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一脸钦佩:『老铁,你居然都把高中地理书上的原文给背下来了,这也太牛啤酒了。』
神宗疑惑道:“何为反气旋?”
地理老王在线科普:“反气旋的中心气压最高,逐渐向外递减,也称高气压。由于反气旋中的空气向四周辐散,形成下沉气流,冬季容易造成干冷,夏季则引发干热。”
那人忿忿:“一派胡言,妖言惑众!”
“市井谣传纷纷,朝中诸位大臣也是笃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催促朕早做决断。”神宗叹道,“倘若再无计可施,朕也只有暂停新法以慰民心了。”
其实这个时候,神宗已经有了点考量吕子琦的意思,他想听听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小老弟该如何有理有据的辩驳。
老王不慌不忙:“按照这位大人的说法,只要停止变法,三日之内就会下雨。然而,举国同法,法令纷繁,岂能是三日之内可以全部暂停的?陛下一时间不过只能废除部分新法,倘若三日后天未降雨,他们就可以上疏说是废法不够彻底,因此上天仍未收回惩罚;倘若天有幸降雨,他们又可以说这就是废法带来的福祉,应当更进一步全面停止变法。”
“你们这是画地为牢,设计了一个巧妙的圈套,要让陛下被你们所掌控。可惜陛下英明神武,早已识破你们的居心叵测。”
神宗:“……”
“构陷当朝重臣,意图诋毁新法,朕姑且饶你一次,下不为例吧。”
老王的分析无懈可击,那人再也说不出话来,汗如雨下。
……
等那人哆哆嗦嗦地谢恩退下,老王发现这兄弟外袍都湿了,明显是大热天给烤的。你说就为了黑变法派,这么大太阳底下愣是给跪了半柱香,还穿的这么厚,回去一准儿满胳膊痱子。
神宗让人把头顶的黄盖撤了,站在满目金子一样的阳光里,出神的望着朱雀门外的飞檐庑顶。
“你叫什么名字?”
老王老老实实的一低头。“小人吕子琦。”
神宗“咦”了一声,转头看他。“你是惠卿的堂弟?”
神宗这么惊讶很正常,朝野之上,吕惠卿和王安石反目的消息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
和历史中记载的一样,这位老哥一直想要借王安石上位,然后取而代之。为了扳倒昔日的良师益友,他不惜尽数揭露和王安石当年的私交,只不过那几十封信被老王藏的严严实实,暂时拿不出当黑料,只能作罢。
老王:“唉,荆公啊,说起来你怎么也得感谢我一下,要不是我,你这次可就得身败名裂了。”
系统:『老铁,我还能不知道你,想趁机敲人竹杠了吧?』
老王:“……”
在这种风口浪尖,老王居然挺身而出为王安石辩护,连神宗都为这一神来之笔感到震精。
“你可知晓,惠卿与介甫不睦已久。”神宗看着他:“抛却私人恩怨尽公之事,朕不知道这天下有几人能做到。”
“恕小人僭越,这二位大人都是变法之强臣。安石相公是一柄利剑,他太过铮铮锋棱,有的时候甚至会伤到自己,但只要善于任用,陛下便可以在革除弊政,澄清玉宇的道路上无往不利。”吕子琦说的很平静:“而堂兄惠卿却恰恰相反。他极端爱惜自己,在声誉交关的时刻往往显得曲意柔和,换句话说,他没有安石相公的清和烈。”
老王暗中感慨,文能讲道理武能打嘴炮,原主这口才是真的好。
神宗喃喃道:“你说的是,是朕背弃了当初和介甫的誓言。朕与他都是为了这天下黎庶,为了新法,为了我大宋的江山社稷。古来君臣倾心相扶者能有几人,他做到了,而朕却没有。”
老王想,陛下,您脸上好像有点湿,该不会是哭了吧。但这话问出来肯定会被捶死,他还是帮小太监去拿伞算了。
……
有冰凉的东西落在他的脸上,神宗阖上眼,仰起头来,一点难言的酸楚疾流过他的心。
正在拿伞的老王觉得这伞比自己的佩剑还沉。这时候一点东西又凉又重,啪的砸在他脑门上。
“卧槽,下雨了?”
系统:『老铁,刚才累死我了,你没发现我掉线了很久。』
老王激动道:“没发现。”
系统:『……』
“话说,系统老哥,你竟然如此酷炫,难道是你上天沟通了龙王让他下雨?”
系统满头黑线:『……老铁,你以为我们在演西游记吗,刚才我搞了点干冰,终于人工降雨成功,稳如科技破除迷信。』
……
……
老王发现神宗站在满天大雨里,嘴唇翕动,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淌下来,不知是水还是眼泪。
卧槽这皇帝怎么连个伞都不打,这么大的雨还不得泡成蘑菇啊。
然而老王英勇送伞的动作突然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见了同样衣袍透湿的王安石,就那么定定地站在宫门外,一言不发。
神宗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手。那一下,温暖柔软。
“介甫。”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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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王安石传》:“……安石用政,朝野震动,咸起并构。……熙宁七年,京城大旱,监安上门郑侠作《流民图》进上,力请罢安石之官,慈圣,宣仁二太后流涕谓帝曰:安石乱天下。帝踌躇未决,近侍吕氏子为声辩,言辞掷地,众皆缄默,遂窜郑侠于岭南。会天竟降大雨,安石入觐,帝怃然,相对垂泪,终复君臣如初。”
郑侠:“……论嘴炮技能,我居然败在了一个侍卫手下,我不甘心啊……”
老王:“兄弟,你可就知足吧,你好歹还有个名字事迹,我TM就九个字记载,连个全名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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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老王成功看到了新法的成果,然后就含笑九泉了。
老王:“……喂,这么随便真的好吗,你好歹把我怎么挂的写写啊。”
其实是这样,作为宋神宗的侍卫,老王因为舌战群臣给神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神宗觉得这个小伙子真他娘的是个人才,于是就把他推荐给了王安石。
此时新法中成效颇佳的几项已经取得了百姓支持,稳固下来。非议最多的青苗法暂停之后,鉴于老王曾经给出过一语中的的意见,修改青苗法的难题就交给了老王。
老王:“……”
虽然他指出了青苗法的弊病,可那是历史书上教的,老王本人又不是工商管理系,懂个毛的修改商业法啊!
这时候老王深深觉得,王安石能制定出这么详尽的变法章程,又会写文章,还用兵收复州县,虽然新法也有漏洞和缺陷,但比朝堂中那些只会嘴炮的大臣酷炫多了。然而这么一个人,后世名声却很不太行……
唉,功名碑碣今何在,不得当时一字看。
……
一晃半年过了,京城大雪,正当老王感到焦虑之时,吕惠卿找了他。
“我已经向圣上禀明,辞官回泉州。青苗法的修正和施行,这是草拟方案,你留着看看吧。”
老王不知说什么好,想了半天还是给了他一个兄弟般的拥抱。
吕惠卿看着他,眼圈红了。他把一张纸条递给老王,脱下官帽,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庭院。他走得很慢,一步一个足印,渐渐被漫天的大雪覆盖。
老王把那张揉的皱了的纸条展开,吕惠卿这个人很雅致,字迹从来都没有这么乱过,那张纸上就一行字,字都模糊了。
“我这一生,究竟是成全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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