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满屋纸屑飞扬。
洛无绝冲出了房间。
遍地狼藉。
锦津渡跌坐在地上,一双原本灵动的瞳仁此刻焦点溃散。
耳畔,洛无绝的咆哮仍在放肆回荡着。
“我不懂什么兵家长短,我只知父债子偿!”
锦津渡突然自心底觉出一种手足无措的恐慌与寒意,不自觉地将头深埋进双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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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前,楚月恒和时言念遭洛无绝设计陷害,被构陷盗取了无启国的外交玉令,随即被押送至无启国皇宫受审。幸得林彷于殿前出手相助,二人才侥幸捡回一条性命。
锦津渡知晓此事后,还未来得及松口气,林国公府便来了一道诏书——
“传林国公入宫问话。”
诏书颁布后仅仅过了几个时辰,被传召进宫的林国公便回来了——
皮开肉绽、鲜血淋漓,被几个小厮一并抬回来的。
遍体鳞伤的林国公只撑了半天,便咽气了。
林国公府上下登时骇然,却偏偏连丧事都办得偷偷摸摸,只敢在自家府邸里悬挂上白绫,夜里悄悄地烧几叠纸钱以告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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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津渡推开房门,入目果然还是落寞的几条白绫。
刚同洛无绝争执过一番,锦津渡神色疲惫地揉了揉头,料想着林姨这时定是哀痛难忍,不便去打扰,便打算转身去找林彷。
锦津渡估摸着林彷应是在灵堂,便踱步朝着灵堂的方向走去。然而却在途径林彷的书房时听见了一阵动静。锦津渡心下奇怪,便小心地俯身贴在书房门上,侧耳倾听。
只听得书房内不时传来几句极为冷静却又颇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语。
“此为何物?”
“朦胧散。若是服下,能于三炷香时间内夺人性命。其死状犹如昏厥。”
“可若是未能让其口服呢?”
“无妨,将此物置于熏香中,即可自行散发气味。”
“那能致死吗?”
“恐怕不能,但仍可……”
“哥!”
锦津渡终于控制不住地破门而入。一抬头,却见洛无绝也在这儿,正手持一个小巧的琉璃瓶同林彷于桌案前交谈着。
“哥,阿洛,你们到底想干什么?!”锦津渡心下隐隐骇然,急急地上前想要夺过洛无绝手中的琉璃瓶。
洛无绝躬身向右一躲,轻易地避开锦津渡伸来的手。
“锦儿,出去,不要插手我们的事!”锦津渡还欲再夺,一旁的林彷却横插一脚,挡在了两人中间。
“哥,你们是不是想毒害楚公子他们?!”锦津渡难以置信地瞪着林彷的双眸,“你们怎么能这样做呢?楚公子和时公子是我们的朋友啊!”
谁曾想此话一出,却遭到了屋内两人的哂笑。
“呵,朋友?”洛无绝眉头一挑,阴恻恻地笑道:“我可不会忘记我父王是怎么去的。”
“阿洛!可那是……”
锦津渡愤愤地一咬牙,一时无从辩解,只好又转头看向林彷,慌慌张张地扯住他的衣袖,“哥,那你呢?难道你也是这么想的?你当初可是救过楚公子他们的啊!”
然而林彷却是猛地扯出袖袍,狠狠地一掌拍向桌案。“住嘴!”
“砰——”这一下力道极大,连桌案都被震得颤了颤。锦津渡当即吓得面色苍白、不敢言语。
一时间四下里万籁俱静。
“行客,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吓着锦儿了。”却是洛无绝上前一步,俯身将跌倒的锦津渡扶起。
“锦儿,我说了,我们的事,你不要再插手了。”林彷长叹一口气,稍稍放缓了语气,眉宇间显露出疲惫的神色,好似有些不耐烦地背过身去。片刻后,才恍若轻飘飘地叹了一句。
“也是我糊涂了,你本就是养女,又怎么可能会跟我感同身受呢?”
“不,哥……”锦津渡嗫喏了几声,还欲再说些什么,却被林彷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无绝,送锦儿出去。”
书房的门严丝缝合地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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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小径,荒草丛生。
锦津渡扯了扯身上的麻衣。
自打一路跟踪重梦国大军以来,已经过了十几天。锦津渡也不甚明了自己为何执意要一路尾随重梦**队,毕竟自当初去送过解药后,便留下了断交的誓言……
只是,冥冥之中,锦津渡总觉得,若是不这么做,她会错过什么很重要的事……
直至——
两军相逢,峡谷箭雨。
锦津渡彻底失去了林彷和洛无绝的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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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楚公子还需要问什么吗?”锦津渡勾唇冷笑,平静地看着面前的楚月恒。
“这么说,锦姑娘,你承认我们重梦**队的行踪是你泄露给烈阳的了?”楚月恒放下军帐的帘子,搬了把椅子坐到锦津渡对面。
锦津渡随意地笑笑,却是转而说道:“楚公子何不将时公子也一并叫来审问我,反正他不是将你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楚月恒闻言一愣,随即斥道:“锦姑娘,莫要开这种玩笑!”
锦津渡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楚公子怕只是自己不敢相信吧,毕竟时公子的举动,啧,明眼人谁……”
“锦姑娘,”楚月恒凝视着锦津渡的双眸,突然面色平静地启唇开口道,“洛无绝和林彷已经死了。”
此言一出,锦津渡怔楞了一瞬,随即神色黯然地垂首,手底下也不自觉地揉捏起自己粗糙的衣角。
“你该知道,我也不会放过你。”
锦津渡闻言紧咬着牙,愈加攥紧了自己的衣角。
见到锦津渡这副举动,楚月恒嗤笑了一声。“锦姑娘,你可知道,洛无绝在临死前,还不自量力地想要袭击我呢。”
“不,他不是……”锦津渡突然猛地抬起头,抿了抿唇,“楚公子,你可知,阿洛他之所以恨你们,是因为……”
“锦姑娘,”楚月恒不耐烦地一挑眉,信手一振衣袖,“他缘何动手自有他的说辞,我只知他害我是事实。”
此话毕,锦津渡一时语塞。未几,却还是不甘地继续开口。“不,楚公子,还请你听我说完。”
楚月恒闻言不悦地瞪了锦津渡一眼。
锦津渡却是语气略显急促地继续开口,话里话外颇有些不管不顾的意味。
“阿洛的父亲,是我们无启国的七王爷,是无启国国君洛皇的皇弟。如此身份,又怎么会轻易就在最初无启国与重梦国的对战中担任主帅亲自上阵呢?”锦津渡顿了顿,轻叹一口气,“不过是当年洛皇想借机除掉七王爷罢了。”
锦津渡缓缓抬起头看向楚月恒,眸中蓦地流露出几分意味不明的情绪来。“阿洛的自欺欺人被戳破后,他已经不能再理直气壮地恨你们了,又怎么会多此一举地偷袭楚公子呢?”
一席话毕,军帐内许久没有人再开口。
半晌,楚月恒突然抬起头,语气沉稳地道:“锦姑娘,你说完了吗?”
锦津渡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
被押送出军帐的时候,锦津渡似乎看到楚月恒行至帐内桌案前,执着笔僵立了很久,最后还是慢慢地搁下了笔,也不知想做什么。
不过,这又关她什么事呢?
锦津渡毫不留恋地闭上了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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