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河水岸,卫青身着明铠,忽而勒马不行。身旁裨将不知何故,正要上前,被他沉声止住。
“情况有异,传令三军毋要前行。”
“可……大将军,我们派出的斥候早已探明无误,为何要在这时……”
他话还没说完,前边树林中突然晃出一个人影,裨将一惊,拈弓欲射,还好被卫青及时拦下,微微提声喝问:“前方何人?”
王子琦一手捂着肚子,气喘吁吁地跑两步走两步,包括卫青在内五六将领就这么盯着他,发现此人衣衫破烂,蓬头垢面,好像几十天没有沐浴,但语出惊人:“大将军,此去北河岸不到百里处就是匈奴伏兵,万望止军于此,勿再向前。”
虽然老王老干这种阵前拦马的事儿,但他本人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万一旁边站出来俩人要把他拖走,老王就用系统赞助的大喇叭把这话再喊一遍,就不信丫匈奴人还能呆得住。
但出乎意料的是,卫青的神色稍稍一变,即命人将他带到马前,问:“是陛下派使君来的?”
……汉武帝老哥?老王事先编剧本都没敢这么编,但卫青就这么问了。于是老王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卫青定定看他一眼,于马上拱手一礼。“使君路途不易,匈奴埋伏之事,我已尽知,现请至军中稍作休整。”
等到换了身体面衣裳又用三盆水洗了头老王也不太明白怎么回事,不过只要消息通知到位,他也就放心了。卫青待他全按照特使之礼,这让老王感到很虚,万一正牌的来了他肯定就露馅了,人家可不像他,证件肯定都齐全,到时候老王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命在……
尽管作战计划临时改变,但卫青还是毅然决定主动出击。王子琦通过士兵老哥得知此事时,两方已经在北地郡激战了一昼夜,横尸数千,流血漂橹。他赶紧借了一匹马往交战地赶,终于在黄昏时堪堪抵达,只见眼前荒野死寂,残尸枕藉,老王大吃一惊,赶忙四顾,却听身后一人冷笑:“李绪。”
老王职业素养还行,听到用过的假名反应还挺快,他拽着马缰绳回头,塔克里铜甲皮袖,手持弯弓,十步之外逆光眯起眼。“我说过,叛逃的俘虏会是什么下场。”
“等等,老哥,你听我解释!”老王紧张地摆手:“其实我也是迫不得已,公主把我关着又不给吃的,我都快饿死了还怎么贡献情报啊,而且我也没有泄露你们的机密,要不您就手下留情,给自己省点箭。”
他说这话纯属口嗨,早就做好没说完就杯具便当的准备了。孰料塔克里闻言竟稍一迟疑,就在此时,老王背后山坡汉军如潮涌出,塔克里面色大变,一把将老王劫到自己马上,还未及后退,只见为首卫青据马高地,微微昂首,声若金石:“匈奴小王子,又见面了。”
卫青曾在元朔元年率领3万骑出雁门破虏,二人战场交锋,结下了梁子。眼下对手相见分外眼红,四面汉军团团合围,塔克里心中暗恨,袖刀紧扼在老王喉咙上,分毫不松。
“我若杀了他,你们恐怕也无法向朝廷交代。”
老王差点泪流满面:老哥,误会,我真不是朝廷特使啊!
山坡上分开一条路,一个人被绑的结结实实推出来,老王定睛一看,表情都不对了——这不是穿越者妹子吗?这难道是什么相爱相杀虐恋情深的捆绑play【大雾】
“你——!卑鄙无耻!”塔克里牙齿咬的格格作响,下一刻,王子琦就觉着脖子一热,血就滴滴答答淌在衣襟上。妹子哭的梨花带雨,只是被蒙着眼睛,嘴里还塞着布条,所以说不出话。其实老王还乐意教妹子如何用舌头把塞在嘴里的布条顶出来,但现在这种情况显然很不适宜开口……
虽然眼前这种画面很像鬼畜电视剧中的人质互绑场景,但老王和匈奴王子的价值显然不能等同,所以卫青老哥也并没有交换人质的意思,可能单纯就为了挫败一下对方。
“你若束手就擒,我还可上禀陛下,饶你一命。”卫青的眉宇间显出青年人惯有的倨傲之色,塔克里呸一声:“你休想!”他一手拉紧缰绳,眼望四周审慎后退,卫青嘴角浮起一丝笑容,唤左右取自己金羽雕弓,弯弓搭箭,缓缓拉紧弓弦——
『老铁,他瞄的应该是你。』系统老哥在此刻善意提醒。
老王:“……”
在卫青看来,为了抓俘虏,牺牲一下无关紧要的闲杂人员是有必要的,所以塔克里老哥还是太年轻了。正在此时,原本被捆得好好的伊稚缇突然挣开绳索,拔出旁边卫士佩剑,就朝卫青一剑刺去。
由于变故陡生,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连卫兵一时都没能拦阻。老王不说脖子上血糊淋漓,简直要吐血:三步之外蒙眼操作抢人佩剑,这TM都是什么究极光环啊!他的手碰到一个冰凉的细长的东西,王子琦下意识抽出来,系统老哥在他耳边振奋道:『就是这个,赶紧拦住她!』
这时候老王也顾不得别的了,就算他大动脉给划开,反正有疼痛减免挡着。他也不知怎么来的力气,咬牙扣满一射,脱弦响处,箭矢刹那飞出,然后他本人也杯具中了一箭。
老王:“噗——咳咳咳咳,我这也太惨了。”
卫青老哥的箭术不是盖的,而且距离又近,后坐力极强,连带把他整个人都给掼到地上。虽然状况很惨烈,但老王基本的仁爱之心还是一如既往,他努力咽了一口血,说:“老哥,你赶紧跑……跑啊。”
在场汉军被变故所惊,一时竟未严守包围圈,塔克里一咬牙,纵马狂奔,他自幼在草原长大,骑术极好,眼下被他虚晃过几人,竟然险险突出重围。身后汉军还要追击,箭如雨下,他回身当当当连折数箭,仅凭胸中一股信念苦撑,终于负伤堪堪逃脱。
老王躺在地上,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怒吃便当,但心中很不平衡。卫青老哥要杀他,他还救了人一命,这属实是憨憨行为,以后再也不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了。系统老哥给他鼓励:『好歹卫青没受伤,历史也不会改变了,你挂的很光荣。』
“……并不,这波极限一换一太惨烈了。”老王觉着脖子上的血已经淌到了他脸颊边上,可惜连翻个身都不行。他于是就这么半睁着眼,视野中是西北的湛蓝如洗的天空,然后逐渐的,被猩红所覆盖。
……
……
卫青轻裘缓带在榻上坐着,他头顶的银丝被很好地遮掩在束起的乌发下。因此让执笔的人觉得,这还不是一具行将就木的躯体。
“你觉得我这一生……可有什么遗憾。”
“将军……应当无憾。”
“不,有一件……”
“上谷一役,赐爵关内,将军有以为憾乎?”
“……”
“荡右北平,破虏十万。”
“……”
“北进定襄,面赦苏建。”
“……”
“你还忘了。”
长久的沉默让执笔者感到惶惑。他不自觉的用目光去探寻那个在帐幔背后如石雕般岿然不动的身影,他觉得那个声音就像一口干涸的泉。
“……河南地。……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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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没控制好,居然写了五章_(:зゝ∠)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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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紧急小任务之重回大汉(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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