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王转回来了,随从也是个毛头小伙,耐不住气就一五一十告状,说下面人怎么怎么不听管,要打他们板子。旁边几个官油子自然听得懂,跐着脚在那暗暗地发笑,就看这位新上任的知县怎么处理。
老王伸手摸了一把灰,这灰没个三五年堆不出来,泼点水在上面都能种田。他抬头道:“不知几位如何称呼?”
一个紫面庞短髭须的人笑道:“知县大人,小的赵术,是这里专管词讼和牢狱的。”另一个年纪较轻,白面皮,一双丹凤眼,皮笑肉不笑道:“下官陆清,现任主簿一职,您若有什么想问的,尽管垂询下官便是。”
“这样,刚才本官进来,见这县衙里弟兄们都没什么精神,好像很久没吃饭了,让他们来干着抹桌子扫地的活儿,似乎也不够人道。”
陆清眼中滚过一丝精光,挑起嘴角,只温温地笑:“大人有何吩咐?”
以往上任的知县,哪个不是自掏腰包,先喂饱了这帮人才勉强能开张办事。他虽然是浙江人,但来这里数十年,也早冷眼见了诸多强龙不压地头蛇的景了。任你在京城如何一呼百应,风光淋漓,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南边儿,该怎么样,还得老老实实地低头,有心计的再想着徐徐图之。
这何大人一来就满口胡话,他也没听明白“人道”是什么意思,这和能不能人道有什么关系?但接下来陆清的笑就维持不住了。因为他听知县大人很高兴地说:
“那正好,我看赵兄和陆兄红光满面,想必力气不错,咱们就一起来打扫吧,也好体恤体恤兄弟们。”
陆清:“……”这人脑子看来是有问题。谁出的馊主意把这么一人扔到他门口添堵?
娘的,这小子是不是不识相?赵术眼睛一瞪就要冒火,还是陆清一个眼风压住了。
“大人尊体,怎么能纡尊降贵亲为此事,而且传出去也有失朝廷官员之仪态。”他不紧不慢地附耳,气儿又轻又热,似乎能吹进人耳窍里:“大人既然体恤他们,也该赏他们点活命银子。县里发不出俸,这些人连家小都养不活,怎么能安心……为大人办事呢。”
“那我可真羡慕死了。”老王长叹一声:“您看看,这值班的老哥们都有家有室的,结果本官到现在还没娶亲呢,你说这银子都发给他们养老婆了,我拿什么娶老婆啊。”
这话一出,别说赵术,就连一贯笑面盈盈的陆清都有点僵不住了。
“看来您是真听不明白好赖话。”陆清把脸上的笑一冷,声音却还柔着。“这样,您是初来乍到,下官给您提个醒。”他微弯了身子,脸贴的近,轻声细语:“马上就到缴税的时节了,这灾荒,您是报还是不报?”
就这地方,年年报灾朝廷年年免税,当这个县令那真是穷的叮当响,油水都被下面人刮走了,出了事就让他顶锅,他傻了才干呢。
根据他多年的地质学经验和实地分析,老王诚恳建议他们大力发展槟榔产业,把东西都卖给菲律宾和越南猴子,好歹能出口换外汇。
陆清:“……你……”
陆清见过不少左绌右支妄图打太极的,但从来没见过这么简单粗暴地终结话题的。这哪是在打太极,简直是打铁砂掌,硬到噎死个人。
陆清今天吐槽的话都抵得上他十年的了,他不是什么善人,脸上没好声气,但对方就像瞎了似的看不出来。他也是养尊处优惯了的,自然不可能干这种脏活,但这位新来的知县就跟个橡皮胶似的黏在他旁边,手把手教他怎么擦桌子。
“大人不必把下官当三岁小儿来教。”陆清微微冷笑着望他,王子琦摊手道:“陆大人,您就真忍心本官坐在这一堆灰里办公?话说您这手真白,怎么保养的……”
陆清稍稍用了点力,掀了他的手,但他还是让人帮老王把桌子和地上打扫了。他神色清冷得很,对付官油子和愣头青他有辙,但没人教过他碰见大头傻子该怎么办。
老王压榨完劳动力后,天色已经擦黑了。按理说知县会分配寓所,但整个县城放眼望去除了郁郁葱葱的椰枣树就是破竹屋子,连个像样的泥瓦房都没有。
不过这个难不倒老王。当地竹子很多,而且这种竹子不是诗人吟诵的青青瘦瘦的细杆竹,它比俩拖把头拧起来还粗。随从小陈目瞪口呆地看着知县大人从包裹里掏出斧头和锯子,把衣服脱了系在腰上,然后开始砍树。
陆清在竹榻上假寐,旁边娇小白皙的安南女子在给他打扇。京城还有点春寒料峭的意味,这儿的空气已经热得起潮了。
下人进来告诉他,那个新来的知县没人搭理,现在自己正一个人砍竹子呢,也不知道搞什么名堂。在场几人一听登时笑坏了,但听那人继续说,这知县的体格却结实得很,穿上衣服看不出来,脱了真把人吓一跳:“怪不得底气足,敢呛声,原来是个武状元……”
陆清噎了一下,抬起眼来倒是笑:“跑到这儿讲闲话,没事干了?”那人变了脸,诺诺而退,满屋子里一时倏然无声。
如此酷炫的情景要归功于系统给老王的鸡肋奖励,这肌肉效果需要脱衣才能看见,所以平时不能用,以免因为流氓罪而惨遭蹲大牢。
很快老王就砍完了七八根大毛竹,因为肌肉效果还有125%力量加成,所以也没有累得半死一头栽倒在地,把暗中观察的人都震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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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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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雍正王朝」中的倒霉县令(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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