓦房,还有一些野蛮生长的花花草草。
江韵打开中间那扇门,侧身让她们进去。
房间布置简单,摆着几张软布沙发,一套书桌椅,一张木质茶几,茶几上放着几瓶饮用水,墙上有一块白板和一个挂钟。
白板上是周水镇的地图,从地图上看,周水镇辖区内除了镇区周水村外,还有十个村子,地图上还做了一些标注。
此时时钟已经指向了四点。
“还有一个小时才会下雨,在这一个小时内,你们的疑问我都会解答,你们请坐。”江韵说道。
丁小雨:“你和我爸到底说过什么?”
“这个问题嘛,你别着急,”江韵顺势坐在其中一张沙发上,“我第一次见到你爸的时候,他特别惊讶,刚开始她以为我是江圆,但我明确告诉他我不是,并跟他讲了我妹妹江圆如何失踪的经过。丁警官很厉害,他在听完我的话之后,问了我一个问题。”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丁成盯着江韵的脸,严肃地说道。
“什么问题?”
“你刚刚说,你是江韵,是江圆的姐姐,对吗?”丁成目光如炬。
“嗯……”江韵有些心虚。
丁成皱着眉头,一字一顿地说道:“但我怎么有一种感觉,你不是江韵,而是江圆?”
这个问题让江韵打了个哆嗦,她迎着丁成的目光,感到一股从脚底板心窜出来的寒意。
“你怎么知道的?”江韵呼吸变得急促,她没想到丁成这么快就认出她来了。
“眼神,”丁成语气肯定,“虽然容貌可能一样,但我和你见过面,你的眼神我不会忘记。”
“果然是警察。”江韵喃喃说道。
“就当你是在夸人了。不过你姐姐失踪这么久,又没跟你联系,恐怕……”
余下几个字丁成没往下说,但江韵明白他要说什么。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她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当初江水墨在那本日记上看到的死者,会不会根本就不
是我,一直都是我姐姐。但因为她跟我长得一样,所以别人把她认成了我。”
“有这种可能性,那么你呢?你去了哪里?难道一开始,你就利用你姐姐的身份活着?”
“可能吧。”江韵也不太确定,“那对现在的我们来说,都是没发生的事情,谁知道呢?”
“这个江水墨,还真是把我们的命运都给改变了。”丁成苦笑,沉默了几秒钟,“这样吧,你说说你在周水镇除了和陈家熟外,还跟哪些人比较熟?我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我两个同学,刘建设还有罗琛,刘建设一直在跑车,比较忙;罗琛在矿上食堂帮工,我们偶尔遇到的时候会聊天,其余的都是卖豆腐认识的,算不上熟悉。”
“和谁有过矛盾?”
“我就是帮莉姨送送豆腐,莉姨常常说做生意要与人和善,所以我一般都不会和谁闹矛盾。”江韵说道。
“那就难办了……”丁成思考了几秒钟,“你说的那个说你是鬼的男孩呢,你对他是否还有什么其他的印象……”
“你别说了!”丁小雨怒不可遏地打断了江韵的话。“如果我爸当初经历过这些,他怎么可能不把它写在日记里!你瞎编也要有个度吧。”
江韵被打断,并不恼怒,她解释道:“你父亲的确没把这些过往写在日记里,原因有几个,第一,他觉得在日记里暴露我的行踪没有必要;第二,他认为未来的某一天我要让江水墨相信我,必须拿出我和他见过面的证据。不过,这其中出现了一些变数。”
“什么变数?”
“我和他都没想到你会当警察。”
丁小雨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江韵继续说:“丁警官尽力了,他没找到那个男孩,随着岁月流逝,案子破获的希望越来越渺茫,1993年的春节,我和丁警官又见了面,他说他为了以防万一,留了一本日记给老婆,还有另一本日记,交给我保管,希望二十五年后,我能找到江水墨来解决这个案子。”
“他一定是觉得他会再次踏进监狱……”
“没错,只是没想到他居然牺牲了。”江韵说着拉开茶几下的抽屉,掏出了一本泛黄的日记本,递给丁小雨。“这就是当时他留下来的东西。”
丁小雨看着这个和父亲日记本一模一样封皮的本子,身体止不住地发抖,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接过日记本,翻了几页,脸色悄然起了变化。
“是我爸爸的笔迹。”她低声道,“这上面记录了她和你交谈的内容。”
房间里变得很寂静,似乎每个人都有很沉的心事,江水墨不知道其他两个人想什么,但此时她的内心冒出来一个本能的直觉。
“我想上厕所。”她说。
“隔壁。”江韵指了指外面。
江水墨起身出了门,一头扎进隔壁的洗手间,她坐在马桶上,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四点半了,再过半个小时天空就要下大雨,如无意外,她这次还是会回到过去,但究竟能不能破案,却依旧是个未知数。
江水墨很明白,不能完全信任江韵的说辞,她的话中有自相矛盾的地方,比如她说抢劫是随机的,但是光头和卷毛却知道司机的姓名……比如她完全可以用自己的身份生活,却利用了江韵的身份生活了二十五年。
万一,利用江韵的身份一开始就是她的目的呢?
她如今想要回去找到江韵的下落,是出于良心发现?还是说另有目的?
这一切,对江水墨都是个谜,她必须搞清楚真相。江水墨有了主意,她上完厕所,回到了房间。
此时的丁小雨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茶几上又多了另一个日记本,还有一沓资料,江水墨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杨宇留下的日记本。
“这些是杨宇的资料,是我之前委托同事从别的地方调过来的,你仔细看看。回去后不要擅自行动,先去找我爸,调查清楚杨宇的人际关系。”丁小雨交代道,“林生禹也提供过线索,比如那个吴姓矿工,还有蒋峪镇,各种因素都要综合考虑,我怀疑凶手不是一个人。”
江水墨有同感,在她被捅的那个晚上,分明有两个人出现在树林里。
“对了,这几个村子黑矿多,需要重点调查,或许有我姐的踪迹。”江韵指了指北边的几个村子。
江水墨看了一眼村子的名字和地形。点了点头。
外面传来轰隆隆的雷声,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三个人又就着案子线索交谈了一会儿,最后听到了雨落下的声音,她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门外。
“雨已经开始下了。”江韵语气变得低沉,这与她刚刚咄咄逼人或者沉稳的态度不同,江水墨感觉到了她语气中的压力和不安。
“你回去之后,我应该已经去广州了,你不用去找我。如果你找到了我姐姐的遗体,我利用她身份生活的事情就不再存在了,说不定现在就是我们见的最后一面。”
“应该也是我们的最后一面。”丁小雨也说,“我应该都不会记得你了。”
“记不记得又有什么关系呢?”
江韵说着起身走到书桌旁,拿起放在椅子上的背包,又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对讲机和几张百元大钞。
“这个对讲机是我好不容易淘到的老古董,成色和那个被我们拿走的对讲机差不多。这是几张老版人民币,回到过去也能用,
这包里有雨衣还有一些常备的东西。”江韵把这些东西都一股脑儿递给江水墨。
江水墨接过来,发现背包还挺沉的。
又是轰隆隆的雷声,雨从天上飘了下来,砸在了地上,闪电划破长空。
江水墨拿起了那个日记本,问道:“你们有什么话想对过去的人说吗?”
“我没有。”江韵摇头。
江水墨的目光又飘向了丁小雨,丁小雨怔了一会儿,说道:“麻烦你,给我爸妈带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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