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丰,你可认罪?”
鄢丰跪在阶下,抬起头。
上首那一位,是她的师父。
她岿然不动,却面目坚定,只说一句:“我本无错,何来认罪一说?”
师父于是气急,颤抖着手指向她,怒目圆睁,大声喝道:“逆徒鄢丰!你不忠不义,叛道修魔,罔顾我昆仑往日道义。即日起,我便与你恩断义绝,将你逐出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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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林,送我到这里就够了。”鄢丰温和的笑,“回去代我跟小师妹说句对不住罢。”
那一直默不作声跟在她身后的少年这才抬起头,眼睛红了,却不肯流下泪来,只是倔强道:“……我不帮你。你若当真觉着对不住她,便别走了。”
鄢丰失笑:“我已被逐出昆仑,该走。”
少年眉目中却满是不解与怨愤:“仙魔本无贵贱,这分明是师父昔日教授与你我,可如今他怎么可以——!”
“朗林,你别怨师傅。”鄢丰长叹一声,“……师父这样做,也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什么道理!道理就是任那范雪雪平日张扬跋扈,肆意妄为,欺你良善;就是以次充好,害你修炼不得寸进;就是听信谗言,将我昆仑门下百年难见的墨家修士,天生灵体逐出师门?我倒不知,这是什么道理!”
“朗林!”鄢丰叫住正欲再去前往理论的孟朗林,无奈道,“朗林啊,世间因果循环,皆有报应——这不也是师父教给我们的吗?你若当真替我不平,不如且留在昆仑,替我看看,这因果报应,是真是假。”
孟朗林看向鄢丰平静的眼睛,那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坚毅的眼睛,即使是此时此刻那份不知从何而来的坚决也仍然如一团藏不住的火焰,狠狠撞入他心中。良久,他问:“师姐,不是师父硬要逼你走,是你自己也想走了,是吗?”
鄢丰一愣,随即又毫不意外的笑起来:“是啊朗林……你总是最解人意的。”顿了顿,似乎觉得不该多说,却又愧疚于自己连合理的交代也给不出对方一句,欲言又止的叹口气,半晌又说,“……朗林,我们每个人啊,最终都要走向自己选择的命运。”
孟朗林无端的从这看似莫名其妙的话里听出不寻常的沉恸来,反而闭了嘴,与她心照不宣的谁也没再说多余的话,他送她到门口,露出笑来:“……师姐,保重。”
千言万语自然在不言之中,鄢丰也笑,说:“你也要保重。”
彼时的孟朗林毕竟还不能全然明白,师姐离开昆仑那一日所说的话,究竟意味着怎样的沉重的许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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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
风雪夜,木门吱呀作响。
一片夜色里,瘦削的姑娘推开门,披着单薄的披风,踽踽独行。
她提了一盏灯,灯芯明明灭灭,照亮她的脸颊——一张极普通的少女的脸。
她走啊走,雪里留下长长一串脚印。而她还是不停,直到雪又覆上那痕迹,她才拂去满头霜雪,抿一抿冻得发紫的唇,轻轻叩开华丽的朱漆门,里边华灯璀璨,莺歌不断。
少女脸色苍白,冻僵的手指缓缓弯折,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
高台之上那人斜睨着她,嘴角是漫不经心的笑。
她也仰脸朝他笑:“阿昭,要不要吃桂花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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