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就跟大多数兽族一样,衣物对燕止来说是一种束缚,阻碍着她展露出与生俱来的力量和美,就应该剥——天哪她在想什么燕止的锁骨不行快想想别的柔顺的脖颈不行向下更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你同意吗,艾拉?”
“我、同……意。”
“你的声音……好的,那我这就下去穿好衣服。”
艾拉知道燕止的意思。她的声音沙哑得像是受了道割喉的伤,同时剧烈地颤抖着——她在害怕。
她怕迷情剂药效终止后会发生什么。
她怕清醒的、不恋爱脑的自己会做出的选择。
艾拉拧动手柄,用手掬了一捧水向脸上拍去。
拨开湿漉漉黏在脸侧的发丝,她抬起头,望向镜子中的自己。
苍白的倒影回望向她,忽然闪成了一张神采飞扬的脸,对她绽开笑容,随即那双眼睛里的光彩再度熄灭,重归憔悴。
夜空中,下弦月缓缓攀升。
燕止坐在床边,看一眼盥洗室的门,又看一眼窗,好像要隔着草编窗帘定位月亮的高度。
“咯嚓”。
门开了。
艾拉慢慢走出来,在燕止对面站定。
“对不起,”她说,“有些事我早该告诉你。”
“现在说也来得及。”
燕止拍拍身侧的床。“你不坐下吗?”
艾拉反而上前一步,跪在了燕止腿边。
深黑色裙摆散开在地上,银白发丝如水银般流淌而下。
“我是个很糟糕的人。我做过很多糟糕的事。我会被很多事情困扰,这是我应得的。”
她平静地说着,与燕止眼神相对。
“但你不是。你应该得到更好的。我利用了你。
“我最开始就不应该提出那个冒昧的请求,更不应该接受你的提议。
“对不起。”
燕止的脸在艾拉说话时抽动了几下,终于还是忍不住露出笑意:
“我不明白。这就是你要说的吗?你是个‘糟糕的人’?我‘值得更好的’?”
“你见到了,”艾拉说,“你没有见到全部。”
“你不是来杀我的?你不想把我的意识抹消做成傀儡?你不想在我爱你爱得如痴如醉的时候掏出我的心脏?你甚至没有说你不想,或者不能接受我的提议,你只是说你不应该——”
燕止向前倾身,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艾拉。
“对我来说,你还不够糟糕。”
“你还不明白。”
“我是不明白。”
燕止点头。
“很多事我都不明白。有些事我一辈子也不需要明白。
“我知道,无论你认为我‘应不应该’得到‘更好的’,你已经是我得到的、我需要的最好的了——你真的觉得我把你从水里捞出来,是我心地善良乐于助人?
“是因为你长得好看,艾拉。你太美了。”
“你太美了”,燕止说。这样不值一提的理由。
定定地望着那双真诚的眼睛,艾拉只觉无力感油然而生。与之相伴,也有几丝隐秘的满足。
“有很多比我更美的人。”
你也很美,她想说。
“美又没办法衡量。我爱你,在我看来你当然是最美的。”
燕止用死循环的逻辑将艾拉堵得无言以对。
“我之前说过,我也有话要说。
“我也是个糟糕的人。
“在你请求我杀掉喝下迷情剂后不会反抗的你的时候,我很高兴。浪漫邂逅之后遇见奇妙的剧情展开,还可以将你的生命握在手中……
“但我很自私。”
燕止眨了眨眼:“我不想要你死。我想要你活着,和我一起。
“我想爱你。
“你还愿意继续我的提议吗?”
艾拉没有立即回答。
“包括这个挑战也是。在来心礁湖之前,我确实没听过……啊,听我提到这个是会困扰你的那部分吗?”
艾拉轻轻摇了摇头。
“我觉得它的规则简直太适合我们了。
“你看,如果你决定继续,我们相爱,当然就不会输;如果你不想,你还是可以赴死。”
“……那么你也会死。”
“我会死,”燕止微笑着重复,“反正也是早晚的事情。”
燕止在试图用自己的命绑架她做出选择。
无力感重新涌起,但这次更多的是解脱。
“对不起。”
艾拉将头贴在燕止的膝上,轻声说:“我想要继续。之后我可以不在迷情剂之间留出间隔么?那也会……困扰我。”
“一周一次怎么样?我不了解药剂,只是想确认一下你没出什么问题。”
“好。”
艾拉维持着枕在燕止腿上的姿势,从腰包中掏出迷情剂方块,侧过头,在燕止的注视下咬开表层,饮尽流光般的液体。
她轻轻舒了口气,对着燕止露出微笑。
燕止环住艾拉的腰,把她抱上了床。“很晚了,明天还要参加活动,别的话题我们下次接着说吧。”
“……好。”
艾拉的耳根又红了。
*
燕止伸手,摸了摸盥洗室里镜子的裂痕。
她察觉得出来,艾拉仍然对她有所隐瞒,仍然在通过不直接说谎的方式误导她……
她好爱她。
艾拉闭上眼睛,想着包里剩下的十一根银心草。
在走出盥洗室之前,她已经喝下了一剂迷情剂。
药效结束后,她的恐惧和困扰没有奇迹般消失,仍然沉甸甸地悬在那里,唯一的区别只是思路变得更加清明。
意料之外,那个短暂的、“非恋爱脑”的艾拉很快就做出了继续服用迷情剂的决定。
只是有一刹那,有一刹那,她忽然想过:
这可能是燕声的阳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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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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