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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拔弩张。
在场的每个人都神色各异,一时间竟静默下来,没有一人开口。
为首那人目光锐利的扫过鄢丰一行每一个人,最终定格在阿桑身边的少女身上。
只有阿桑同她相处时日较长,鄢丰几人只知道姑娘名叫小玉,便遇上了此番变故。
那臃肿的男人死死盯着小玉,后者怯怯抬起头与他对视片刻,似是慌张恐惧的,葱白的手轻轻搭上阿桑的左肩,往他身后躲了躲。
那人却还瞧着她,阿桑蹙起眉,将小玉挡在身后,他才最后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移开视线,再次面向此刻面无表情的第五昭:
“快快束手就擒,你们脚下我已命人布下杀阵,胆敢不从者,就地处决!”
他身后锦衣的男人急急朝着阮小竹两人喊道:“小竹,桑儿,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父亲这边。”
阮小竹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朝她伸出手的男人,一触即发的气氛被这一声喊再次熄灭,只听男人再次开口,指着身前那肥硕的男子,得意笑道:“快见过楚将军,飞羽大人特特派他来接应,旨在一举擒拿魔君第五昭及其党羽,将他引来元城,你们已然功德圆满了。”
阮小竹震惊的摇摇头,齿缝里蹦出颤抖的问话来:“……你们骗我?”
那人脸色一沉:“快过来,还是说,一趟下来你们也想……同这孤家寡人的暴君,同流合污,背叛元城?”
阮小竹和阿桑同时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半天她才喃喃道:“不,不可能……父亲,祖父呢,让我见祖父,让我同他……”
“够了!”那男人厉声喝断她未完的话,阿桑警惕的抬起手中的短刀向前一步,将阮小竹护在身后,男人抬手一挥一声令下,“给我将第五昭,同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逆子拿下!”
第五昭冷笑一声,抬起手,捏住近在咫尺的长矛:“呵,就凭你们?”
只听一声极尖锐刺耳的声音,那把长矛的尖刺竟被他硬生生掰断,划出一道破空之声,径直朝下而落,直直刺穿了那为首之人身下马匹的眼睛!
受惊的马匹发出一声惊响,马蹄扬起浩浩沙土,与眼睛的血交融,同时马匹不管不顾的带着那男人冲向第五昭!
“快、快拿下!拿下这些人——!”
男人拉着缰绳不受控的往前冲,口中慌乱的发出指令,长矛一时间齐齐指向第五昭,高城之上无数□□也蓄势待发。
第五昭冷哼一声,自然不可能让这马匹威胁到自己,飞身而起直将男人一脚踹翻下马,脚尖借力在马身上一踏,忽然笑了一声,打了个响指——
黑色魔气丝丝缕缕浮现在马身上,下一刻爆出巨大气浪,马匹连惊叫都没发出来便血沫横飞!
周围的士兵和领头人全都被炸得翻出老远,灰头土脸抬起头却只见面前不远处那个黑衣的魔君仍从容立在原地,连一丝尘土都不曾沾染。
胖男人终于沉下脸色,方才的意气风发半点不见了,黑着脸,抬起手——
“咳!咳咳咳!!!”
他指令未及下达反而先被尘土呛得咳了起来,同时第五昭和温石身边突然亮起一阵光芒,下一刻出现一个精瘦的黑衣男子来,他面色苍白,似乎有病未愈,看到第五昭眼前一亮,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属下温冥,特护君上归城!”
温石不动声色的笑了笑,第五昭低眸看着他,点点头:“……你来了。”
“属下这就带君上出去!”
温冥低下头,魔气浮现在他周身,微弱的光芒将第五昭和温石包裹住。
“是传送咒!”
“想跑!”
胖男人回过神来,踉踉跄跄站起来,大喝一声:“杀阵!快发动杀阵!”
在场几人均是心里一惊,鄢丰看着这杀阵亮起光芒,心中计算着距离,看向阿桑身后的少女。
那名叫小玉的少女此刻抓着阿桑衣角的手指节都微微泛了白,眉头紧蹙,眸光微动,似乎是怕极了。
——这个距离,如果杀阵发动的一瞬间行动,最多只能带走一个人。
目光转向第五昭那边,他正慢条斯理戴上温冥递来的黑色手套,温冥仍低着眼眸念咒,温石警惕的挡在两人面前,面色沉沉的低头看着脚下光芒越来越大的阵法。
“千里传送咒。”
鄢丰认出来,千里传送咒本就消耗巨大,耗时较长,而温冥又刚从昏迷中醒来,想一次从杀阵手下救出两个人——
难。
杀阵布下后一旦发动,必然饮够鲜血才可破,别无他法。
鄢丰凝重的看着温冥,第五昭却似乎不甚在意,反而回过头,在杀阵愈发耀眼的光芒下连漆黑的瞳孔都被照耀的有了光芒,眸光流转最终与她对视。
鄢丰平静的看着他复杂的目光,心中默数——
“三……”
管不了这么多,鄢丰一定心神,在场除了那少女小玉,其余都有自保能力,若只能择一人,那么毫无疑问。
她将剑拔出几寸。
二。
银光闪烁!
第五昭的瞳孔也被这光芒照得震了震。
他却意料之外的没有移开,反而愈发紧紧看着她。
一。
温冥停下来,吐出口血来,被温石扶着,同时朝第五昭看去。
第五昭微微转头,身形一点点化作飞粉,却终于开口,嘴巴一张一合,只说一句——
“你可别死在这了,鄢丰。”
咒成,千里传送!
与此同时鄢丰也不再犹豫,只朝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下一秒甘镬剑瞬间飞起,她一脚踏在剑上,瞬息之间抱住阿桑身后的少女:
“阿桑,快走!”
杀阵开启的瞬间防守最弱,虽说是杀阵,但如果挑中这一瞬的时机或可有一线生机。
阿桑却毫不犹豫转过身朝阮小竹的方向而去!
鄢丰顾不上其他,只得先带着小玉翻上屋檐,身后箭矢如雨般袭来,包裹着致命的魔气,攻在鄢丰身后却好像毫无效果,她身轻如燕,磅礴的灵气将箭矢尽数打落,即使怀中抱着另一个人,速度也丝毫不慢。
然而身后杀阵的光芒却突然弱了下来,鄢丰心中一沉,却不敢耽误,带着小玉朝城中深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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鄢丰最终带着小玉回到了先前阮小竹的那座宅子。
此地终究不宜久留,如今阮小竹和阿桑两人凶多吉少,多半很快就会有人找来,通缉令也很快会在城中下达。
届时情况会很不妙。
鄢丰想现在这里歇脚片刻,方才那杀阵光芒淡去太快,似有古怪,阮小竹和阿桑说不定还活着。
若是如此,他们在城主府中的处境也一定相当不妙,她得去救他们。
至于小玉……
她看向此刻正坐在对面黯然垂泪的少女,正要开口,对方却先她一步:“姑娘两次救小玉于水火之中,小玉无以为报……”她声音哽咽,眼泪还在止不住的流下,显然方才的杀阵将她吓得不轻,她竟跪下来,双手作揖再拜,“姑娘若有何需要小玉的地方,定当竭尽全力,万死亦不辞。”
鄢丰蹲下身看着她。
少女白皙美丽,身形纤细,像极了逝去的鄢年。
此刻眼泪从她眼眶滚下,鄢丰叹口气,将她的泪水擦去,道:“你平安无事便是对我,也是对阿桑他们的报答了。只是如今……阿桑他们生死未卜,我须得再到城主府一探。此行凶险,我只盼能将你安顿好。”
小玉却挣开她的手低下头去:“阿桑和小竹姑娘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姑娘请带我同去!说不定……”她声音顿了顿,随即坚定道,“说不定姑娘会有用到我的地方。”
鄢丰摇摇头,不答:“也罢,此地虽然不宜久留,但看来暂且安全,我们且先在这里住一夜,明日再做打算吧。”
鄢丰将小玉送回她原先的房间便离开了,心中算计着待到子时就先去城主府一探。
鄢丰在小玉隔壁的房间歇了片刻,等夜色渐渐沉下来更多,换了一身黑衣。
那是她囊中带的唯一一套衣物,只为夜行而备。
元城的寂静远超永夜城和魔域主城,鄢丰脚步轻盈跃上屋檐,窥得檐外一丝灯火。
一阵风声吹动她的一袍,忽而夜鸦私语,几只黑乌鸦从远处飞来,闲闲落在院落的老树上,扑腾两下翅膀。
她似有所感的转过头朝下看了一眼,正欲飞身离开,却见小玉的房门从里轻轻推开,鄢丰眉头一紧,却见少女小心翼翼探出头左右瞧了瞧,叹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来。
小玉警惕的不断观察着四周的动静,确认没有其他人,才靠近老树,敲敲枯朽的树干,夜鸦闻声而落,竟乖巧的落在她指尖!
小玉微微耸着肩,将信笺卷一卷塞进夜鸦脚下的筒中……
夜色浓重,乌鸦嘎嘎叫着飞向灯火通明的街道,少女长叹一口气,坐在冰凉的石阶上,望着它们飞远。
似是松了一口气。
鄢丰蹙眉,犹豫片刻,飞身朝乌鸦离开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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