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
第二天君璃看着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出现在她面前，眼角是促狭的笑意。
“怎么，听到任务完成后不能回天庭休息很失望？所以报复性熬夜？”君璃吹着手中的茶盏上漂浮的茶叶，调侃道。
“呵呵......”
君璃这种无所不知的人，还能不明白吗，我也懒得跟她多说了。
“听说了吗？那东海上有神明显灵了！”
“早就听说了，只不过啊，是个负罪的神仙，像是叫什么兰叶神女的吧，转世也有些日子了，可是天庭那边一点也没有表示。”
“可不是吗，听说之前供奉她的国家都已经被灭了呢，如今没有信徒也没有宫观，自然是哪里都不讨好，还不如躲在青灵山当个逍遥神仙。”
我一边听着旁人唠嗑，一边观察着君璃的表情，只见她面色如常，像是毫不在意。又或者说那是一种掩盖在平静下的波澜起伏。
“师尊。”我忍不住开口唤她。
“嗯？”
“很多人都曾经拿兰叶神女和我比较......我的名字取自于她，我的师尊是和她有生死之交的好友，还有人说，您......对我的好，全是因为我像她......”
我终于鼓起勇气想要把话说开。
“你是你，她是她。”君璃放下手中茶盏，简短地说了六个字。
“走吧，该启程了。”
腾云飞至青灵山上空，可见一大片灵气包绕，光是一靠近就感觉从头到脚都沐浴在灵气之中，连脚步都变得轻盈不少。
“说起来，灵气那么足算得上是洞天福地了，可是却少见修行之人，难不成，有人在这设置了什么屏障？”
如果有的话，我看**不离十就是君璃为了防止别人扰兰叶神女清净而设置的旁人勿近的屏障。
“并不是人为，而是这青灵山自古灵气充沛，因此汲取灵气而生的仙灵也不计其数，修行尚浅者贸然踏入很容易有去无返，而道行高者又觉得此地太过偏远，不愿前来罢了。”
不愿意前来吗......我看君璃这一路倒是挺熟的。
还有月玄也是，一进这林子，比当年跟我一起钻宫墙下的狗洞还熟练。
我已经连踩三个低洼泥坑，可那两人却还是一身清爽，如何叫人不抓狂。
“我看还有另一个原因吧......”
看着这两山之间一道七尺宽的裂缝，贯穿了近百里，而里面是深渊一般的漆黑，关键是因为这里草木丰茂，这道裂缝显得越发隐蔽。
换句话说，谁不小心掉了进去，那还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乖乖在里面等死了。
偏偏这道缝还很笔直，倒是不像是因为地震还是什么形成的，倒像是......
君璃不会把兰叶埋这了吧。
君璃被我盯得发毛，忍不住转过来看我，蹙眉道：“你是预计着在这荒郊野岭杀我灭口吗？怎么从刚才就这么一种眼神看我？”
月玄被君璃的话逗笑，把头死死低下才没把笑脸露出来。
“师尊，您多虑了，我们俩这实力相差之大，只有您杀我灭口的份。”我瞬间讨好笑道。
“那倒没这个必要。注意脚下，之后的路更难走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登上山顶后，才觉得眼前豁然开朗，此时烈日当空，朦胧笼罩的山间水汽也终于消散，放眼望去，这竟是一座开满各种仙草灵花的高山。
“你竟然采了这么多的花花草草?”君璃看着我手中的玩意儿，略带震惊道。
“看着好看嘛，既然都说这山上的草药富含灵气，多采些以后估计能用上呢？我看我的院子里还空了好大的地方，人间的花都太过俗气，种些仙药仙草什么的正好。”
“这点倒是挺像的。”君璃脱口而出道。
“嗯？”
正在我出神的时候，面前突然飞出一个巨大的妖兽。
那妖兽巨大无比，足足有一座楼高，金毛赤瞳，毛发如麦浪般流淌着，间萦绕有紫光，还未靠近就能听到电流声。光看着就让人害怕地快要流泪。
下一秒，夙念便已被执在我的手中严阵以待。
“你终于出现在我面前了，这些年东躲西藏，法力可精进了？”君璃凌空而起，从容不迫地列阵以对。
我正想上前查看，却再次感觉到被撕裂到了另一个空间。这感觉很熟悉，简直和上次一模一样。
“让我看看，果然不出我所料，火灵兽的法力大增就是出自你的手笔，原来在三日前我们已经暗中交过手了，如今你残存这些法力，如何与我抗衡，不过是自取其辱。”君璃凌空笑道。
和上次不同的是，虽然我挣脱不开这个空间，但是我能清楚地看到外面发生的一切，君璃这般意气风发的模样，我几乎从未见过。
可是她却如此恣意自然，好像这才是她原本的模样。
“都是老朋友了，你也放松些，不过是因为这个小丫头也在场罢了，今日我来找你，只是为了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那妖兽变换了表情，对着君璃笑道。
“灵兰神女已经转世复苏了呢，这般好消息已经传遍了这片大陆的每个角落。自从听到这个消息，我自然知道您有一天会出现在这里，我自然是为了祝您一臂之力才敢出现在您面前的。”
我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和我等身的人，那是一张毫无血色毫无生气的脸，而四肢也自然垂下，仿佛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偶。
不似上次进入心魔时蒙着雾气般的看不起，这次她的眉眼我看得十分清楚。
那是一张几乎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她身穿一身青绿，连衣服和材质都跟我初上天宫斋戒沐浴后穿的那一套一模一样，原来，原来这就是兰叶神女的真身吗？
竟然会与我如此相像。
君璃真是隐瞒的很好，如此相像的两个人，谁见了都会忍不住愣神吧。可是君璃却会一本正经地说出“你是你，她是她”。仿佛我和她毫无关系一般。
“现在我只是想跟您玩一个游戏。只要我动动手指，我就可以让兰叶的灵魂顶替叶澜，让她借着叶澜的外壳活下去，要怎么选，都随你。”妖兽继续与君璃对峙着。
我看不到君璃的表情，因为她始终都背对着我所在的空间，我想她是否会有一刻的挣扎呢？
它的话音一落地，在我胸前就抵住了一把长剑，剑锋已然贴紧我的心口，正是君璃的凌霄剑，它抵着我颈侧的冰凉触感不像虚幻。
我知道只要君璃一旦选择兰叶，这把剑就会毫不犹豫地将我刺穿。
此刻我已经在想，被君璃间接杀死将会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因为我能找到一百个君璃不选择我的理由，却找不出一个君璃放弃兰叶的理由。
兰叶与她不仅是共同成长千年的青梅竹马，更是并肩作战出生入死的君臣。
一个是天生神女，天资聪颖，流芳百世。一个生来愚钝，庸庸碌碌，遗臭万年。
任谁都知道她会选择谁。
不过终归是一辈子只能体验一次的经历，我一定会好好记住此刻的感受。
可是还没等我闭上眼感受被凌霄剑贯穿的时刻，这个被撕裂开的虚无空间顿时被一剑刺破，兰叶的幻象也瞬间被剑气所破。
我所在的世界终于又重新出现色彩。
君璃居然选择了我？
“兰叶已经死了，现在活在世界上的只是叶澜，她是她，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君璃将我一把护在身后，对着妖兽冰冷道。她的语气十分之平静，没有一丝受到情绪挑拨的模样。
听着君璃的话，不知为何，我竟然有些悲伤。
我竟然在为了君璃放弃了兰叶而感到悲伤。
君璃上前，不过三招之内就让那个妖兽匍匐在地，我感受到了她剑气中已经快要达到顶点的愤怒。
“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虚伪的神，你虽然口口声声说叶澜和兰叶无关，可是你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让她恢复记忆，为了让她重新成为你的兰叶!”
那妖兽撑着一口气狠狠地骂道。
君璃罕见地沉默了。
混乱之中，另一个不速之客出现了，居然是苏挚。
当日他在我面前有意提起这里，我便知道终有一日会再见到他，可是我却没想到会这么快，而且我和君璃是腾云驾雾才赶来这里，作为一个凡人，苏挚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几天内赶到的。
我颇有些吃惊地看着本不该出现在此的男人，却又觉得他好像有些地方和前几日不一样了。
“苏挚？果然是你，或者，在你恢复记忆后，我应该称你为君诚？”君璃看着眼前的男人，嘲讽一般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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