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同样在刚刚听到过的声音。
男孩偷偷抬眼看，望见一双明亮、美丽的眼睛。
那双眼睛……那双眼睛……
他死死盯着那双眼睛，抿紧的嘴唇抖了抖，最后像是终于憋不住了，泪水不停地从眼眶落下来。
男孩强忍住张嘴大哭的**，瘪着嘴扑进了祈里春来的怀抱里。
“诶？”祈里春来看着怀里的小孩，有些懵，“啊？”
什么情况？
从来没有和小孩接触过的祈里春来试图向旁边两个同期求助，结果一转头，就看见了他们同样一脸茫然的神情。
夏油杰看着祈里春来怀里时不时抽噎一声、闭着眼一直流着泪的小孩，犹豫一番，还是没有说出口。
但五条悟明显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了。
“这个小鬼……”白发少年一脸仔细的观察着祈里春来露出的上半张脸，“这个小鬼是你的亲戚吧！”
“哈？老娘在这里哪里来的亲戚？”
少女提高声调的这一句话吓到了男孩，他瑟缩在她的怀里发着抖，手紧紧抓住祈里春来的衣领，不管怎么说都不放开。
于是祈里春来不得不尝试老师抱宠物的姿势。
她一手圈住男孩，防止他力竭掉下去，另一只手温柔地拍着他的脊背，放软语气。
“是有人欺负你了吗？还是找不到家人了，告诉姐姐吧，姐姐可以帮助你哦。”
这是她十六年来最温柔的语气。
祈里春来发誓，她对老师撒娇的时候说的话都没有那么柔和。
或许是不被拒绝的拥抱给予了他安全感，又或许是祈里春来的话真的起了作用。
男孩张了张嘴，祈里春来猜测他应该是个被宠爱着的孩子。
但可能是因为家人住院的缘故，这段时间的他并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就连用于挡风的小外套也扣歪了扣子。
是个很乖的孩子，因为担心吵到家人所以躲在角落安静伤心。
而她的眼睛应该和生病的那个家人有些像，所以才让这个懂事的令人心疼的孩子忍不住哭泣。
在这段时间应该一直生活在重压之下的他声音轻小而怯懦，“……妈妈。”
看来生病的是他的母亲。
“妈妈好久……好久没有睁开眼睛了。”
已经病入膏肓了，看样子，负责照顾母亲的应该是他的父亲，而在母亲病情越来越严重的情况下，他的父亲已经无暇顾及这个孩子了。
这个孩子的父母是真爱啊……
祈里春来抱着男孩走出昏暗的楼道，她一边温声安抚着，一边用眼神示意五条悟去找这个孩子母亲的病房。
五条悟扶着墨镜的手比了个“OK”。
不到一分钟，祈里春来看到了五条悟的手势。
I……C……重症监护室，果然如此。
她内心叹了口气，低下头看着男孩有些刺的头顶：“你愿意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惠，禅院惠。”
有点女性化的名字啊，慢慢在了解这个世界文化的祈里春来想到。
不过既然是能被父母双方都接受的名字，那么应该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吧。
她想起小时候老师哄她睡觉的童话故事，于是也学着故事里的人物开了口。
“惠，你想听妈妈唱的摇篮曲吗？”
名为惠的孩子将脸埋进少女脖颈，他的声音闷闷的：“……想。”
在故事里，迷茫地行走在世间、无处可去的孩子同样回答了那个声音的问题。
他说——我想，我想听到她的声音，即使是指责，我做梦都想看到她的身影，哪怕是噩梦。
如果您是神明，那么神明啊！请让我重新遇见我的母亲吧，哪怕是死亡将我送上天堂，至少在那里，我能与她重聚。
如果您是恶魔，那么求求您，我愿意……我愿意用我的一切交换她与我的重聚，只是求您，求求您让我回到她的怀抱，即使只是一天。
求求您，
让我见到我的母亲，让我不再孤苦伶仃。
求求您，
恩赐我生命的意义。
而故事的结局是什么？
年幼的祈里春来曾经问过她的老师。
那时披散着长发，发丝与漆黑的睡袍都被灯火映上暖色的魔法师合上书，伸出双手分别揉了揉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的头顶。
将浅薄的温柔全部倾注在家人身上的青年说：
“他会得偿所愿。”
“魔法，便是为了让更多的人得到幸福而存在。”
——而我希望，我们都可以成为那道声音。
拯救主动向自己求助的、真正意义上陷入崩溃的人们，那不是属于圣人的恩赐，是从前同样深陷囹圄之人所投下的藤蔓。
所以死死抓住这根仅此一次的救命藤蔓吧。
少女的声音慢吞吞响起，似乎蕴含了某种深邃的感情。
“好哦，姐姐会让惠得偿所愿的。”
看在你是第一个向我求救之人的份上。
不过禅院这个姓氏……祈里春来对旁边的两位同期投去一个询问的注视。
五条悟肯定地点点头，夏油杰似乎没有看懂，但看了看旁边的挚友，还是选择迟疑地点了下头。
春来那个眼神……是让我们回避的意思吗？
夏油杰有些疑惑，不过幸好，五条悟还在身边站着。
等到祈里春来带着人走了一段距离，五条悟才思索般地说道：“这小鬼可能是禅院家的孩子，但是这几年禅院家不是只诞生了一对双胞胎吗？难道是私生子？”
“不过他身上的咒力……还没有觉醒术式就已经很浓郁了啊。”
哦，原来春来刚刚是在问禅院这个姓氏啊。
夏油杰恍然大悟。
突然发现了什么的五条悟也恍然大悟：“杰你居然没有看懂春来酱的意思，杰你好笨啊。”
“不，我看出来了。”
夏油杰试图嘴硬过关。
好在这个时候祈里春来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喂，你们两个慢死了，快点跟上来啊！”
少女的呼喊从拐角处传来。
“来啦春来酱——都怪杰尼龟走太慢了！”
“悟，不要颠倒黑白啊╬”
…………
安静异常的病房，仪器运转的声音似乎完全将里面两个人的心跳声取代。
那是一扇紧闭的病房门，她通过瑟琳娜的『透眼』看到了一个黑豹一样危险的男人。
他曾经沉沦在黑暗之中、通过放纵与杀戮感受存在意义而浸染上的气息，在这无人看顾的空间下暴露地一览无余。
那无疑是属于习惯杀戮的强者沉郁的怒意，只是不知该释放在哪里，于是显得压抑而可怖。
男人在做什么？
他就像是一个被收养的困兽、好不容易在爱的温养下治愈好伤痕累累的灵魂，却在即将迈入真正的幸福前——他的救赎，他的光明在那一瞬间被打碎了。
碎成光点落在水里，他一点点的找去，耗尽生命的去用力拼凑，但落在掌心的光点仍然不顾他的哀求慢慢熄灭。
最后，只余被遗弃的困兽声嘶力竭的嘶吼。
就算花光所有金钱也挽救不了他的爱人，这场病来的太过突然，也太过无解。
于是经历过无数次希望破灭的他只能颓废的跪在冰冷的地面，无助的靠在久病不愈之人的身旁。
那只被他轻轻捧起的，放在脸庞的掌心是冷是暖？祈里春来触碰不到，便也不得而知。
但他的身躯注定是冰冷的，那双与祈里春来怀里男孩如出一辙的绿色眼眸灰败，就像是马上就要死去一样。
爱情吗？
如此沉重，又如此美丽。
可以使人焕然新生，
也可以使人跌落深渊。
男人拥有顶尖的侦查意识，祈里春来只看了一个眨眼的时间，他便敏锐地抬起头，用饱含冷意的眼眸透过门板，准确无误地盯向她所站的位置。
瞧着男人身上围绕的魔法元素，她若有所思的收回视线。
这个世界也有能够学习魔法的天赋者吗……
“原来病房长这个样子啊。”
在她思索的时候，开着无下限的五条悟已经走在最前面推开了门。
他像个观光游客一样四处打量着病房，丝毫不在意已经站在门边的男人陡然锋利起来的目光。
“五条家的六眼。”低沉暗哑的声音从男人口中响起，他一语点中五条悟的身份。
“嗯？你认识老子。”
取下墨镜的少年看着眼前没有丝毫咒力的男人，他想了想，总感觉在哪里见到过这张脸。
男人带着疤痕的嘴露出一道嘲讽的笑：“咒术界谁不知道六眼。”
“所以真的是禅院家的人……老子知道了，你是禅院家的那个天与咒缚吧！”
“没想到大少爷还知道我啊，不过禅院……这个姓氏不管怎么听都觉得令人作呕啊。”
不带感情的调侃两句，健硕高大的身躯完美的挡住了病床上的身影。
被禅院家除名的天与咒缚抬起眼皮，冷漠地扫视着一点招呼都不打就进来的一行人。
这段时间他重新拾起了老本行，同样也知道六眼去了东京的咒术高专，而同样就读的人分别是咒灵操术，与反转术式的拥有者。
反转术式……他目光直直看向被五条悟和夏油杰不着痕迹挡在身后的少女。
“反转术式、你是反转术式拥有者，对吧。”
禅院惠愣愣地看着父亲，这是他第一次在母亲生病之外，听到父亲如此急促仓皇的声音。
像是动画片里死死抓住宝藏不放的坏蛋一样。
而被男人以笃定的话语将家入硝子的名头安装在自己身上的祈里春来，她用那双与病床上的女人近乎一模一样的眼眸轮廓，异常平静地看着女人。
从走进病房开始就一直沉默着的祈里春来少见的没有反驳男人话语，她似乎默认了这个名头，语气是毫无情绪起伏的冷漠。
“我能够救她。”她说。
总感觉剧情太快了，但是能够衔接住日常的剧情好像也只有这个了，还是得练一练对话和感情上的描写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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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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